《月满西楼》悠雨

139、第九章 招魂

　　几日过去，尹珉珉被江城藏得好好的，就躲在一间僻静的客栈里。本来她可以一直这样躲下去，直到紫星宫离开杭州，但是江城带回来的一个消息，却令她彻底改变主意。
　　“什么？紫星宫已经给西大哥送信了？”
　　尹珉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刚从门外进来的江城。
　　她眉心蹙紧，焦急地喃喃自语道：“糟了……万一西大哥回来，不是送死么？”
　　说完立即翻身下床，不管不顾地向外冲去。
　　江城一把拉住她问：“你想干什么？”
　　“我……”尹珉珉愣了一下。她只想立即去救西尽愁，却不知该怎么办。片刻迟疑后，脱口而出：“我要去城外驿道上阻拦西大哥！”
　　江城吓了一跳，忙道：“祭坛就搭在城外，紫星宫的人全在那里，你去才是送死！”
　　“那我更要去！”尹珉珉甩开江城，固执地低吼道，“西大哥要是回来了，肯定会去见紫坤。只要守着祭坛，我就能见到他！”说罢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珉珉！珉珉！”江城追出去急促大喊，可怎么都喊不住，最后只得一起跟去。
　　城外，紫星宫在荒原空旷处搭建的两座祭坛已由最初的累土之基，变成如今的三层之台。
　　两座坛台背靠山峦拔地而起，映万里晴空傲然耸立，气势雄浑，颇为壮观。
　　台下各种劳工穿梭忙碌，周围有侍卫严阵把守，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场面十分盛大。
　　尹珉珉和江城不敢靠近，只能躲在一棵茂盛的大樟树上，隔空眺望祭坛的情况。
　　与祭坛相隔不远处有一座简易的庇荫亭，垂挂着纱帘的木架下，紫坤斜卧在软椅上，紫乾坐在一旁。旁边还有三个近侍，尹珉珉叫不出名字，正是紫震、紫艮和睦月。
　　“他们的人都到齐了，今天恐怕有事发生……”江城不安低语道。
　　“不行，我一定要拦住西大哥！”
　　尹珉珉说着立即纵身跃下，解开绑在树上的马，扬腿翻坐上去。
　　江城跟着跳下树，一把扯住缰绳，阻拦道：“不行，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我不要你管！”尹珉珉不顾江城横在马头，直接一夹马腹，撞开江城冲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直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的老鹰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
　　尹珉珉下意识抬头望去，还没看到老鹰在哪，身后树丛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待她做出反应，就有十几个侍卫冲出来，横身拦在马前，将她逼停下来。
　　“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大祭司正想见你呢……”荆希唯从人群中走出来，做了个手势，侍卫立即上前将尹珉珉从马背上拖拽下来，还把紧随其后的江城也一并缚住了。
　　荆希唯率手下把两人押向祭坛，眼看就要到了，身后突然有阵急促的马蹄声追赶而来。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灰色的人影在摇曳的树荫遮蔽下，正骑马飞快逼近。
　　他还没认出是谁，就听身旁尹珉珉突然激动大喊道：“西大哥！”
　　他这才意识到，来人正是远道而来的西尽愁。
　　“放开他们！”西尽愁已经冲到荆希唯面前，跳下马来。
　　尹珉珉挣开侍卫，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低嚷道：“西大哥，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啊！”
　　“珉珉……”西尽愁一把搂过她，心中石头总算落地了，“我是来救你的，幸好你平安无事……”
　　这一刻，尹珉珉蓦地热泪盈眶，觉得死也无所谓了。
　　西大哥竟然为她回来了？原来他还会来见她，还会来救她——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你还是先救你自己吧。”
　　荆希唯话音刚落，周围侍卫听到动静，全都聚拢过来，将他俩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
　　“来得正好，我们早就恭候多时了……”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人墙后传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紫乾和紫震走上前来。
　　盘旋在头顶的老鹰突然俯冲而下，乖顺地收起翅膀，停歇在紫乾的肩膀上。
　　尹珉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西尽愁今天会来，所以全都到齐了。
　　紫乾道：“现在祭坛已经搭建好，两个祭品也齐聚于此，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姐姐，你说是不是？”他说着回头向后看去，只见紫艮正抱着紫坤从人群中走出来。
　　“是啊……”紫坤附和着，浅浅一笑，眼眸深处突然泛上深邃的寒光。
　　她蓦地振臂扬声道：“既然万事俱备，那么今天——就是我们紫星宫的祭典！”
　　“拿下他们！”紫乾一声令下，侍卫们齐身出动。
　　瞬间只见一片剑芒闪烁，映着头顶骄阳落下的强光，把人眼睛都晃痛了。
　　“珉珉，快走！”西尽愁一把拉过尹珉珉，翻身上马，猛地拽紧缰绳。只听骏马一声长嘶，扬起四蹄正要冲出包围，就在这时，突然有几道白光闪过，竟一下将马腿绊倒。
　　骏马一声惨烈的悲鸣，蓦地向前跪倒，西尽愁抱着尹珉珉直接从马头上被甩飞出去！
　　刚要从地上爬起来，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两个熟人站在面前——正是月摇光和青炎。
　　西尽愁这才蓦然想起，那几道眼熟的白光正是青炎的蛾罗追魂链。
　　“呵呵……”西尽愁护住尹珉珉，后退两步，苦笑道，“人果然都到齐了……”
　　紫星宫、天翔门、北极教，三大门派齐聚以此，就算是西尽愁也难以全身而退。
　　然而，最令他始料未及的意外惊吓，却发生在接下来这个瞬间。
　　只见月摇光和青炎身后，缓步走出一名白衣人。
　　白衣人没有说话，但冷漠的目光却已令西尽愁好像被千刀万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西尽愁脱口而出地问道。
　　岳凌楼苦笑着回答：“因为今天的祭典，我也算是一个主角……”
　　西尽愁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突然只觉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好像被什么肉眼看不见的细丝绞缠住了！不仅是手腕，就连脚踝和脖子，都被这种看不见的丝线牢牢缠缚住。
　　他双手紧紧握住快要窒息的喉咙，半跪在地，痛苦地凝视着前方巍然不动的岳凌楼。
　　岳凌楼面无表情地说：“你来干什么，一切都乱套了……”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传来尹珉珉的痛苦低鸣。
　　她和西尽愁一样，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勒住脖子似的呼吸困难。
　　原来，又是为了尹珉珉……
　　岳凌楼彻底了然，漠然凝视着面前几乎窒息的两人。
　　他不知道与西尽愁之间应该放弃，还是继续，所以曾与月摇光约定，如果移魂成功，拥有与西尽愁同样长生不老的命格，那便继续；如果失败，就不再纠缠，彻底放弃……
　　他冒着生命危险，想为这段感情做个最终决定，将一切交由天意定夺。
　　原来，这就是天意……
　　得到答案的岳凌楼终于不再迷茫，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心中忽然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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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尽愁和尹珉珉被妖术束缚，趴在地上，无法挣脱身上看不见的细丝。
　　紫坤右手结印，嘴唇不停嚅嗫着，正在念诵咒语。
　　突然只听一阵杂乱的铃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祭坛四角的铜鼎瞬间窜起火焰。
　　这时空中骤然变色，霎时间浓云汇聚，遮天蔽日。光线倏然阴暗昏沉，犹如暴雨将至。
　　西尽愁和尹珉珉同时发出惨叫，身子竟腾飞起来，被那些看不见的丝线生生拽上祭坛。
　　祭坛正中位置用紫色香灰绘制着一个巨大的麒麟兽头图案。
　　他俩都被扔进兽头凶猛张开的巨口中，身子刚一落地，图案上就有一股呛鼻的青烟升腾而起，随风缭绕在空中。青烟越变越浓，隐约幻化成鬼影铁爪，将西尽愁和尹珉珉牢牢抓住。
　　“这是什么妖术！”西尽愁匍匐在地，用力搂住尹珉珉的肩膀。
　　尹珉珉四肢剧痛，已经直不起身，颤抖着说：“这……这是招魂术……”
　　她早就知道乾坤两人修筑祭坛就是为了使用这种妖术。
　　两个祭坛一个是招魂台，一个是移魂台。
　　先把他俩用咒印困在招魂台，强行将魂魄从体内招引出来，然后转到移魂台上进行融合。
　　被巨爪狠狠压在台上的西尽愁勉强挺起上身，隔着刺鼻遮眼的浓烟，艰难地向前望去。
　　只见黑烟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在缓缓登上对面的移魂台！
　　西尽愁的双瞳在这一刻骤然放大，拼命想冲过去，却被咒印困住寸步难行。
　　“……楼……”声音艰涩发出，即使只是一个字也几乎用尽全力，“凌……楼……”
　　伸手想拉住他，叫他不要去，然而手刚伸出就被一股黑烟缠绕包裹，强行反拧到背后。
　　西尽愁肩膀和四肢都被鬼爪所缚，背后犹如压有巨山，趴在祭坛上动弹不得，却依旧在浓烟中挣扎着抬起头，隐约看见岳凌楼已经坐在移魂台上。
　　直到此刻，西尽愁才蓦然意识到岳凌楼那句“今天的祭典，我也算是一个主角”的意思。
　　他要去当圣血麒麟的宿主——就像三百年前的郁辰铭那样！
　　“不，不要……”西尽愁的声音犹如被捏成碎片，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浓烟已经彻底将他的视野遮蔽，对面移魂台上那抹白影已经看不见了。
　　祭坛之下，乾坤两人闭目凝神，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犹如镜面两侧般正反相对。
　　“尊天昭焕，吾神浩荡。出于杳冥，俯降下土——”
　　突然，他俩倏地睁眼，变化手印的同时低喝道：“迎神！”
　　招魂台四周边缘陡然弹射出无数道锐利的紫光。紫光在空中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巨网猛地压下，把西尽愁和尹珉珉牢牢覆盖在网中。就在紫光触及身体的刹那，全身血液都加快了。
　　西尽愁身体蜷成弓形，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过来，正在蠢蠢欲动。
　　“不要……”西尽愁顾不上自己，还是向岳凌楼的方向望去。
　　这时一阵强风将浓烟吹散，露出对面祭坛上端坐的白影。
　　“凌楼——，不要！”
　　伴随着西尽愁的这声大吼，漫天紫光弹飞出去，犹如炸开的花火在空中骤然绽放。
　　所有人都抬头惊呼，唯独岳凌楼无动无踪，由始至终一直安然静坐在移魂台上。
　　骤然弹飞的紫光倏地收缩回来，犹如鞭笞般抽到西尽愁身上，令他浑身麻痹。
　　虽然体外已经痛得失去知觉，但体内却有什么东西正在陡然膨胀，好像要冲破出去。
　　那正是被封印在他体内三百年的圣血麒麟魂魄被唤醒的悸动。
　　“西，西大哥！……西大哥！……”
　　身旁尹珉珉被鬼爪缠住，忍受着同样的折磨，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强行把灵魂抽离出来，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西尽愁无暇多想，艰难地扭过去，低唤道：“珉珉……”
　　尹珉珉抱头蜷缩成团，身体边缘浮现出淡淡白烟，隐约就像灵魂飘散出来一样。
　　“珉珉！”西尽愁骤然警觉，厉声向她大喊道，“振作一点！压住它，不要让它出来！”
　　“不行……西大哥，我，我不行……”
　　尹珉珉痛苦□□着，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没有能力对抗乾坤的法术。
　　就在这时，乾坤两人突然又变换手势，十指就像被拧断似的，结出一个更复杂的手印。
　　“尽吾诚洁，致吾虔想。上感苍极，下洞玄壤……”
　　似乎是感受到那股念力越来越强，西尽愁抬头向乾坤两人望去。
　　与此同时，乾坤两人也正好睁眼。
　　六目相对的瞬间，西尽愁竟被他们眼中射出的几道精光震慑。
　　“天仪肃穆，紫星微玄。吾族神明，现身开途——，招魂！”
　　乾坤同时喊出最后两个字时，陡然狂风袭来，浓云密布，西尽愁只觉体内那股喷然欲出的力量又成倍增强！身体好像快被撑碎一般，快要炸裂。他再也抑制不住，遽然狂叫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只见一股血柱蓦地喷出！所有一切戛然而止……
　　狂风骤歇，紫光顿灭。天空阴霾褪色，阳光复又普照。
　　祭坛瘴气消散，压住西尽愁的鬼爪也都不见踪影，一切异象就像噩梦骤醒般瞬间消失。
　　然而唯独失去神志的紫坤闭上眼睛，浑身染血的身体慢慢向后倒下……
　　刚才那股血柱正是从她口中喷出的。
　　“姐姐！”紫乾惊呼着起身猛冲过去，伸手想要抱住她。
　　然而伸出的手臂却与紫坤倒下的身体轻轻擦过，只触到被血浸湿的外衣。
　　随即只听一声钝响声发出，紫坤仰面朝天地笔直倒在地上，腾起一圈淡淡的烟尘……
　　“姐姐！姐姐！……”
　　无论紫乾怎么摇她，她也没有睁眼，犹如布偶般静止不动，唯有嘴角血迹顺着脖子不断蜿蜒流淌……突然，胸前心脏处犹如泉眼涌水般绽开一大片血迹……
　　正是之前被尹珉珉用刀捅过的地方。
　　所有人都惊呆了，身体、表情都刹那凝固在前一瞬，呆然注视着紫乾扑倒在紫坤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招魂术进行到最后关头，魂魄未能招出，紫坤却倒在血泊中。
　　“抓住她！”紫乾霍然站起，指住招魂台上还没爬起来的尹珉珉怒吼道，“就是她当日刺了姐姐一刀！”
　　话音一落，立刻有侍卫涌上祭台，想要擒获尹珉珉。
　　尹珉珉筋疲力尽，全身刺痛，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走了。
　　“珉珉……”西尽愁摇晃着勉强起身，爬过去将尹珉珉挡在身后。
　　这时移魂台上的岳凌楼再也无法安然静坐，猛地跃下祭坛，快步冲到月摇光身后，急促问道：“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月摇光同样一脸茫然不解，却带着一丝侥幸的浅笑，低声道，“紫坤伤成这样，看来是天意助我……”
　　话音刚落，身后招魂台上突然传来一片惨叫和坠地声。
　　岳凌楼急忙扭头望去，只见刚才冲上去擒拿尹珉珉的侍卫好几名都被西尽愁打落下来，身上还有未熄灭的紫蓝色火焰。原来西尽愁动用了紫离的力量。
　　紫震、紫艮见状正要冲上前去，紫乾怀中的紫坤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紫乾吓得连忙拦住道：“住手！别打了！”
　　紫震、紫艮停下后，他又扬头向招魂台上大喊道：“都住手！放他们走！”
　　闻言，所有侍卫全都收回刀剑，茫然注视着台下发令的紫乾。
　　就连荆希唯都大惑不解地看着这一幕，上前问道：“你们大张旗鼓地让我们修筑祭坛，现在万事俱备，人也都齐了，为什么就这么放了？”
　　紫乾紧紧搂住怀中昏迷的紫坤，沉痛地说：“如若不然，姐姐还会伤得更重……”
　　荆希唯不懂这句话意思，皱眉看着他，却没再继续多问了。
　　趁此机会，西尽愁抱着尹珉珉跳下祭坛。他在人群中搜寻到岳凌楼的身影，但岳凌楼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把头扭开了。他知道岳凌楼在气什么，但他必须要把尹珉珉带走。
　　这时，一旁江城反应过来，立即猛地挣开束缚他的侍卫，冲向他们。
　　三人一起正要迅速逃离，紫乾突然抬头向他们背影大喊道：“西尽愁！”
　　西尽愁停下脚步，向后侧头，用眼角余光扫去。
　　紫乾憎恨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虽然我这次放你走，但你休想再去水寨杀圣血麒麟！你能活到现在，全都得益于圣血麒麟魂魄的庇护，一旦圣血麒麟肉身死亡，魂魄也将随之消散，你三百年的肉身顷刻间就会变为枯骨，灰飞烟灭！我劝你最好不要自取灭亡！”
　　“灰飞烟灭……”西尽愁想象了一下这种死法，心情还算平静。
　　其实他早就有所预料，果然又被欧阳扬音说准了……
　　要杀圣血麒麟，就只有“同归于尽”这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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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典在惊慌和混乱中仓促结束后，岳凌楼和月摇光返回耿府。
　　半路上在马车中，月摇光就忍不住低声说：“你听到了么？灰飞烟灭……”
　　车厢中只有他俩，倒不怕被人听去，可岳凌楼仍不想多谈的样子，冷漠道：“跟我无关。”
　　“你别以为他不敢去，我赌他会。”月摇光窃笑着，期待能看场好戏。
　　岳凌楼不由加重语气道：“我说了跟我无关。命是他自己的，他爱怎么死就怎么死。”
　　不然月摇光好像以为他的淡定是因为确信西尽愁不敢去似的。
　　“无论他去不去，既然天意如此，我已决定放弃了……”
　　“哦，对，你不提我差点忘了……”月摇光明明记得，却偏要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以为这样岳凌楼就不知道他在暗自窃喜，“这次祭典不是没成功，而是失败得惨烈，不但祭品逃脱，就连祭司都重伤不起，看来天意阻拦你们的意图已是坚定至极，无可转圜了。”
　　“我料想过很多种失败的可能，唯独没想到是他为救尹珉珉而突然现身……”
　　“这不难猜啊，你应该知道紫星宫给他送去断指了。”
　　“但那是假的，他却来自投罗网。”
　　“那是你不了解他，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要回来亲眼确认尹珉珉平安无事才能安心。”
　　“所以他说的了断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你说的放弃也未必可以做到……”
　　月摇光一时嘴快，被岳凌楼狠瞪一眼后才察觉到失言，立即生硬地转开话题。
　　“那你知道紫乾为什么眼睁睁放走他们么？”
　　“照他的话说，是为了不让紫坤伤势加重……”
　　岳凌楼对此也有所不解，若有所思地沉吟着。
　　月摇光点头道：“对，你发现了么？西尽愁使用蓝焰时，紫坤吐血更快了……”
　　待岳凌楼把目光严肃移来，他才正色续说出心中猜测：“所有法术都有反噬，法术越强，反噬就越强。就算舞剑舞久了都会手酸，强行催力就会经脉尽断，更何况是紫星宫的那些妖法。我今天总算想通了，毗伽兰华全族灭亡，唯独留下乾坤两人，就是为了替圣血麒麟承担反噬。后来他俩将圣血麒麟体内神力提取出来，分派给八大护法，而他俩为其承担反噬的使命并未改变。紫乾之所以放走西尽愁，就是怕在阻拦时几大护法斗力，会令紫坤伤势加重。”
　　月摇光这席话令岳凌楼回忆起几件往事。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绘在手背的封印，沉吟道：“当初紫兑滥用能力后，不仅被紫坤在手背画下封印，还被关进地牢思过。而我使用风之神力躲过尹珉珉放火烧船后，紫坤也因身体不适休养了很久……”
　　这一切都可以佐证月摇光的推测。
　　“既然如此，”岳凌楼忽然又困惑起来，“那紫乾更不应该放走西尽愁，因为一旦他尽全力释放火之神力，就能令紫坤顷刻毙命。”
　　“你应该反过来想，既然紫乾敢放他走，就必然断定他用不了。”
　　“为什么用不了？”岳凌楼急促追问，可是月摇光不接话了。
　　他轻啧一声，这次吸取教训，忍住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但是岳凌楼光从眼神就能看出他想说什么，依旧狠狠瞪去一眼，转开头低声道：“算了，反正他的事都与我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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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辆马车上，紫震与岳凌楼有着同样疑问。
　　他向紫乾问道：“主公，你为什么放走西尽愁？一旦他滥用力量，大祭司又会受伤，不如趁他现在没逃远，我去一刀砍下他的右臂，才能永久后患……”
　　紫乾急忙坚决阻止道：“不，你们绝对不能进行任何打斗。西尽愁身中昆仑雪晶之毒，几乎已经使不出蓝焰了，不然那几名侍卫早就化为灰烬，哪还有命活下来？”
　　他边说边垂眸望向枕在自己腿上昏睡不醒的紫坤，伤心道：“姐姐现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反噬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静待她养好身子，才能再作其它打算……”
　　他越说越沉痛，一遍遍低唤着：“姐姐……姐姐……”
　　希望能唤回紫坤的神志，然而紫坤依旧双目紧闭，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姐姐……我已答应留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可你为什么不睁眼，不理我？……你明明说过，从今以后我们要形影相依，永不分离啊……”
　　紫乾凄凉无助地抽噎起来，一旁紫震愤然握紧双拳，再也不敢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