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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八章 伤口 ...

  •   “这便是尹珉珉昨天刺伤紫坤时用的短刀,里面果然装有硬骨石。”
      杭州耿府,月摇光把一颗从刀身中取出的犬牙放在岳凌楼掌心。
      说是犬牙,只是因为大小形状都与犬牙类似,但是他俩都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犬牙,而是一种什么上古异兽的獠牙。
      这颗犬牙已经完全石化,表面釉质也已磨损,摸起来就像砂纸一般粗糙。似乎只要指尖轻轻用力,就能将其捏成一撮齑粉。可就是这样一颗不堪捏搓的硬骨石,却能将紫坤刺伤。
      月摇光又道:“如果被普通刀剑刺伤,她体内蛊虫顷刻间就能将伤口修复,唯独这种注灵兵器能真正对她造成伤害。但是昨天尹珉珉刺中她心脏要害,她都大难不死,证明这种犬牙根本克不了她。我们需要找到真正能克她的东西,炼成兵器,兴许就能杀死她了。”
      岳凌楼点点头,用指尖摸索着那颗犬牙,低吟道:“我倒是有点头绪……”
      月摇光闻言不禁探身向前凑去,急促地问:“你知道什么能克她?”
      “能不能克她不知道,但她确实说过一句话——毗伽兰华的宿敌,是昆仑雪晶。”
      这句话岳凌楼从不愿意去回忆,但却一直深刻在记忆中令他受尽煎熬。
      那时红叶被下的毒,就是昆仑雪晶。紫坤在他耳边蛊惑道:“这是昆仑雪晶,冰与火,阴与阳,既是毗伽兰华的宿敌,也是彼此唯一的解药,所以你可救她,她也可救你……”
      既是宿敌,也是解药,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相生相克的关系,岳凌楼并不明白。
      月摇光顺着这条线索思忖片刻,低声道:“如此说来,圣血麒麟也是被寒冰封印了上千年,他族极有可能确实与冰相克……唯有冰能置她死地。”
      “可是冰要怎么注灵呢?再冷的冰块,时间一长,都会融化的……”
      “不……”月摇光突然低声打断岳凌楼的担忧,蓦地想到一个人。
      岳凌楼抬头与他对视的刹那,仿佛从他豁然明亮的目光中获得提示,也想到一个人。
      “水零儿……”他俩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月摇光点头道:“没错,水零儿的天璇印可以凝水成剑,不会融化……”
      看到曙光后,岳凌楼立即开始思忖下一步行动,“她之前因为红叶而留在紫星宫,现在红叶已死,只怕她已离开了。你是教主,有办法找到她么?”
      “找到也没用,她讨厌我……”月摇光背叛杨鹰,偷袭水零儿,害她被紫星宫囚禁。
      “她更讨厌我……”岳凌楼与西尽愁的感情伤害了红叶,最后还把红叶害死了。
      “呃……”好不容易燃起点希望就这样被捻灭了,两人都在沉默中埋首冥思。
      突然,月摇光蓦地抬头,“既然无法说服她,那就只能强行拔除,把天璇印抢到手了。”
      “她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岳凌楼不由长叹一声,“不过也只能这么办了……结果兜了一大圈,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上,必须先想办法拔除你们的手甲。”
      “是啊……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紫星宫的遗骨招魂术。”说到招魂术,月摇光蓦地想起另一件事,“紫星宫联合天翔门,已经着手开始修筑祭台了,你猜他们想干什么?”
      这事岳凌楼也知道,早就在心里做过推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想要再次施展招魂术,把尹珉珉体内的半条圣血麒麟魂魄招引出来,移入新宿主体内,加以控制。”
      “新宿主?”月摇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对这个词饶有兴趣。
      岳凌楼对他扬眉道:“如果我是紫坤,应该不会放过你……”
      月摇光回以同样神妙的笑容,说:“如果我是紫坤,更不会放过你……”
      岳凌楼早已料到,轻笑道:“看来她心中应该有两个人选——不是你,就是我。”
      “那你觉得是谁?”
      “女娲子的身体与圣血麒麟魂魄相斥,普通人活不过一年……”
      岳凌楼话未说完,月摇光就抢着说:“那我正合适,本来也活不长了。”
      “但是西尽愁却与它共存了三百年,他绝不是普通女娲子。”岳凌楼缓缓将话说完,声音低沉下来,“所以我希望紫星宫可以选我,我是他族,亦非他族,同样不是普通女娲子。”
      月摇光疑惑地凝视他,见他目光认真,不禁摇头道:“你不是不想成为傀儡么?”
      “不,只是成为宿主,不会成为傀儡,西尽愁不就不受紫坤控制么?那可是他族图腾子的魂魄,也许灵力和地位都在她之上,所以她无法像对待鬼鸢那样强行操控……”
      “这都是你的推测,万一你猜错了呢?”
      “那便一死。”
      听他说得如此轻巧干脆,月摇光啧了一声,“值得么?”
      “不值得,但我不甘心……就这样输给宿命。”
      望着岳凌楼自嘲自虐的笑容,月摇光再次将他心底看透。
      “所以你是为了西尽愁吧?”
      月摇光幽怨地拉长声音,有点心疼自己,也有点心疼他,更有点求不得、爱不到的酸涩。
      “如果你们都是长生不老的体质,就是一对天下无双的人间绝配了……但是你要想清楚,这种事谁也没做过,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你何必冒这么大风险呢?”
      “你别劝我,要是真把我劝住了,就是你冒风险了。”
      “倒也对……你这封口的办法高明啊,我还真张不开嘴了。”
      毕竟他俩是紫坤心中唯二的选择,如果岳凌楼不去的话,就只能是他登上招魂台。
      岳凌楼趁机想要卖个人情给他,“所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你可算了,我不领这个情……”月摇光用拇指指甲盖掐出小指头尖那么一点肉,眯缝着眼说,“我有自知之明,就芝麻那么大一点是为我好。”
      岳凌楼被他这动作逗笑了。看到他笑,月摇光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就这么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好像是苦中作乐似的,渐渐笑不出来了。
      片刻之后,月摇光认真地问:“所以你是还想继续跟他在一起么?”
      岳凌楼也认真答道:“我不知道……我还无法在继续和放弃之间做出决定,但是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便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了,只能接受‘放弃’的命运,再无‘继续’的可能……”
      “我劝你别这么优柔寡断,不然害人害己。当断则断,早做决定。”月摇光把手肘搁在桌上,身体前倾,凑到岳凌楼眼前,正色说道,“既然你不知道,不如就让天意来决定。”
      岳凌楼抬头向他望来,有点没懂他的意思。
      月摇光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移魂成功,你就继续;如果失败,你就放弃。”
      原来如此,蓦然之间,岳凌楼也想通了,低声道:“好,那就交由天意决定吧……”
      如果成功,就能与西尽愁拥有同样长生不老的命格;
      如果失败,那便不用再纠缠下去……
      就算是冒生命危险,也要为这段感情做个最终决定。
      初冬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岳凌楼的身体轮廓上。院子里的花草黄了,树叶枯了,满眼都是萧条的景色,但唯独他像是在发光一样。一切磨难都未将他杀死,他又活过来了。
      在冷硬的躯壳中,重获新生的灵魂又开始萌发……

      ◆◇◆◇◆◇◆◇◆◇

      江城端着一碗粥,敲开了尹珉珉的房门。
      尹珉珉还躺在床上,但是已经醒了。她睁眼望着江城从门口慢慢走近,看着他把粥放到桌上,然后坐到床边。
      江城伸手抚到尹珉珉额上一探,见她体温已经恢复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头到尾,尹珉珉只是空洞地望着江城而已,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眼睛好像蒙着一层黑色的雾,看什么都是一片暗淡,没有色彩。
      “饿了么?”江城问。
      尹珉珉望着他,没有回答。
      “粥快涼了,赶紧喝了吧。”
      江城轻一手端碗,一手托住她的背,想扶她坐起来。
      但是尹珉珉却翻了个身,面向墙壁,用蚊蚋般的声音说:“我什么都不想吃……”
      “不吃饭就没有力气赶路。”江城劝道。
      “赶路?……”尹珉珉不明白,蓦然扭头瞪着他说,“我哪也不去。”
      “不去不行。”江城趁机把调羹送到她嘴边,“有人会担心的。”
      “没人会担心。”尹珉珉烦躁地挥开他的手。
      “陈凌安也不会么?”
      听他这样说,尹珉珉全身蓦然僵住。
      “既然你们已经结为夫妻,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想把我送给陈凌安?”尹珉珉一下坐直,怒目瞪视。
      江城起身把粥放到桌上,背对尹珉珉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自己无处可去……但既然你已经嫁人,就应该有家了,应该回去……我不是把你送给他,而是因为他是你的夫君,只有他才有资格保护你……”
      这是江城想了一个晚上,最终得到的答案。
      虽然他很喜欢尹珉珉,但尹珉珉已经嫁人,成为别人之妻,那他就不该再有非分之想。
      “呵呵……”不等江城把话说完,尹珉珉就冷笑起来。
      “你说资格?”尹珉珉盯着江城的背影,笑得有几分凄惨,“……你说什么资格?”
      “他是你的丈夫。”
      “我一点也不爱他……”
      “但你嫁给他,他就是你丈夫,你是他妻子,你和他……”
      “你闭嘴!”尹珉珉突然急哭了,抓起枕头猛地朝他后脑勺砸去,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嘶吼道,“我不准你说我和他是夫妻!——我不准你说!”
      “珉珉……”江城回过头,望着满面是泪的尹珉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本想把尹珉珉还给陈凌安,不想插足争抢,但当他看到尹珉珉这样悲惨痛哭,心就像碎掉似的。他紧紧捏拳,克制着想要冲上去抱住她,安慰她的冲动,不敢有半分逾矩。
      “我受够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把我推来推去……”
      尹珉珉抱住双臂,蜷缩起来,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
      “你所谓的陈凌安有,而你没有的资格,你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么?你知道他是怎么把我……”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尹珉珉胸口剧烈起伏,双眼中好像有火焰燃烧,愤怒而疯狂。
      所有的压抑,所有的不平和委屈,全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回忆开始迅速倒退,七月十五,中元节。
      那天晚上是场永恒的噩梦,男人像野兽一样侵占了她的身体。
      “珉珉……”江城声音变得紧促起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尹珉珉没能讲出,但他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想知道?”尹珉珉拨开脸庞乱发,抬头对江城扬眉一笑,“那你过来。”
      江城站着不动,疑惑地盯着尹珉珉。眼前已有些疯狂的女子,竟令他产生一丝畏惧。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尹珉珉偏着头,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森冷笑意。
      江城像是受到蛊惑一般,慢慢向她走去。
      尹珉珉拍了拍床沿,示意江城坐下,忽然抬眼问道:“是不是只要上过一次床,我一辈子就是他的了?”
      “你说什么!”江城差点被这句话吓得站起来。
      尹珉珉猛地揪住江城,尖锐而痛苦地喝问道:“只不过是睡过一晚而已,无论那个人是谁,我都必须跟着他,是不是?”
      “珉珉?……”江城疑惑而痛苦地看着她。
      “我只问你是不是!”尹珉珉一把将江城拉到面前,疯狂嘶吼道,“你回答我是不是!你刚才的话明明就是这个意思,为什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我……”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江城的嘴就被尹珉珉堵住。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一阵晕眩陡然袭来,江城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把胸腔撞开。
      他不敢相信这眨眼之间发生的一切,但尹珉珉身上的淡淡清香,还有嘴唇柔软的触觉,都在一遍遍提醒着他——这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也不知道尹珉珉哪来的力气,一把揪住江城的衣服,把他压到床上。
      “当初陈凌安就是这样对我的!如果你要讲什么资格……他的资格,就是这样来的!”
      尹珉珉俯身再次吻住彻底呆掉的江城,狂暴地撕扯他的衣服。
      “珉珉!”当江城反应过来的时候,外衣已经被撕碎了。
      尹珉珉坐在他的腰上,用力啃咬着他的嘴唇。
      “珉珉!”好不容易逃过尹珉珉的狂吻,江城抓住她的手,想把她拉开,但她却使出全身力气,把江城死死压住。
      “如果我跟你也睡过了,你还会不会把我扔给他!”尹珉珉的眼眶血红,倔强的眼泪一发而不可收拾地狂涌出来,撕心裂肺地吼道,“不要跟我讲什么资格,不要把我随便丢给别人……我怕了,真的怕了!……”
      “珉珉……”江城抱住她,吻她。
      “不要把我扔给别人……”乞求一般的声音,尹珉珉搂住江城的脖子,全身都在颤抖,“我真的好怕……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我一个人的时候……都很害怕,怕所有人都抛弃我……怕所有人都扔下我离开……”
      “珉珉,不用怕了……”江城为她擦去眼泪,捧起她的脸,温柔亲吻着。
      尹珉珉没有反抗,但眼泪却一直没有停止。
      江城翻过身,把她压在身下。好像什么都忘了,眼中只有尹珉珉哭得伤心的面庞。
      他想抱住她,想吻她,想告诉她,这个世上还有他要她,不会丢下她……
      还有他在她身边,还有他永远不会离开她……所以……
      “不要怕了,珉珉……”江城低喃着,已经克制不住。
      他慢慢退去她的衣物,亲吻她柔软的肌肤。
      他曾幻想过有一天,她可以成为他的女人,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却是这样到来的。
      尹珉珉没有反抗,她表现得很顺从。
      对方是谁都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她,只需要一个人来好好疼惜她。
      她身上也有很多伤口,只是需要那么一个人……
      可以稍稍替她抚平伤口而已。

      ◆◇◆◇◆◇◆◇◆◇

      湛蓝晴空下,驿道上扬起一路沙尘,铁蹄声震耳欲聋,被踏飞的碎石像泥点似的“噼啪”迸溅到路旁。躲在树丛中的野兔听到声响,吓得竖起耳朵,警惕地伸长脖子到处张望。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高亢入云的锐利鹰啼。
      老鹰张开巨大的翅膀,猛地俯冲下来。野兔吓得掉头就跑,一头钻进树洞。
      然而老鹰的目标并不是野兔,而是武林同盟的这支马队。
      老鹰紧贴着这支马队的头顶低空擦过,双翅落下的阴影从众人脸上掠去。待众人抬头望去,它却又飞高了。有人指着天空大声惊嚷道:“盟主,这只老鹰一直追着我们!”
      马队中立即有人拉弓搭箭,对准老鹰,向旁人呼喝道:“看我把它射下来!”
      眼看利箭就要射出,燕承晏蓦然扬手阻拦道:“等一下,它爪子上好像有东西。”
      就在这时,老鹰正好掠过西尽愁头顶。他抬头望去,正好与老鹰金色的双眸对视。
      那老鹰猛地发出一声长啸,头朝下向他俯冲下来。
      刹那之间,西尽愁立即举剑挡去,只听“当”的一声,什么东西重重砸到剑上。
      西尽愁下意识扬手一捞,竟抓到一个紫檀木小盒。
      盒子是榫卯结构,将侧面机关推开,就能抽出顶板。
      顶板上居然刻着一行字:“匣内重物送抵西尽愁亲启。”
      “吁——”,整个马队全都停下,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盯着西尽愁。
      西尽愁狐疑地抽开顶板,只见一截断指端正地盛放在丝绸内衬上,赫然映入眼中。
      西尽愁吓得抖了一下,差点把盒子打翻。
      这时燕承晏驱马上前,与他比肩,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除了断指之外,木匣中还有一块叠成方形的信笺。
      西尽愁展开扫了一眼,脸色愈发严肃,随即递给燕承晏。
      燕承晏看后大惊失色,低呼道:“什么?这是八宫主的手指,他们要你去杭州?”
      其实盒中断指并非是尹珉珉的,她被江城所救,紫星宫暂时还没找到她。仅凭一截断指,西尽愁无法分辨真假,但他却能感受到紫星宫逼他返回的决心,甚至不惜以尹珉珉为人质。
      他若不回去,尹珉珉肯定会遭到伤害。
      燕承晏见西尽愁神色肃然,沉默不语,似乎已有打算,担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西尽愁沉声道:“回杭州。”
      “不行,这明摆着就是圈套!”燕承晏立即劝阻。
      “但要是我不回去,下次送来的就是人头了……”
      “什么?你要回杭州!”
      一个声音突然插入,竟是崔大道催马上前,故意抬高嗓门呼喝给其他人听:“当初盟主说去杭州,是你让大家来四川的,结果水寨没到,你却要走?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说罢不给西尽愁解释的机会,直接向燕承晏告状:“盟主,这小子来历不明,疑点重重,你千万不能相信他!谁知道他把我们骗到水寨去想干什么,我看他就是紫星宫的奸细!”
      燕承晏道:“他是燕冥无忧的传人不会有错,不可能是奸细。”
      其他人听到崔大道的嚷叫后,也都围拢过来,有的阻拦西尽愁,有的劝告燕承晏。
      西尽愁无奈地向众人保证道:“你们先去,我一定会赶回来。”
      崔大道冷嗤道:“我们很熟么?凭什么相信你?”
      “要是不信,你可以把剑带走。”西尽愁说着突然取下熠凤剑,向他怀中扔去。
      “喂,喂……你干什么!”
      崔大道一把将剑抱住,还没反应过来,西尽愁就已经调转马头,向东方疾驰而去。刚才扔下盒子的老鹰没有离开,仍在众人头顶盘旋不去,直到见西尽愁离开才长鸣着一路跟去。
      “谁答应你回杭州的!你快回来,把话说清楚!”
      崔大道正要拍马追去,燕承晏抬手止住他道:“不必追了,让他去吧。”
      “可是,盟主……”
      “不必说了,既然他敢把剑给你,就一定会回来。”燕承晏抬头目送西尽愁一骑绝尘的背影,凝重地蹙紧双眉,“除了相信他,我们别无选择,因为只有他才能杀掉圣血麒麟……”

      ◆◇◆◇◆◇◆◇◆◇

      皇宫御书房,内阁首辅延炜忠和司礼监掌印太监曹瑄一左一右夹攻宗明熹,一个说“皇上,千真万确”,另一个忙附和“皇上,确有此事”,可宗明熹一脸茫然,皱紧眉心直挠头。
      “有这回事么?……”
      任凭宗明熹把头皮都想破了,也想不起他曾何时下旨让宁王营救吕宋使节。
      不仅如此,他居然还下令将前往广州办差的镇抚司缇骑全都关押在宁王府狱候审……
      延炜忠神色恳切,言之凿凿地说:“皇上,当初确实是传你口谕,内阁才下的圣旨。”
      宗明熹小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问:“可是朕怎么不记得了?”
      延炜忠谄媚道:“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偶尔遗忘一两件实属平常……”
      曹瑄跟着道:“是啊,皇上,奴才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三个月前七月初八那天的事……”
      见他连日期都能说出来,宗明熹更没底气了,挠头道:“那,那大概确有此事吧,都三个月了,朕怎么可能还记得?朕连昨天吃的午膳都不记得……这下弄错了,该怎么办呀?”
      曹瑄道:“皇上莫急,倒也不是大错,宁王知道是误传圣谕后,已经立即将人放了。那些人无伤无损,没有大碍。只要请延大人立即让内阁拟旨,稍加抚恤补偿就行了。”
      延炜忠立即道:“微臣这就去办。”
      宗明熹闻言立即转忧为喜,高兴地抚掌道:“好,你们赶快去办!多亏两位爱卿为朕排忧解难,朕还要赶着去珍兽房给榜葛剌刚进贡的花斑喂活鸡呢。”
      珍兽房是宗明熹平时玩乐的地方,饲养了不少珍禽异兽。他最喜欢看猛兽捕食,花斑便是一头猎豹的名字。如果宠物能封妃的话,花斑大概能评上“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级别。
      曹瑄急宗明熹之所急,火急火燎地催促道:“哎呀,可不能耽搁皇上的大事,延大人,你这就去办。皇上,奴才陪你去珍兽房,千万别把咱大宝贝花斑给饿着了……”
      看到曹瑄随宗明熹一同匆匆离去的背影,延炜忠长舒一口气,掏出手帕擦去额头冷汗,喟然长叹道:“这次真是死里逃生啊……”
      宗明熹传旨一般都是口授,由司礼监秉笔太监从旁记录,然后交付内阁拟旨。有时并未记录,直接派个小太监到内阁说一声“皇上传某事如何处置”就当传旨了。延炜忠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才能勾结曹瑄,把宁王和延世安假传圣旨的逆天大罪成功掩饰过去。
      不久,洛少轩、北岳司杭等人在被关押三个月后,终于返回京城镇抚司复命。
      虽然这件事以“案已查明,无罪释放”的形式落幕,但是洛宗建没有善罢甘休。他亲自入宫面圣,想要讲清疑点,谁知宗明熹竟一口承认是自己下错了旨,诚心实意地向他道歉。
      洛宗建还想再说,但忙着去珍兽房玩花斑的宗明熹已无暇再听,还不耐烦地说“朕都知错道歉了,这事就不能过去么”,令他只得无奈作罢。
      这事难以追查下去,难就难在没有证据,延炜忠自以为这次死里逃生,天衣无缝,谁知却漏了一个最大的罪证没有消灭。
      那就是被岳凌楼一气之下撕烂了扔进树丛,后来又被紫星宫拾到的那道假圣旨。
      现在,那张盖有邪法血玺的咒印之物,依旧还留在云南紫星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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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八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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