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悠雨

135、第五章 决战

　　岳凌楼给荆希唯送去密信，告知他贺峰笼络延世安，想求宁王出兵镇压南天翔的消息。
　　虽然这事只是贺峰的一厢情愿，延世安并未有所动作，宁王更是毫不知情，但岳凌楼却言之凿凿，说得好像真要立即遂行似的，逼荆希唯不得不做出决战的打算。
　　他拿这事试探紫坤口风，结果正如岳凌楼所料，紫坤竟然爽快地一口答应，同意借兵助他收复天翔门。这下他再无任何顾虑，当即决定联合紫星宫和水寨，率船队向东面进发。
　　几日之后，三派船队合五十余艘，沿长江顺流而下，直逼杭州天翔门。
　　荆希唯以为是紫坤帮他收复天翔门，可紫坤却是在利用荆希唯扩张势力。
　　继云南千鸿一派和四川十三水寨后，紫星宫又把目光移向东方。只要能拿下天翔门，就能令紫星宫势力覆盖整片江南地区，而广州荆希唯南天翔的力量也将被他们收入囊中。
　　届时长江以南的广袤地域，中原半壁江山，就都被紫星宫渗透了。
　　眼看紫星宫如此大张旗鼓地向外扩张，意欲夺取天下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其他门派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他们成群结队地次第赶往长安落霞山燕云山庄，聚集到庄主燕承晏麾下。
　　征讨紫星魔宫的武林同盟，即将要在燕云山庄集结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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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天翔门，贺峰得知荆希唯的船队已经起航，再也坐不住了。
　　可是为了讨好延世安，贺峰依然不得不铺张奢侈地大摆宴席，依旧夜夜笙歌，歌舞作乐。
　　他敬酒时再三催促延世安：“延大人，宁王怎么还没动静？荆希唯已经出动了……”
　　延世安醉醺醺地安抚他道：“你别担心，我这就从广州调集人马，立刻赶来支援你……”
　　话是说得好听，但是延世安每晚都这样爽快承诺，可翌日酒醒以后，却是毫无动静。
　　贺峰急道：“延大人，广州太远了，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有别的办法？”
　　延世安斜倚软塌，左拥右抱，一边与舞姬嬉闹调笑，一边夸下海口：“贺门主，你尽管放心，宁王藩卫这次随行的两百名护卫全都听我指挥，而且杭州卫所指挥使崔大人当年是由我爹举荐的，是他的亲学生，我的亲大哥，只要荆希唯敢来，我就让他发兵助你一臂之力。”
　　贺峰听后笑逐颜开，谄媚道：“甚好甚好，贺某再敬大人一杯。”
　　谁料延世安看到他的老脸就反胃，一掌将他推开，搂着怀中两名舞姬一起倒在软塌上。
　　“我不要你敬，我要她俩。”
　　“你们好好服侍延大人。”
　　“奴家们知道了。”
　　“哈哈哈……”
　　又是一夜荒淫无度的穷奢极欲，延世安享受完后便大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他才忍着头疼，迷迷糊糊苏醒过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客房床上，昨夜的两名舞姬早已不见了。
　　延世安正在心里抱怨贺峰不懂事，居然不让舞姬留下来伺候自己穿衣盥洗，就听见门外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来人就已急促地用力叩响门扉，大喊道：“大人，大人，老爷派人从京城送来急信，让你务必立即拆阅。”
　　“什么急信，拿来我看看。”
　　延世安来不及穿衣，半裸着上身，不耐烦地打开门，一把抢走近侍递来的信函。
　　抽出信笺展开一看，居然只写了两个字——速回！
　　速回？延世安不由愣住，犹如被当头打了一棒，登时清醒过来。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好久，仿佛看到父亲盛怒的脸。
　　通常字越少，事越大，而且看字迹是父亲亲笔所书，他立即预感到这事非同小可。
　　思及此，他立即吩咐近侍备马，然后七手八脚地穿好衣物，夺门而出，向外冲去。
　　他这慌慌张张的模样，正好被掐准时间、前来问安的贺峰看到了。
　　“延大人，你慢点，什么事急急忙忙的？”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去卫所指挥府为你请求援兵。”
　　他怕贺峰阻拦，随口撒了个谎。其实哪是去求援兵，而是火急火燎地赶回京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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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世安前去请求援兵，可是一去不归，音信全无。
　　而荆希唯率领的三派联合船队，已经声势浩大地驶入杭州。
　　贺峰当然不会让荆希唯如愿以偿地泊岸登陆，早就在港口设下埋伏。
　　待荆希唯的船队甫一现身，立即擂响战鼓，万箭齐射，指挥门徒冲击船队，斩杀敌人。
　　一场恶战就此展开，南北天翔门的决战时刻终于来临。
　　荆希唯无惧空中飞射的乱箭，昂首立于船头，神情极为冷漠地眺望双方厮杀。
　　他等这一天太久了。早在一年前，天翔门内乱时，他的父亲荆君祥死在贺峰刀下，他就背负起报仇雪恨的重任。他和贺峰之间，注定要迎来这场你死我活的殊死之战。
　　荆希唯抬起头，桀骜的目光掠过燃烧的船舶和混战的人海，在漫天飞溅的血珠和遮天蔽日的浓烟中，准确无误地锁定了百米之外、骑在马上的贺峰——那是他的杀父仇人。
　　当初就是这个人把天翔镖局逼到穷途末路，逼到广州，逼到绝境。
　　但是他不但没有被逼死，反而在广州重整旗鼓，建立南天翔自立门户。
　　如今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仓皇逃离的丧家犬，他率领庞大的船队，雄姿英发地回来了。
　　他站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发誓要为牺牲的前辈报仇，也发誓要讨回属于自己东西。
　　他要让贺峰知道，谁才是犬，谁才是主，谁才是天翔门真正的魁首。
　　这是属于他的地盘，也曾刻下他的耻辱，只有仇人的鲜血，才能将其洗刷……
　　以此同时，贺峰眼看战局愈发不利，扭头喝问潘九林道：“宁藩护卫呢？为何还不出兵？延世安早就承诺过，要让那两百人助我一臂之力，他们为何没有动静？你还不快去催！”
　　“遵命！”潘九林刚从战场厮杀归来，脸上还沾着血迹，抬手一抹就朝屯所赶去。
　　宁藩护卫早已列阵以待，但却按兵不动，延世安不知所踪，现在他们听从卫长指挥。
　　卫长知道延世安答应贺峰，要助其诛杀叛党，昨日贺峰来问时，他也承诺会出兵相助。
　　可是就在刚才，这支蓄势待发的队伍却被一人拦住了。
　　这人手持宁王金牌，自称是为延世安传话，令他们不得参与天翔门内斗，违者将以军令论处。卫长验过金牌，确是真货不假，见金牌如见宁王，他只能听其指挥，令卫队原地不动。
　　当潘九林赶到屯所时，一眼就认出这人，勃然大怒道：“岳凌楼，你在这干什么！”
　　岳凌楼站在两百人前，对他和颜悦色道：“我不干什么，但也不许他们干什么。”
　　潘九林只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没有时间跟他废话，直接翻身下马，冲向卫长，恳切地道：“卫长，你答应过要发兵相助，为何按兵不动？君子一言九鼎，不能出尔反尔！”
　　卫长摇头叹息道：“可是他有金牌在手，我万死不能抗命。”
　　闻言，潘九林蓦然扭头瞪向正看好戏的岳凌楼，怒喝道：“岳凌楼，你哪来的金牌？”
　　岳凌楼悠然道：“延大人临行前亲手交给我的，让我代为传话。”
　　潘九林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紧牙根耻笑道：“你是不是跟他睡过了？”
　　岳凌楼无畏地迎向他蹿火的眼眸，冷声道：“与你何干？我凭什么跟你交代？”
　　“门主待你恩重如山，荆希唯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恩将仇报？”
　　“他从未待我恩重如山。”岳凌楼被潘九林的话逗笑了，“本来他和荆希唯之间谁胜谁负与我无关，但是我说过，我这人记仇，当日你不让我带走江城，现在我也不让你调兵。”
　　潘九林被他这句话气得浑身战栗。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奚落和借口，却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按压着心头怒火，委曲求全道：“我……我向你认错。”
　　“晚了，如今大局已定，你已无力回天。”岳凌楼听到他认错，心情一好，脸上略有笑容浮现，不过依旧冷酷地拔剑指向他的眉心，挑衅道，“你要我送你上路，还是荆希唯送你？”
　　见他不给自己留活路，潘九林亦不再忍让，猛地拔剑攻去，破口大骂道：
　　“无耻妓子还敢嚣张跋扈，我死也要让你带路！”
　　然而岳凌楼只是向后退避半步，立即有一群护卫冲上前来，眨眼就将潘九林乱刀斩杀。
　　看到浑身刀痕的潘九林倒在血泊中不停抽搐，岳凌楼走上前去，蹲在他身旁，凑近耳边低声道：“我敬你还算有点骨气，对你说句实话……令牌是偷来的，我没跟他睡。”
　　潘九林用充血的眼眸狠狠瞪去，嘴唇颤抖翕动，像是还有话说，可是刚一张嘴就吐血不止。岳凌楼把剑横在他脖子上，委屈地说：“你骂我妓子，是冤枉我了……”话只说到一半就抽刀抹去，将潘九林喉咙割破，待鲜血喷溅之后，才说出最后几个字：“以死谢罪吧。”
　　潘九林面朝下趴在地上不停抽搐，喉咙涌出的鲜血很快就将泥土染红。他向浓烟蔽日的港口方向爬去，发出最后一声“门，门主……”，然后就这样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地咽气了。
　　岳凌楼站起来，用力甩掉剑上血珠，插回鞘中，抬头也望向空中浓烟。
　　“不用惦记门主了……天翔门的江山已经易主，门主已是荆希唯了……”
　　正如岳凌楼所料，此时南北天翔门一战已经结束。
　　双方人马从清晨一直战到正午，那天阳光格外炽烈，仿佛想把港口的血腥味烘干似的。
　　河上漂浮着无数死尸，鲜血染红水面和岸边，就连风都变得凝重阴郁，悲凉地呜咽不止。
　　最后，贺峰一方惨败，荆希唯泊岸登陆，入主天翔门。
　　直到贺峰被荆希唯一剑刺穿心脏的那一刻，还在扭头向后张望。
　　他没想到自己会输，因为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延世安承诺的援兵还未现身？
　　不仅宁藩护卫按兵不动，就连前往杭州卫所求兵的延世安也未及时归来。
　　他不知道宁藩护卫已被岳凌楼拦下，更不知道延世安早已逃回京城，他精明了一辈子，但最后却死得像个笑话。他不是死在荆希唯剑下，而是因为听信小人之言才会命丧黄泉。
　　这所有时运、巧合、错误、疏漏都是天意，也是宿命。
　　他止步于这场残酷的厮杀，然而荆希唯却已接替他的地位，昂然登上新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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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合三派之力才能大获全胜，天翔门荆希唯、紫星宫紫坤和尹珉珉，十三水寨陈晓卿和陈凌安全部登船临战，最终斩杀贺峰，得以进入杭州。是夜，荆希唯登上门主宝座，接受门徒恭贺，设宴犒劳手下功臣。席间满座，觥筹交错，人声喧哗，热闹非凡。
　　然而紫坤却在月华满堂的静谧客室中，独自等待一名贵客的到来。
　　紫乾在紫震的陪同下，见到斜倚在木榻上的紫坤，热泪刹那间盈上眼眶。
　　“姐姐……”望着眼前分离二十多年前的血肉至亲，他竟无法再走半步。
　　“小乾？”紫坤同样眼含热泪，急切地声声低唤着，“小乾，小乾……”
　　她想冲上去拥抱紫乾，但无奈双腿无法行走，只能拼命向前伸出颤抖的双手。
　　“姐姐！”紫乾大声叫出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词，猛地冲上前去，紧紧将她抱住。
　　“乾……真的是我的小乾……”一遍遍抚摸紫乾的脸庞，紫坤眼中涌出泪水。
　　她的泪水是热的，就像此刻的心一样，被浓烈深厚的暖意包裹着。
　　“小乾，是姐姐对不起你……当年姐姐不该撵你出宫……”
　　“不，是我对不起姐姐……”紫乾抬头望着紫坤，同样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如果不是我，姐姐的腿就不会残疾……”
　　“不怪你，是姐姐一时冲动。”紫坤对他惨然一笑，发抖的嘴唇中每挤出一个字都显得那么吃力，“二十年了……我一直后悔当初斩断我们相连的脚筋……如果不是我太坚持，太倔强……我们姐弟就也不会分离这么长时间……”
　　“姐姐，我好想你……”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此外再也说不出其它话语。
　　“傻小乾，姐姐也是……”紫坤捧着他的脸，用拇指替他擦去眼角泪珠，亲昵地与他前额相抵，轻笑道，“姐姐做梦时常常梦见你……梦见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醒来发现那是梦时，心就好痛……”
　　紫坤边说边哭，但表情却很幸福。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紫乾，怎么也看不够。
　　二十年了，她想他，想见他，想和他说话，想听到他的声音，想抱住他，感受他的温度。她曾以为再也不会拥有的幸福，终于再次回到她的怀中。
　　“小乾，答应姐姐……不要再离开离开姐姐了，一直留在姐姐身边，好不好？”
　　“好。”紫乾笑中带泪地凝视紫坤，立即点头承诺道，“我再也不会离开姐姐了……”
　　“这次你我团聚真是天意，你知道么？圣血麒麟肉身已经重现天下，而魂魄一分为二，分别寄宿在八宫主和燕冥无忧体内，如今他俩都已觉醒，图腾子复生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紫坤紧紧抓住紫乾的手，沾满泪水的脸上忽然露出疯狂执著的神色。
　　“只要合我二人之力，就可以像三百年前一样，使用招魂术令三元合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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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姐弟于杭州团聚，和好如初，分裂二十年的紫星宫终于恢复完整。
　　贺峰灭亡后，杭州看似恢复宁静，可暗中却已开始酝酿另一场阴谋。
　　城中焦灼沉闷的气氛令人窒息，而岳凌楼和月摇光却很有默契地静待时局发展。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平静，但一切看上去又那么紧张。
　　就像一根紧绷的线，只要在某个地方稍加施力，就能令这根濒临极限的线顷刻崩断。
　　而这个打破平衡、令线崩断的突发事件，就是——西尽愁的出现。
　　对于紫星宫来说，西尽愁自从在洛阳被人救走后，就再无消息了。
　　如今，他重新现身，居然出现在长安落霞山的燕云山庄。
　　他还没有冲动到以为仅凭他和欧阳扬音两人之力，就敢正面去杀圣血麒麟。
　　即将形成的武林同盟就是他最好的支援和护盾。
　　燕承晏早已把他当成燕冥无忧的传人，突然见他前来投靠，自然热忱相迎，热情将他介绍给武林同道。
　　西尽愁这个名字，早在两年前就作为杭州名剑门隐剑继承者而传遍江湖，但两年后的现在已经鲜少有人提及，谁知燕承晏居然宣布他是燕冥无忧的传人，顿时掀起一片悍然大波。
　　“燕冥无忧的传人？燕庄主，你可有证据？”立即有人提出质疑。
　　燕承晏道：“我试过他的武功，确实是我燕家祖传心法，而他又习得早已失落的无名剑谱，非燕冥无忧传人不可解释，更何况如今他还继承了燕冥无忧三百年前所用兵器。”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一片哗然，立即有人问道：“燕庄主，你说的可是熠凤剑？”
　　“没错，正是熠凤。”燕承晏说完扭头看向身后西尽愁。
　　西尽愁上前一步，来到燕承晏身侧，右手高举熠凤宝剑，让台下众人都能看到。
　　但是光这么看一下怎能验明真假？立即有胆大的上前提出：“可否让在下见识一下？”
　　西尽愁爽快地把剑递出去，却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可能拔不出来。”
　　那人长得孔武有力，冷笑道：“我崔大道力拔山河、臂扛千钧，什么兵器拔不出来？”
　　他就是云帆岛“浮翠流丹”四大船王之一，号称“层峦常青，碧翠不群”的崔大道，形容他桀骜不驯又独秀于林，确实以一身蛮力名扬江湖，威震四海。
　　要是连他都拔不出来，在场就无人可以拔出了。
　　说话间，他已握住剑柄，刚用力一拔，脸色遽然变化。他沉下心来，深吸一口气，蓦地用力再拔，可饶是他把脸憋得通红，手臂经络迸现，肌肉抽筋，也没能把剑拔出鞘来。
　　其他人见状全都伸长脖子，好奇张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崔大道刚才当众夸下海口，这下面子有点挂不住，气得把剑往地上一扔，骂道：“呸，我看就是个冒牌货！这哪是什么剑，分明就是一块铁疙瘩，根本拔不出来！”
　　“你拔不出来就还给我，怎么能随地乱扔呢？”西尽愁边说边把剑捡起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燕冥无忧传人，在此招摇撞骗！有本事你拔给我看！”
　　他话音未落，顿时眼前一团红光出鞘，骤然腾起的火苗差点把他的眉毛烧焦。
　　西尽愁已将熠凤剑轻松拔出，赫然只见一只巨大的火鸟展翅冲出，优雅盘旋高空。
　　众人皆不敢置信地仰头凝望这一奇观，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脸上布满惊诧之色。
　　可引烈焰，可焚万物，凤鸟鸣天，熠燿其羽——果然就是传说中的熠凤剑！
　　这下再也无人怀疑西尽愁的身份，看他的眼神已由之前的怀疑，转变成叹服和崇拜。
　　接下来，西尽愁把紫星宫的阴谋，以及圣血麒麟重现江湖之事公诸于众。
　　燕承晏当即宣布武林同盟正式结成，各大门派一致推举燕承晏为武林盟主。
　　可就当燕承晏决定将以匡扶正义之名，兵分两路，分别奔赴杭州、云南讨伐紫星魔宫时，西尽愁却拦住他道：“虽然紫星宫地处云南，大祭司身在杭州，但这两处都不是最大要害。”
　　燕承晏问道：“那你说要害在哪里？”
　　“紫星宫的要害在四川水寨，冰冻千年的圣血麒麟就是他们的心脏。只要捏碎这颗心脏，紫星宫必将土崩瓦解。要灭紫星宫，就要先灭圣血麒麟——这才是关键。”
　　西尽愁这席话掷地有声，台下一片沉寂，良久之后才爆发出一阵积极附和声。
　　燕承晏果断下令道：“好，集合武林同盟全部力量，我们即日启程，直捣水寨！”
　　武林大会结束后，西尽愁离开会堂，独自回房。
　　走在廊道僻静处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欧阳扬音。
　　欧阳扬音低声道：“没用的，如果熠凤剑能杀死圣血麒麟，你三百年前就杀掉了。”
　　圣血麒麟原本被冰冻在昆仑雪山，燕冥无忧自刎后死而复生，当他苏醒时，乾坤早已不在，他有的是时间杀掉圣血麒麟，但他却只是将寒冰转移到水寨——证明熠凤剑根本没用。
　　“我知道……”西尽愁点点头，低头凝视自己的右手掌，“我想试试别的办法。”
　　“别的还有什么办法？”
　　“我曾用这只手，一度将寒冰融化过……”
　　“别忘了，你就是这样身中寒毒的。”欧阳扬音早就猜到他有此打算，冷声道，“那块寒冰碰不得，如果你想徒手融冰，还没碰到圣血麒麟，你就早已寒毒攻心，暴毙而亡了。”
　　“我不会死，因为我继承了半条麒麟魂魄。”
　　“那可未必，我劝你不要冒险，除非你想跟圣血麒麟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西尽愁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
　　是啊，同归于尽……也许这便是唯一可以杀掉圣血麒麟的办法。
　　作为一个三百年前就该死掉的人，本不该留恋这段多余的人生，但是……
　　他对人世尚有心愿未泯，对一人尚有余情未消……
　　若说他对西尽愁这条命还有一丝不舍，那归根结底全都是对那一人的不舍。
　　只要这条情丝断了，他便可以无牵无挂、心无旁骛地慷慨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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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同盟结成并且南下四川的消息迅速传到杭州，本来紫坤还不当一回事，因为她知道千年寒冰的厉害，她想尽办法都不能将其融化，武林同盟自然也没那个本事。
　　然而，她的这一自信却在得知西尽愁也已加入武林同盟后，彻底颠覆。
　　她害怕了，因为她知道西尽愁曾一度令寒冰融化过一次……
　　只要有西尽愁在，她族千年图腾子圣血麒麟的肉身就有可能被摧毁，她将功亏一篑！
　　“姐姐，我们立刻回水寨吧！”紫乾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提出建议。
　　“不行……”紫坤轻轻摇头，不是不想回，而是根本来不及。
　　就算紫星宫现在马不停蹄地赶往四川，也不可能抢在武林同盟之前抵达水寨。
　　“等到我们抵达，水寨早就被武林同盟占领了……不行，我们必须想别的办法。”
　　紫乾急道：“可是哪有别的办法？”
　　是啊，哪有别的办法呢？紫坤问自己。
　　事发仓促，连她也有些惊慌失措。
　　她不怕武林同盟占领水寨，也不怕武林同盟毁掉紫星宫，只怕圣血麒麟肉身被毁。
　　西尽愁说的没错，圣血麒麟正是紫星宫至关重要的心脏要害！
　　紫坤不怕武林同盟，只怕西尽愁用蓝焰把寒冰融化。
　　她好后悔当初把紫震的断臂接到西尽愁身上。
　　但是现在后悔已晚，如果不能阻止西尽愁进入水寨，她将一败涂地。
　　武林同盟入驻四川没关系，只要西尽愁不去，只要他把右臂交出来，一切就好办了！
　　但是，怎样才能拿回那只右臂……
　　思及此，紫坤蓦然抬眼，望着紫乾，眼神中充满孤注一掷的执著，也有终于想出计策的欣喜。她已然冷静下来，不再惊慌失措，因为她想起西尽愁当初断臂的缘由了。
　　西尽愁为救岳凌楼，不惜咬断手臂。现在紫星宫虽然没有岳凌楼，但却有尹珉珉。
　　紫坤曾对尹珉珉说：“不要小看你在西尽愁心中的地位，你一定可以把他引出来。”
　　现在，终于要让尹珉珉对当初放走西尽愁之过承担责任了。
　　紫坤笑了起来，狐媚的眼角微微上挑，道：“只要西尽愁不去水寨，武林同盟算什么？要拦住西尽愁还不简单，只要给他送件礼物，他马上就会乖乖来杭州向我们求饶了……”
　　“送什么礼物？”紫乾显然不明白。
　　紫坤残忍地冷笑着，挑明讲道：“只要把珉珉的一根手指砍下来送过去，警告他再不交还右臂，我们下次就把人头奉上，他还敢不来？”
　　紫乾听后大惊失色，忙劝阻道：“姐姐，那丫头现在可是圣血麒麟魂魄的半个宿主……”
　　“她算什么宿主？如今你我姐弟团聚，只要使用招魂术，随时都能将那半条魂魄召唤出来，移入别处。到时候她是死是活，身体完不完整，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姐姐，你心中已有更合适的宿主人选了么？”紫乾沉声问道。
　　紫坤对他神秘一笑，点了点头，道：“不仅有了，而且还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