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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七章 溯源 ...

  •   紫坤后来又讲了些什么,西尽愁没有听清楚。
      他的头很痛,特别是在紫坤讲到尹双曳和郁辰铭的时候。
      这两个名字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却不觉得陌生,反而还有一种异常的熟悉感涌上心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耳边紫坤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西尽愁再次陷入幻觉之中。
      寒风刺骨,飞雪飘零,巍巍雪山。
      飞舞的衣袖之间闪烁着刀光剑影,冰寒之气直迫眉睫,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头顶盘旋下坠的苍穹,巨大火鸟展翅高飞的身影,都令他身临其境。
      冰雪芙蓉?这四个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身影,那是最近经常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女子。结着长长发辫,发间点缀着柔软精致的雪绒。眉间从来不见舒展,总是带着一丝怨气。
      女子眼眸转来,望向自己,似水柔波暗暗流动,柔情渐涌……
      那一瞬间,西尽愁愣住了。
      名字……仿佛就在嘴边,但是叫不出来……
      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
      “西尽愁!”
      正在这时,西尽愁突然听到紫坤叫自己名字,蓦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众人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紫坤掩嘴取笑道:“难道我讲的故事很无聊么?你竟然听走神了……”
      西尽愁刚要张嘴解释什么,紫坤却抬手止住他,道:“既然我已经把紫星宫的来历渊源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那么礼尚往来,你也应该说出你的秘密。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你究竟和燕家有何关系?”
      “又是燕家?”西尽愁淡淡一笑,“你怎么老是怀疑我和燕家有关系?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是怀疑,而是断定,我敢肯定你就是燕家的人。因为你的脸,像极了当年的——燕冥无忧!”
      “像极了”三字咬得极重,紫坤目光骤然凝聚,灼灼目光似乎要把西尽愁烧出两个洞来。
      光是看这眼神,就知道她恨极了燕冥无忧。
      紫坤又道:“不过我听说,燕云山庄此代人丁稀薄,山庄现当家燕承晏已经年近四十,前年才终于得女一名,视若掌上明珠。西尽愁,以你的年纪,既不像燕承晏的兄弟,也不像燕承晏的儿子……”这时她目光骤然阴沉,声音里隐含威胁,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闻言,在场众人莫不吃惊,西尽愁竟然和燕云山庄有牵连?
      这话如果不是从紫坤嘴里说出来的,恐怕没人会信。
      尹珉珉眼中更是充满惊异,偏头盯着西尽愁。
      就连荆希唯和陈凌安都用又迷惑又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而西尽愁却淡然答道:“只是脸长得像罢了,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你就这么肯定我是燕家的?……况且你好像已经把燕家的底细摸透了,应该知道燕家不可能平白无故多出我这号人来吧?我看就只是纯属巧合而已……”
      “巧合?”紫坤冷笑一声道,“那么西尽愁,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你这么肯定自己不是燕家的,你可否告诉我,你父母是谁,师承何处,祖籍何方?”
      “有必要么?”西尽愁苦笑两声,摸了摸下巴。
      “现在没人跟你开玩笑!我还是那句话,说谎和隐瞒都对你没有半点好处。你的血、你的手,都是紫星宫的。你的人,迟早也是紫星宫的,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
      “唉……”西尽愁稍作犹豫后长叹一声,终于道,“我的身世平平无奇,倒也不需要刻意隐瞒……既然你这么有兴趣,说出来也无妨。”
      紫坤微微一笑道:“那我洗耳恭听。”
      “我四岁丧父,五岁丧母,六岁流浪街头,被师傅捡回家抚养长大。十八岁出师以后一直四处游历,增长见闻。六年前师傅死了,我就只身闯荡江湖。就这样,一点也不好听吧?”
      “你是认真的?”
      “千真万确。”西尽愁点点头。
      “那好,我问你,你父母葬在何处?”
      “这个……”西尽愁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不太清楚。”
      紫坤发出一声冷笑,又问:“那你祖籍何处?”
      “这个……”西尽愁考虑了更长时间,但回答依然是,“不太清楚。”
      “那你究竟清楚什么!”紫坤气急,忍不住拍了一下木椅扶手。
      西尽愁认真答道:“我就清楚我四岁丧父,五岁丧母,六岁流浪,十八岁出师而已。如果硬要补充的话,还可以补充一点,就是六年前师傅死的时候,我应该刚好二十三岁。”
      “好,很好……”紫坤嘴上称好,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如果有条鞭子,看我不抽死你”!
      “我说的都是实话。”生怕紫坤不信似的,西尽愁又强调了一下。
      “为人子者,怎么可能连父母的埋骨之处都不记得?”
      “年纪小嘛……”西尽愁厚着脸皮地给自己找借口。
      “四五岁的孩子,应该记事了。”
      “可能……我先天记忆不好?”
      “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紫坤狂吼一声,打断西尽愁的话,一掌拍到扶手上,把在场众人都吓得缩紧脖子。
      “我说的都是真的……”
      西尽愁轻叹一口,其实他也知道,紫坤不信是情理之中,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记忆,他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师傅那里听说的。
      师傅告诉他,他四岁丧父,所以他就知道自己四岁丧父。师傅没说他父母葬在哪里,所以他就不知道父母葬在那里。
      紫坤稳住情绪,转而问道:“那你师傅呢?”
      “刚才不是说么?他死了。”
      “他姓谁名谁?”
      西尽愁如实道:“他无名无姓。”
      紫坤微微蹙眉,想要发作,但终于按捺住了,好声好气地又问:“听珉珉说,她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一人一剑,了无牵挂。那把剑据说你师傅留给你的,那么现在剑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已经送人了。不过,我曾听尹昀说,那剑是出自紫星宫的。”
      “剑名呢?”
      “启天。”
      “启天剑?”紫坤微微一愣,随即发出阴沉的笑声。
      笑声越来越大,她捂住自己的脸,笑得有点气喘。
      “启天剑?……呵呵,原来……原来是那个人……呵呵,天下竟如此之小,你竟是那个人的徒弟?”
      “你知道我师傅?”西尽愁皱眉。
      “何止知道,还是大熟人。我可以告诉你,你师傅无名无姓,因为他根本就不算一个人,而是一具傀儡,一只四十多年前就被我逐出紫星宫的鬼鸳!”
      “鬼鸳?”西尽愁下意识低声重复,心中陡然巨震。
      虽然他早已猜到师傅与紫星宫之间关系深远,却没想到他竟是前代鬼鸳。
      “原来如此……西尽愁,看来你和我们紫星宫,还真是有缘……”
      紫坤阴沉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西尽愁的脸。
      西尽愁被她看得背脊发冷,不再说话。
      紫坤悠然道:“说了这么久,其实可以听出来,你对自己的身世也不怎么明白,对吧?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始终不好。不如我来想个办法,把事情弄清楚……你究竟是不是燕家的人,和燕家有什么关系,看来只有去一趟燕云山庄,问一问燕承晏,才能明白了……”
      说罢不管西尽愁答不答应,单方面强行宣布道:“明天,我们就启程前往长安落霞山!”随即轻笑起来,像是陷入什么回忆,喃喃低语道,“燕云山庄……我们真是久违了……”

      ◆◇◆◇◆◇◆◇◆◇

      秋季已经走到尽头,梧桐树叶落尽,枯草衰败地匍匐在地,凉风一起,就是满目萧瑟。
      这种季节,连午后的日头也不暖和,透过朱红的窗棂落进书房,徒有明亮,没有暖意。
      月摇光昨晚又熬夜了,当他合上最后一本书册时,不仅双眼酸涩,连脑袋都是胀痛的。
      青炎坐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闭眼假寐,听到动静后抬眸望去,问道:“都看完了么?”
      “总算是看完了……”月摇光长舒一口气,揉着太阳穴。桌案上堆着厚厚几摞书,比他的头还高,这都是最近两三天看的。身后书架上还有几百本,都是早就看完的。
      这里是杭州城耿府,月摇光住进这里已经快三个月了。
      中元节后,他与青炎、耿奕一起来到杭州,寻找耿原修与紫乾契约之物的下落。
      如今已将耿原修书房中,当初无法带走的书册全部浏览完毕。
      “有什么线索么?”青炎好奇地问,起身向他走来。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月摇光抱着手,疲惫困倦的脸上,表情却很深邃神秘。
      青炎看后忍俊不禁,问道:“那你这三个月到底看了什么?”
      “他收集什么我看什么……比起寻找线索,我好像知道了一些更了不得的东西……”
      闻言,青炎不由露出好奇的神色,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月摇光抬起右手,亮出手背上的银色蜘蛛,说:“说不定我们有救了。”
      “怎么?书上写了除灵的办法?”
      虽然事关生命,但青炎依旧很平静,仿佛生死都随缘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无所谓。
      “那倒没有……”月摇光笑了一下,再次露出深邃神秘的表情,“不过记载了很多上古异兽,虫鱼禽兽,应有尽有,其中肯定有能除掉我们手甲的猛禽。”
      青炎轻轻摇头道:“但是光知道名字是不行的……就算记载了出没地,也因为年代太古老而无法探寻了。”他也看过几本册子,知道上面记载的地名早就无法考据,无处可寻了。
      “不仅是名字,你看这本……”月摇光从书堆里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青炎。
      青炎翻开一看,发现是本清单,上面分门别类地详细罗列着各种“硬骨石”的资料。
      “硬骨石是什么?一种药材么?”耿原修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青炎才会如此推测。
      “如果只是普通药材入货清单,就不会放在这里了。”月摇光指着上面字迹,让青炎仔细看,“而且看笔迹,这本清单是他亲笔写的,想必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上面把每块硬骨石的年份、来历、重量、长度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甚至还画了图,分了类……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面,不会只是寻常之物……这样的册子有好几本,登记在册的硬骨石数量相当大。”
      说到这里,月摇光轻敲桌面,等青炎望向他后,才笃定地说:“耿原修肯定拿到了什么。”
      青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册子上那一列列的清单,严肃地沉思不语。
      月摇光续道:“这些硬骨石不仅数量众多,而且从数据上看来,有些体积很大,全堆在一起应该很占地方……但不知道被他藏在哪里。”
      说着环视了书房一圈,反正这里是肯定藏不下的。
      青炎合上册子,低声道:“看来只能问耿奕了。”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月摇光说着用手指环绕书房一圈,说,“他与紫乾的契约是二十年立下的,收集到的资料明显不止这些……这些书册从纸张和墨迹推测,最多不过是近十年的东西,那他之前搜集的东西又在哪里呢?”
      “在旧书房里。”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将谈话中的月摇光和青炎都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突然有人出现而吃惊,而是因为这声音非常熟悉,他俩都已猜到来人的身份。
      “岳凌楼?”月摇光连忙起身向门口走去。
      这时岳凌楼正好推门进来,两人隔着五六步的距离四目相接。
      月摇光满脸喜色,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仿佛什么珍宝失而复得似的,意外而惊喜。当初他本想与岳凌楼一起北上前来杭州,谁知岳凌楼被西尽愁拐走了,他只能悻悻然失望独行。没想到三个月后岳凌楼居然从天而降,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他怎么能不惊喜,不开心呢?
      不仅如此,关于耿原修的一切,说不定岳凌楼知道的比耿奕还多。岳凌楼来的时机正好,月摇光刚好把书房藏书全部读完,即将展开下一步调查,正需要他提供线索和帮助。
      “你怎么来了?”月摇光边问边把岳凌楼引入房中坐下。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难道不能回来看看?”
      到此为止,岳凌楼态度还算不错,脸上也有笑容,直到月摇光又问了一句:
      “西尽愁呢?”
      岳凌楼表情骤然降温,不仅笑容凝固,目光中还带着怨恨,瞪了月摇光一眼。
      虽然一个字没说,但表情就已是回答,月摇光心中顿时明了。
      他没有找死追问,而是在岳凌楼翻脸前,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旧书房在哪?”
      这招还算凑效,岳凌楼在脑中清空西尽愁,回到月摇光的话上,叹了口气,说:“你去了也没用,早就连藏书一起被烧毁了,如今只剩重建后的,不过就是个空房,什么都没有。”
      “既然藏书都被烧毁了,为何还要重修?”
      岳凌楼摇头,未做深想。他并不喜欢那地方,因为里面曾经悬挂着一张慕容情的画像,当年就是他亲手纵的火,后来即便重修了,也再也没有回去看过,那里早就荒废了。
      不过月摇光却兴致勃勃,迫不及待地说:“你带路,我去看看。”

      ◆◇◆◇◆◇◆◇◆◇

      数日之后,长安,燕云山庄——
      紫星宫的传书令燕承晏双眉紧皱。
      信封上端端正正地写着“托交燕承晏庄主亲拆”的字样。
      燕承晏撕去封套,一页透着淡淡馨香的信笺上书写着几行隽秀的小字。
      “书奉燕承晏庄主:此番远道而来,唯有一事相问,望能与燕庄主一晤面告。十日之后,落霞山下芷西苑,敬候驾莅。紫星宫阴宫大祭司紫坤拜启。”
      紫星宫突然提出会面,究竟打的什么算盘,燕云山庄里没人知道。
      聚集在燕云山庄里的各大门派对这封突然到来的信函,也都心存疑虑。
      然而燕承晏却表示,既然对方走的是明路,燕家也会以礼相待,如期赴约。
      紫星宫邀约燕承晏见面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短短时间就已传遍天下。特别是那些早已聚集在长安,等待结成武林同盟的门派,更是如临大敌似的,频繁与燕承晏商讨对策。
      有门派提议把紫星宫围困在芷西苑,也有门派主张干脆趁机诛杀紫星妖人。但这一切提议都被燕承晏果断拒绝,他不但坚持亲自前往赴约,而且还不允许任何人对紫星宫发难。
      燕承晏的这种态度令很多人误以为他胆小怕事,那些一开始对燕云山庄抱有崇敬之心的人不免十分失望。而那些妄图取而代之的人,则抱着看好戏的心理,翘首以盼事态发展。
      终于,十日期限已到,清晨雾气还未散去,燕承晏的身影就准时出现在城西芷西苑。
      而且,只有他一人孤身前来。刚一现身,就有使者为他引路。
      这芷西苑曾是前朝皇家苑囿,供王公贵族骑射捕猎的,如今已是一片荒原了。
      这里土路狭窄,弯道众多,加上树木枝叶繁茂,影影绰绰,的确很难辨明方向。苑中遍地长满白芷花,蜂蜜般微甜的香味在晨风中格外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不多时,燕承晏被带入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小亭子里。
      亭中一人倚着栏杆,半卧半坐,右眼角下有一点淡淡的紫光隐约闪烁,衬得此人目光幽深,望不到底。不用介绍,燕承晏已经猜出她就是这次邀他会晤的阴宫大祭司——紫坤。
      燕承晏躬身一揖,态度看上去礼貌谦逊,但却不发一语。
      紫坤用眼角斜着睨他一眼,嘴角噙笑,轻一抬手,示意他坐下。
      “燕庄主真是好胆识,竟敢只身赴约……”紫坤语气不轻不重,像是有些赞赏,但又暗含更多轻蔑,“你难道就不怕我以多欺少,要了你的命么?”
      燕承晏朗声笑道:“如果你只为要燕某的命,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紫坤也跟着笑起来,问道:“我真好奇,不知燕庄主接到信函时,心中作何感想?”
      燕承晏直言相告:“在下非常奇怪,你为何会约在‘十日之后’,而不是更早相见。”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更好奇那句‘一事相问’呢……”说到这里,紫坤眼神陡然凌厉,语气也变得更有深意了,“那你现在可想明白我为何给你十日时间了?
      燕承晏轻叹一声,沉稳道:“长安城里已经聚满希望结成武林同盟的各派人士,而紫星宫的到来无疑更激起他们的憎恶之心。如果遭到围困,即使紫星宫有通天本事,也免不了损兵折将,一番苦战,所以你才特意给我十日时间,让我稳定人心,不让他们有机会发难……”
      紫坤依然是笑着的,问道:“怪了,你怎么知道我料定你不会率领他们围困紫星宫?”
      “当然不会。”燕承晏叹道,“如果燕某真的有心重建武林同盟,何需等到今日阁下亲自找上门来?你给我十日时间,除了让我稳定人心以外,恐怕更重要的是想让天下人看看我对紫星宫的态度吧?现在全天下都知道燕某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对紫星宫和颜悦色,一味隐忍退让……”
      紫坤脸色微变,讽刺道:“看来燕庄主不仅胆识过人,而且机智聪慧……我的心思全都被你摸透了……既然你已想得这么通透,何需任由事态顺着我的意思发展?”
      燕承晏谦逊道:“承蒙众江湖兄弟看得起,燕云山庄屹立江湖,百年不倒。如今紫星势力蠢蠢欲动,天下哗然,众英雄齐聚于此,推举燕某为武林盟主,进行对抗,但燕某从未明确表态,只因心中唯有一事挂念……这也是燕某这次只身前来赴约的原因之一。”
      “你且说来。”
      “因为燕某对紫星宫……有一事相求……”
      “一事相求?”紫坤微微眯眼,思考片刻后嘴角浮现笑容,似乎已经猜到燕承晏的意思了。她轻一抬手,温和说道:“燕庄主但说无妨,如若真能帮忙,我自当尽力而为。”
      “如果紫星势力再不节制,继续东犯,为保苍生,燕某不会一直推辞重建武林同盟一事,但是两派相争,必定会有流血牺牲……燕某只希望……”
      说到这里,他微作停顿,略显沧桑的眼眸中竟隐现一丝温情,低声道:“只希望两派敌对时,紫星宫可以承诺不伤害我妻女性命……”
      燕承晏年近四十终得一女,全家上下呵护备至,也难怪他放心不下。迟迟不肯重建武林同盟,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想让江湖上的恩怨仇杀波及到他的年仅两岁的女儿。
      闻言,紫坤突然大笑起来。人人都有死穴,而燕承晏的死穴,竟是他的妻女。
      见紫坤大笑,燕承晏生怕她不答应,急忙补充道:“如果阁下答应燕某这唯一心愿,燕某也愿对阁下今日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紫坤终于停止大笑,颇为豪爽地答道:“好,我见燕庄主君子风度,很想与你做这个君子之约。我可立下承诺,如果日后两派纷争,就算紫星宫杀尽天下人,也绝不会动尊夫人和令媛一根寒毛。”
      听到她的承诺,燕承晏并未露出笑容,表情反而变得更加严肃。
      刚才话中那句“杀尽天下人”,虽然只是“如果”,却也足以显露紫星宫血染武林之心。
      这时紫坤收敛笑容,正色道:“既然我已答应你的要求,现在轮到你来回答问题了。”
      燕承晏点头道:“燕某洗耳恭听。”
      “燕承晏,你可有兄弟?”
      “没有。”
      “那么,如果现在有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他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燕家的人?”
      燕承晏略作思索,答道:“不可能。”
      “你再仔细想想……”
      仔细想后,燕承晏还是答道:“不可能。燕家自几代之前,就已家族没落,人丁稀薄。传自燕某这一代,已是一脉单传,不可能还有其他兄弟。”
      “算了,即使有,你也不可能知道……”紫坤心想,如果上几辈人中谁有个私生子什么的,把燕家血脉外延了也说不定,而这些轶事晚辈通常都是不知情的。
      这时,紫坤向不远处打了一个手势。
      不一会儿,亭子里又多了一人,正是西尽愁。
      燕承晏微微蹙眉,把西尽愁上下打量了一番。
      紫坤留意着他俩脸上的表情,没看出什么异常,于是指着西尽愁,偏头对燕承晏道:“燕庄主,此人剑术精湛,但我见识浅薄,辨不出他的剑术出自何门何派,可否劳烦燕庄主帮忙鉴别一下?”
      闻言,燕承晏当然知道紫坤是想让他鉴别西尽愁的剑术是否出自燕云山庄。
      燕承晏上前一揖,旋即抽剑出鞘,指向西尽愁。
      西尽愁轻轻吸气,缓缓抽剑,对燕承晏低声道了一句:“有劳了。”
      其实西尽愁也很想知道自己和燕云山庄究竟有无关系。
      他虽然有个师傅,却从来没有练剑的记忆。好像不曾有人教他,他生来就会似的。
      自己究竟师承何处?这个问题,同样困扰了西尽愁很多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7章 第七章 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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