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apitolo 3 Assemblea（注1） ...
-
收回目光，他再次將周圍的一切審視清楚。羅馬時間晚上九點半，勝利的梅勒斯早已被撤走，在台下與他同在的人似乎很大一部分來自其它國家，而不是意裔成員。這裡的確人數眾多啊，看來這次會議的規模算是十分之大了，這麼說來，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公佈。這時，有只力氣奇大的手臂攔過吳邪的肩，他有些驚慌，回頭，擠過來的是胖子那張胖臉：“吶，天真，很久不見吶。嗯，小哥也在？”悶油瓶向他點頭致意，胖子又很大方地攔過他的肩，滿身肥膘大有將身上穿的西裝脹破的勢頭，一根深藍色緞面起金色菱形花紋的領帶在他胸前草草打了一個結。隨同胖子出現的還有一個看起來四十有幾的男人，滿臉鬍渣，身材很高大，頭戴一頂軟呢帽，顯得幹練而穩重。
“小……小三爺？”吳邪聽到這個稱呼後，明白眼前這個人肯定和自己有關。儘管這傢伙滿臉鬍渣，自動過濾後，吳邪認出了眼前這個人：“潘子？！”
“哦哦，大潘，原來你們認識。”胖子在一旁念叨，“胖子，你可知道，”潘子道，“這位就是待我恩重如山的三爺的侄子。”胖子轉過頭，以一種鑑別文物才有的嚴謹態度打量了吳邪一圈，笑著，露出幾顆金牙：“原來你就是那隻老狐狸的大侄子。”
這時，有一只手拍拍他的後背，回頭一看，並不是悶油瓶。
一件粉紅色襯衫配黑西裝，並沒有系領帶，穿著雖說很簡單，可是一眼看過去就會發現，那絕對是上等面料。整體看上去很有富家公子氣質的一個人，面龐很極為清秀，那不是女人有的秀氣，可他身上散發出的，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模仿的一種氣質。吳邪覺得自己真是忘記了很多東西。
吳邪把範圍固定得很廣，他想這個人應該是酒館的客戶，還不是熟客，因為他開的“1896528 02200059”的受眾大部分是居住在巴勒莫的華人。那人輕笑，微微瞇起眼睛，吳邪覺得這個神態似曾相識，像是來自很遙遠的記憶。
“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粉紅襯衫騰出一隻手，依舊保持笑容，“那麼就當是初次見面吧，我是解語花。”
吳邪有些羞怯地伸出手掌，與他的手掌相握，心裡卻在不停地思考。他總是這樣，或過於遲鈍或過於敏感，竟覺得這個人一定很在意這件事。解語花，這個名字他的確沒聽過，可是在他很遙遠的記憶裡，的確有個叫小花的傢伙，只不過那個小花是個女孩子，而他長得這麼秀氣，倒不會弄錯性別。
“其實你不必在意，”粉紅襯衫眨了眨眼睛，“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嘛，不記得也很正常。”
……小時候？記憶突然明朗了。在他的記憶裡，那個小花笑的時候喜歡微微瞇眼，讓人感覺如沐春風，是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子，他還記得自己曾在他們幼小的時候立下過童真的誓言：“今生我只會娶小花一個哦。等我長大了，就一定會來娶你啦。”小花聽了很高興，湊過去輕輕地親了他的臉。在那時，他突然冒出了一個下流的念頭——把手伸到小花裙子底下去。
現在他面對著粉紅襯衫，在他的身上湧現出越來越多小花的特徵。半響，他終於帶著不確定的口氣，問得有些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小花？”
那個人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默無聲息地微笑著，隨後做了一個唱花鼓戲的姿勢。以前在長沙的時候，小花是在二爺門下學花鼓戲的，還在他面前唱過呢。這下，他終於可以確定，眼前的粉紅襯衫就是他童年的玩伴啊。他終於明白自己的思考為何無果，那是因為從一開始，他的定位就錯了啊。
小花的西裝上別著一枚銀色的星星，這足以彰顯他的實力了，見吳邪一直盯著它看，小花笑道：“其實做殺手只是我的副職啦，我最擅長的並不是這個。”“誒？”“我是家族內部控制情報的，也就是說，保證家族機密不外洩，打探敵黨的情報，都是我的工作。”小花平靜地說著，臉上看不出來他經歷過許多事情，可在家族內部負責這些工作的，都必定經歷過常人未曾想過的。
“你知道嗎？解家在我很小的時候，大概是和你分別後吧，我們搬到了巴勒莫，所以沒能和吳家聯繫。”小花嘆息著垂下眼簾。“沒有關係，”吳邪看著他，“只要你還在這裡就好。對了，解家現在如何？”“怎麼說呢……大概就是不太穩固吧，有一部分人已經移民他國，再也聯繫不上了。”
吳邪突然想到了另一個童年玩伴，這樣說或許太過生疏了，因為他們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同學，而且是從小穿一條褲衩長大的。老癢，老癢他怎樣？
吳邪曾經對為何解家會留這一對孤兒寡母待在中國本土感到很奇怪，留在中國的，的確只有老癢和他母親。不過在上高中後，老癢讀了一年，也被送到了國外，據說是意大利。後來老癢在意大利完成學業之後，就去了別的國家。
小花搖頭。在一瞬間，吳邪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語。
這時一個全身包裹著黑色的身影從他身邊掠過，一片漆黑中的金色流光分外奪目。小花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吳邪面前。
僅次於悶油瓶的高等級殺手，金色星星讓人望塵莫及。爾後吳邪才注意到這個人的相貌，和悶油瓶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可真的說得上帥氣非常。在這個人的臉上，最大的特點就是那副佔了他臉部1/3的大墨鏡。順帶一提，這人也長了一副東方人的面孔。現在在吳邪周圍可以說是各個種族的集結。
“他是我的搭檔，”小花莞爾，“就叫他瞎子好了。”
“我真的不瞎，”被稱作瞎子的傢伙嘴角勾起一個調笑的弧度，大墨鏡在黑夜之中顯得分外突兀，“吳邪……好有趣的名字，果然本人也和名字一樣可愛呢……介不介意交換個手機號碼？”
“那個……”一時間內距離隔得過近，吳邪向後瑟縮了幾步，眼前放大著的，仍是瞎子那張放大的俊臉。
“不許打我朋友的主意。”小花大力地掐了他一把，瞎子吃痛地嚎叫了一聲，視線越過吳邪落到了後方：“……起靈？”
起靈？吳邪轉過頭，見悶油瓶站在身後。起靈，Kylin，相同的發音。難道這就是他的真名？
悶油瓶從他眼中好像看出了什麼，聲線平穩如昔：
“張起靈，我的名字。”
“話說你喜歡看哪一出戲？其實這些年我在意大利也學過這個，改天就演給你看吧……還是說你想看花鼓戲？”小花笑笑，正當他們說得起勁時，燈光突然暗下，周圍竟然安靜得有些可怕，並沒有突發狀況才會出現的唏噓聲，只聽得到眾人起伏平穩的呼吸聲。
“諸位，”流利的發音從舞台上響起，只見有個高大的身影佇立於台前，顯得氣度非凡。吳邪並不能否認，他對這次集會一直充滿期待，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把黑手黨當成匪類，而是真正覺得自己是其中的一員了。他從來未曾親眼見過這個家族的boss（其實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沒見過），不過轉念一想，悶油瓶應該是見過的。
“聽他的聲音，我大概認出來了。這是家族裡的法律顧問，”小花的視線落在一片黑暗裡，“桑迪諾。”吳邪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小花摀住了嘴：“我知道你想說的，boss一般不會出現，你應該明白，這是公眾場合。”吳邪閉上了嘴，台上的人向眾人闡明了這次集會的目的。
“關於任務，家族裡的每一個人都有義務去執行，”法律顧問清了清嗓子，頭偏過了點，另一個影子從幕布後走了出來，看身形也是一個男人，身材修長勻稱，步履穩健，“具體任務就由underboss代替boss分配吧。”那邊只是點了點頭，吳邪看著這位underboss的舉動，心想這有點像悶油瓶啊，聲兒都不吭一個的。
“我們家族和溫列諾家族的關係，想必大家都清楚。”這聲音和悶油瓶完全不一樣，倒讓吳邪松了一口氣。
“家族的建設就靠你們全部的人，我的弟兄們，”眾人抬頭，面面相覷，“無論你們是士兵還是合夥人，這次的任務都有必要完成——我們的最終目的就是，暗殺裘德考，在家族的鬥爭中取得勝利。”對於考克斯•亨德列，也就是裘德考，吳邪早已有所耳聞，他是溫列諾家族的靈魂人物，少了他，那麼這個家族就一定會崩塌，當然，暗殺這個人絕非易事，要知道，在他身邊的，是清一色經過嚴格挑選的精銳兵團，要接近他，需要的不是蠻力，而是耐心。
“還有一個你們值得關注的問題，”停頓了一會兒，他接著說道，“那就是賞金。”聽到這兩個字，吳邪有些敏感，可他瞥見的是比他激動一百倍的不斷搓手的胖子。“具體我們還未定下來，但是你們必須相信，那是一個天文數字。這件事對於我們整個家族來說，都很重要，”underboss再次沉默了，“……現在就是你們的時間了，好好乾吧，我的弟兄們。”
驟然，周圍燈火通明，還是那一票人擠在台下，然而剛才那個場景卻只是像放了一場電影，台上空空如也。吳邪臉上浮現出困惑的神情，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突然有人從他的背後推了他一把，重心不穩，害他差點跌倒。回過頭來，看到的就是那個穿著麻料襯衫的男人——三叔那隻老狐狸！
“相信小哥都跟你說了，我有好東西要給你，”三叔摘下掩住眼睛的羊皮帽，露出灰白的幹練短髮，“大侄子，你可要收好了，這是這次任務的突破口。”心想給自己的肯定是名單資料或者是武器之類的，可事實卻並非如此。躺在吳邪手中的，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是一張照片。
那是一個女人的照片。畫面上是一位身材火爆的東方美人，穿著黑色漆皮露臍裝，更加凸顯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令吳邪挪不開眼的是，這樣的打扮在這位美女身上，竟然還透出一股成熟的韻致。
“三叔，你別給我開玩笑了，”吳邪扯著嘴角乾笑，“現在不是我放鬆一下的時候誒，要我找女人可以，可總得到完成任務之後吧？”“大侄子，我的用意你還不明白，”三叔笑得詭譎，“她不是普通的女人。”
這時小花走了過來，向三叔打了聲招呼，隨之拿起手中的照片隨意翻看了幾下，然後對他說：“這時裘德考干女兒的照片，你從哪弄到的？”
“唔……我也不清楚，”吳邪眨了眨眼睛，“三叔給我的。”
“這次三爺給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小花說，“你離完成任務已經近了一步。”
“可是我並不了解這個人啊，那要我怎麼辦？”吳邪嘆氣，轉念一想，又抬起頭來，“對了，小花你知道她多少，可以告訴我嗎？”
“道上的人叫她阿寧，關於她的真名，恐怕沒幾個人知道，”小花端詳著照片，“我和她沒打過交道，只知道她是一個很聰明的美女，而且身手也很好。因此很得老頭子的信任。”
“說是干女兒，其實是心腹之類的存在？”吳邪問道，“她身手很好，是不是她也是嚴格篩選出的精銳兵團裡的一員？”
“那是自然。”
“我要怎麼接近她？老狐狸說得不明不白的。”
“誒嘿……說你天真無邪你還真是！當然是你自己去找啊，你還指望別人姑娘家的自己找上門來？”
“為什麼要我去，不是還有小哥嗎？”
“這你不要問我，”小花斜眼，“況且我想他本人也不會接受的吧。”眼前還是那個身影，修長筆挺，背後伸出一根黑色長柄，靜靜佇立在風口，月光讓他的碎發在額前灑下陰影，顯得是如此安靜，他眼裡的，是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眼神。
“關於她的情報，我手裡只有這麼多，”小花輕笑，正欲起身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從外面聽說過一點關於她的我不了解的消息，雖然不知道可信度如何。”
“你說。”
“她販毒，”嘴角咧開更大的弧度，“我覺得你可以約她來中國人區，轉手毒品。”
“這樣的女人，她會敲我一筆。”吳邪面露難色。
“那你就讓她敲，敲得越多她越信任你，”小花托腮，“你就裝成傻子讓他騙，反正你的最終目的是裘德考，這點錢相對於賞金來說只算九牛一毛。”
也不知為何，現在吳邪心裡很不安，他像是失去的言語的能力，只能徒勞地呼吸了。一個任務落到了他的手裡，這些變故讓他始料未及，其實他並不如自身想的那麼單純，只是因為他只想過上平平淡淡的生活，而不希望邁入來來去去的鬥爭之中。他也會感覺很累，現在他只想好好閉上眼睛，做一個香甜的夢。
注1：意大利語：日常集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apitolo 3 Assemblea（注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