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apitolo 2 Muppets(注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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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itolo 2 Muppets(注1)
一直很想找篇幅描述巴勒莫的景色，因為從這之中能夠體現出這裡的人們的生活情趣。我們找了吳邪這個落腳點來看，可能他眼中的巴勒莫與“Kylin”和胖子眼中的又有差異。吳邪喜歡巴勒莫的木偶戲，喜歡逛集市，趕夜場，儘管他能做這些事情的時間並不多。每次附近的木偶劇場開演，他都會把店交給王盟來管，自己一個人跑出去看戲。
巴勒莫的市區範圍很廣，以至於他沒能把自己的腳印印在每一塊土地上，他走出中國人區，有一條大道從他腳下向遠處延伸，這條大道的名字叫馬克達街。除此之外，在它的東面還有一條重要的街道，羅馬街，兩條大道向北延伸，構成了一個很大的景區。這裡是舊城區，最重要的景點就在不遠處。西北角的噴泉廣場附近就有木偶劇場。這次他稍微到得早了點，於是他選擇在周邊漫步。在富有異國情調的樂音中，他瞥見了噴泉對面的手風琴手和賣金盞菊的女孩子，穿著活潑的格子裙，顯得身段窈窕可愛。他找了一個長椅坐了下來，他的旁邊坐了一位看起來很慈祥的老人，戴著羊毛絨帽子，一雙蒼老的眼眸中燃起的仍是對這座城市不滅的熱情。他和老人攀談起來，老人說他曾經是一位人偶師，吳邪看著老人佈滿傷痕與皺紋的斑駁的手，一種崇敬之情從心底油然而生。
噴泉的池水中盛著各國的錢幣，在色彩斑斕的燈光中透著奇異的光輝，與其說那是錢幣，倒不如說那是人們心中最美好的願望吧。面目祥和的老人對他說了一句西西里俚語，他不懂，但他聽的出來，那無疑是一句美好的祝福。
今晚木偶戲的主角還是斯巴達克斯。吳邪並不是第一次看這幕戲，這樣純粹是因為他樂意。他很喜歡巴勒莫木有中的角斗士形象，這種木偶的做工非常精美，尤其是當木偶穿上閃閃發光的鎧甲時，更顯得威風凜凜了。劇場上的舞台佈景異常地華麗，然而在出演決戰的那一幕時，佈景又很契合，配合著燈光和音效，這場戲已經進行到了最高潮。
吳邪踏上了回程，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他走到十字路口，夜風夜風輕柔地拂過他的臉頰。在“Farfalla”要了一杯熱可可，橫過馬路時，他聽到四角區的西北方向傳來一聲淒厲的槍響，劃過黑色的長空，猶有餘音。
那個方向總是長燃著金色的光芒，這光芒來源於一處頗負盛名的景點——巴拉蒂娜小教堂。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在教堂附近實行了一次暗殺，又是家族與家族之間的較量。
可是他忽略了另一種可能性，那是家族內部的日常集會。幾輛黑色加長的“Mafia Sentinel（注2）”從他的身側疾馳而過，向同一個方向奔去，遮掩了小教堂聖潔的金光。
吳邪回到店裡，見有一個人坐在吧台前，其他人都在離他五米開外的地方繼續著他們該干的事情。他知道那個人無疑是“Kylin”，大概就是因為那顆水晶星星的關係，一般的傢伙都不敢接近他，更別說是一起喝酒了。說起來，胖子倒是一個例外，能坐在“Kylin”旁邊的也只有他了。只不過今天胖子沒有來，估計他又混進了賭場之類的地方，巴勒莫不能滿足他，他還有更大的市場。
“Kylin”的性格的確古怪，能和他聊上幾句的只能是吳邪和胖子了。吳邪曾經有一段時間都在懷疑他是不是失戀了，這人居然可以悶聲不吭一連幾個小時。他每次都喝得很少，其他時間基本上都是在看天花板，於是吳邪又犯了愛為別人取綽號的性子，悶油瓶，嘿嘿，真是天才。
今天悶油瓶穿得很隨意，深藍色衛衣配牛仔褲，蹬著登山鞋，黑髮顯得有些凌亂，更加凸顯出他的臉色雪白。王盟找吳邪結算完今天的經費後，吳邪便在悶油瓶旁邊坐下，悶油瓶轉過頭去，雙眼對上他的眼睛。
經過觀察，吳邪發現了一條規律：悶油瓶平常說意大利語，在他真正想要說話的時候，脫口而出的竟然是流利的中文。
“吳邪，”悶油瓶用中文叫他，字正腔圓，聲線比說意大利語時要高一點。這讓吳邪心裡有些悸動。
“今天我要傳個信給你，”悶油瓶垂下眼簾抿了一口酒，修長的手指扣住高腳杯，“日常集會，你明白。”
“什麼？”吳邪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日常集會不是只有意裔成員才能參加嗎？他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激動，這下他終於有機會見識到家族內部的高層了。
“明天的木偶劇場演完後，”悶油瓶道，“你三叔有好東西要給你。”
吳邪明白那個木偶劇院不是別的，就是噴泉廣場附近的那個，因為他看到悶油瓶一向乾淨的上衣上沾了些麵包屑。真的很難想像這個人在噴泉廣場餵鴿子的景象啊，那又會是一幅什麼樣的風景呢。吳邪很喜歡噴泉廣場上的鴿子，純白之中帶點灰色，灰色之中又起著些白點，瑰麗的瞳仁中倒映著天空與噴泉，當它們撲到自己手中用喙輕輕啄著麵包屑時，微癢的感覺是最讓人幸福的。
“五點四十，我在十字路口的‘Farfalla’等你。”杯中的液體流轉，彎成一線細細的新月，在吳邪耳中聽起來，竟有些像約會的邀請。
這麼說來，五點四十，晚飯要在外頭解決了？吳邪有些納悶，離日常集會肯定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悶油瓶為什麼要這麼早把他約出去？他說三叔有好東西要給他，該不會是騙人的吧？吳邪覺得自己還是無法跟上悶油瓶的思維定式。不過，他更加覺得這有些像約會了，只是他自己還沒有注意到，自己原來是如此地期待明天的到來。
吳邪的臥室就在酒館上面的閣樓裡，從建築正面看是看不到的，樣子很別緻。像往常一樣開始新的一天，他套上一件清爽的白襯衫，最上面一粒鈕扣從來不扣，伸了個懶腰，為自己準備了一份意大利切面，上面沾了些味道濃郁的青醬（注3）。吳邪早已經習慣用刀叉了，當他吃著早餐看早間新聞的時候，電視上的一則新聞則叫他的心懸了起來：昨晚的巴拉蒂娜小教堂附近，發現幾具被槍殺的屍體，在他們的衣服上都佩戴著星星，只不過右胸上佩戴的是另一個家族的家徽，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每一個家族裡的每一位成員都會遇到這種情況吧，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靠實力，誰也救不了你，這就是家族與家族之間的爭鬥。當然，除了實力之外，還有一種力量可以為你保存性命——倘若你擁有足夠多的錢，就像胖子那樣。胖子這個人是永遠也不會嫌錢多的。
羅馬時間下午五點一刻，吳邪從窗台上醒來，樓下的店已經在由王盟打理了，不過他答應了王盟一個條件：今天要給他雙倍工資，因為這讓他失掉了與一個妖艷女郎約會的機會。吳邪穿著早上穿的白襯衫，陽光塗抹在他的身上，微涼的風拂過他露出來的一小截皮膚，他很隨意地套上一件黑色大衣，對著鏡子照了照，皺眉，換下一套。“不行，這件太花哨了。”吳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講究穿著，以前還不是腦袋隨便一鑽，穿了什麼是什麼嗎？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竟然拿出了他壓箱底的阿瑪尼呢子外套，款式雖然簡潔做工卻精緻得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這麼貴的衣服自然不是他自己買的，是他家三叔當作新年禮物送給他的，他覺得太奢侈了，所以一直沒穿。
算是精心打扮了一番，連頭髮上也抹了些髮蠟定型。當他走出店門時，對上王盟的一臉驚異，他朝王盟瞪了瞪眼，他便收回目光，等著王盟把到嘴邊的話嚥下。
吳邪心情還是挺愉快的。天邊已經被夕色染紅了，他走到十字路口時，街上已經亮了幾盞街燈，在餘暉的燦爛光華中忽隱忽現。在一盞街燈下，一個筆挺修長的身影立於一側，他的剪影很特別，長長的刀柄從他的背後伸出。吳邪急忙跑了過去，悶油瓶今天還是穿得很瀟灑，大概是任何衣服都能被他穿出不同的味道吧。悶油瓶的身後就是“Farfalla”，一間極富巴勒莫地方特色的咖啡館，面積不大，格調卻讓吳邪相當喜歡，他最喜歡的是靠窗的那個座位，從這裡能夠直接看到地平線，沒有任何遮蔽物，一輪紅日就從這裡緩緩落下。他和悶油瓶在窗前坐下，旁邊是一塊很大的玻璃，那輪紅日就鑲嵌在這塊玻璃的一側。
除了咖啡，這裡同樣有美食供應。悶油瓶似乎對吃的不怎麼講究，只要了一杯拿鐵，就隨吳邪去點了。吳邪比較傾心於濃郁的口味，在上百種意大利面中，他喜歡口感最純厚的，並且最後還要澆上口味獨特的青醬，在濃郁中又帶著各種滋味。他給悶油瓶點了切得比較細的意大利面，口感比較清爽，澆上的醬汁也不同，因為番茄用得很多，所以口味比較酸甜。吳邪看著他面無表情地吃著，心裡有些擔心『他是不是不喜歡呢？』他看著他，抿了一口手中的卡布其諾，而對面的悶油瓶則對著夕陽品味著杯中的拿鐵。
最後單是由悶油瓶埋的，這讓吳邪心裡多少有些愧疚。和悶油瓶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他們漫步在噴泉廣場上，這讓吳邪以為是約會的錯覺越來越強烈了。廣場上的鴿子在排列規整的石板間跳來跳去，有時飛到半空中，有時又被附近的鐘樓所影響，匆忙散去。悶油瓶在路邊買了一截全麥麵包，用手指捏成碎末，蹲下來，各種花色的鴿子就一擁而上圍住了他，餘暉塗抹在他的臉頰上，嘴角的輪廓竟是這般柔和，幾乎溢出笑意。
吳邪站在一邊完全看傻了眼，因為他沒有見過如此溫柔的悶油瓶。遠處有穿格子裙的少女，有拉《西西里舞曲》的手風琴手，還是一派熟悉的景象，卻因為有悶油瓶而變得不同。
天空中的一抹重彩掩不過星辰。廣場上的一角再次被佈置得富麗堂皇，舞台早已搭好，佈景也是一如既往的華麗。吳邪和悶油瓶因為早來而占到了極佳位置，正對著光芒四射的舞台。現在舞台周圍擠滿了人，燈光暗下，深紅色的幕布徐徐拉開——出來的是一個牧羊人打扮的木偶，正義憤填膺地搥胸頓足。吳邪眼前一亮，這可是一出新戲，而這位主角的名字想必就叫梅勒斯（注4）吧。
梅勒斯是勇者，他反抗暴虐的國王。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他的朋友西里濃迪斯被殘暴的國王捉了去，這使他不得不與之周旋。在眾人眼裡一切已經無望，西里濃迪斯就要被送上絞刑架，可是勇者卻是前所未見的執著，他奔跑，不顧一切地奔跑！太陽未落！他還有時間！西里濃迪斯的身體已經被懸在了絞刑架上，還未嚥下最後一口氣，勇者在眾目睽睽之下抓住他的雙腳，他說，他願意頂替他受罪，因為這一切本該由他來承受。
台下的吳邪抓緊了悶油瓶的胳膊，這時，台下的觀眾幾乎同時吼道：“放了他們！！放了他們！！”那個場面無疑是震撼人心的，就連吳邪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鳴。他注意到，悶油瓶的眼裡閃過一線異樣的流光。
“你注意到了嗎？”他看著他，那抹流光消失了，“這是暗號。”
吳邪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很快地鬆開了悶油瓶的手臂，才從戲中抽回神來。『也就是說……』他並沒有想明白。
“在這裡的，全部都是家族裡的人。”
一段麻繩從絞刑架上跌落，西里濃迪斯獲救了。他們緊緊地擁抱，唇色鮮紅的金發少女為梅勒斯獻上緋紅的披風。
“現在，日常集會開始。”這個聲音籠罩在每一個人周圍，現在吳邪能夠清楚地看到台下每個人的臉了。在某個不顯眼的角落，一個戴羊皮帽的中年男人穿著一件土黃色的麻料襯衫，全身上下都顯得很破舊。他正在默默地抽煙。
羊皮帽底下的目光向他投來，他們對視，一時無言。這個人無疑是行踪詭異的吳三省。
注1：意大利語：提線木偶
注2：GTA4裡的黑手黨專用車
注3：以羅勒、松子粒、橄欖油製成的醬汁，其口感較為特殊與濃郁
注4：太宰治小說《跑吧！梅勒斯》中的主人公【其實這貨是不知道木偶戲劇目而無恥地想到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apitolo 2 Muppets(注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