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伯利之光》当你是空气

4、第三章

　　“马歇尔，你该带着安格斯回家了吧。”马歇尔和赫伯特打累了，杰西就带着他们在小镇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拿自己的零用钱买了四杯叫做“斯威特”的饮料，这种饮料是附近山上的野莓子做的，清甜爽口很好喝，三个孩子都捧着手里的木质杯子不愿放下。

　　马歇尔一仰头喝完最后一滴，把杯子往桌上一顿，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糟糕，妈妈让我们在太阳落山前就回去的……安格斯你快点啊！别老是那么拖拖拉拉的。”

　　安格斯被马歇尔吓得连连呛到，急急忙忙把杯子放在桌上就弯下腰猛咳起来，赫伯特狠狠地瞪了马歇尔一眼，“别老是吓他！”说完就走到安格斯身边拍着他的背轻声问着他怎么样了。

　　马歇尔有些过意不去，嘴上却一点都不示弱，“他从小就这样，做什么都慢吞吞，不敢爬树不敢扔石头，根本不像个男人……哟！”牢骚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杰西敲了一击。

　　“马歇尔，安格斯可不像你！成天就知道爬到邻居们的房顶上捣蛋。他只是和你不一样而已，不是每个男孩都像你……和赫伯特那么爱闹的。”想着马歇尔也不过和自己弟弟一样大的年龄，杰西生怕自己说话太重伤孩子的心，话到嘴边又把自己的弟弟一起拖进去教育了一通。

　　“杰西！”被点名到的赫伯特很是不满，却被姐姐一个瞪眼给镇压了下来。

　　安格斯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第一件事却是向杰西辩白他哥哥平时是个很照顾他的人，马歇尔站在他身旁低着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滔滔不绝地说着平时怎么被哥哥照顾的安格斯，轻声道：“安格斯，回家吧，妈妈该着急了。”

　　“好吧，下次再见了杰西……”安格斯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谢谢你，赫伯特。”赫伯特笑着伸手拍了拍安格斯的背，后者又是如平时一样涨红了脸躲到哥哥的另一边。

　　道别后，赫伯特拉着杰西问道：“杰西，我们该去找爸爸吗？”

　　杰西往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望了一眼，“行，休息够了我们就去‘那里’找爸爸。”说这话的时候杰西心里有些犹豫，这个小镇分东西两边，其实只是因为西边曾经是一个北方贵族的庄园，就单独列成了一块区域，在这块地区生活的人们也习惯称呼“那里”。

　　但是战争爆发之后那位贵族就不见踪影，“那里”也就荒废了下来。

　　从小镇的东边走到西边，也花费不了太长时间，很快那已经废弃许久的贵族庄园就出现在了姐弟二人眼前。

　　与平常不同的是，平时都用铁链锁上个好几圈的铁门竟然是开着的。

　　杰西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人的缘故，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上脑子里，让她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一直抓着姐姐的手，赫伯特明显感觉到杰西的变化。杰西勉强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没事，今天穿的少，有点冷。”

　　绕过敞开的黑色铁门，就是一片宽敞却荒芜了的草地，草地后就是当时那贵族的住所，其余的地方全都是属于这名贵族的土地。

　　看样子，父亲应该是在这栋房子里。不过杰西没有急着带弟弟进去找人，而是嘱咐赫伯特站在铁门边等她出来，“赫伯特，我先进去看看，等会儿就出来找你。”

　　赫伯特有些不愿意，却被杰西按着肩膀，“站在这儿别动，赫伯特，别让我担心。”说完，杰西就转身往走去。

　　身后弟弟不满的咕哝她听的一清二楚，但杰西还是不想带着弟弟一起进去。不知道哪里不太对劲，总让她觉得心里发毛。她又觉得有些古怪，如果是父亲来这里见朋友，怎么会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站在那栋房子的大门口，伸手轻轻推了下那扇门，大门开了条缝。

　　杰西从缝隙里张望着，却暗得什么都看不见。她转过头往铁门的方向张望了一眼，看见赫伯特仍站在原地，顿时放心了不少。

　　“杰西，进去看看，没事的。”杰西自我安慰着，心里的紧张感越发浓重，她屡屡回头去看赫伯特，她的弟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似乎也要过来，她赶紧挥手示意他停住，“赫伯特！我马上就好！”

　　喊完，杰西一鼓作气地转身推开了大门，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大厅里黑乎乎的，连窗户前的帘子都遮得牢牢的，杰西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左边有条走廊。她轻声地唤道：“爸爸？”没有人回答。

　　沿着走廊缓缓地走着，左右两边的房门都关得紧紧的，她有些慌张，想到等在外面的弟弟又强打起精神来，走廊到了尽头又向右转了个弯，杰西却发现里面有个房门是开着的，还往外透着光。

　　“原来在这么里面，害我那么紧张。”杰西刚刚放松了些，另一个疑问浮上心头，她从走进这里开始就只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什么说话声都没有，这个房间里面……真的有人吗？

　　她轻声的唤着爸爸，一步一停地往那个房间靠近，却没有人回应她。

　　“爸爸？”杰西终于走到房门边，她攀着门框探过身去看了一眼，刚看清房间里的状况，她的身体完全僵硬在了那里。

　　“啊！”尖叫不受控制地跑出喉咙，杰西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往后退去，“喔，我的天啊，天……”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状况，头剧烈地疼着，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房间里有人，而且有很多人。

　　只是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

　　一个个身体悬挂在房梁上，每个人死去的情况都各不相同，有的人胸口插着匕首，有的人脸色泛青，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挂上了房梁。

　　尚在震惊中的杰西脑海里突然闪过杰拉尔德的面容，她尖叫一声“父亲”便冲进房间里，也不顾对死人的害怕，她拽着那些人的脚把他们翻转过来好让她看清他们的脸。

　　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她的父亲，杰西虽然心有余悸却感到一丝庆幸……“还好，爸爸不在。”她刚松了口气，走廊里却传来呼唤声，“杰西！杰西！杰西，你在这里吗？”

　　赫伯特！他怎么进来了？杰西转身就要往门外冲，大声喊道：“赫伯特！别进来！”

　　可是已经晚了。

　　赫伯特的脸色唰地白了。

　　杰西赶紧扑上去要捂住赫伯特的眼睛，赫伯特却死死拽着她的手，“爸爸呢？爸爸在哪里？”

　　“喔不，别担心，我看过了，爸爸不在这些人里……放松，别害怕，我在这里。”杰西把赫伯特抱在怀里，眼泪拼命地流，“没事，我在这里。”

　　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杰西敏锐地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她急忙拉着赫伯特往房间的窗帘后钻，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赫伯特的脸上还有没干的泪，他抱着杰西的肩膀，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浑身都僵直了。杰西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虽然胆大，但还是个十五岁女孩，不过赫伯特的存在给了她勇气。

　　为了赫伯特，如果是坏人，也要拼一拼。杰西心里这样想着。

　　那脚步声在房门口戛然而止，嘭，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杰拉斯？奥维利亚？……我的天啊……”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惊恐和哀伤……也万分的熟悉。

　　“爸爸！”赫伯特第一个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