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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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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ert将我带回公寓,安置在沙发上,正欲走,我拉住他:“Robert,真的不可以吗?”
“语轩”Robert曾经在中国待过8年,同样可以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他在不生气的时候一般都叫我的名字“这是主人的任务,难道你认为做任何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吗?!”
“我知道,我知道干爹的目的,可是,可是可不可以换个任务,我不想杀人,杀了人我就完了,这辈子都完了,不可能重来的,我的人生会留下太多污点,所以我不能杀人,真的不可以,Robert”我乞求着,不愿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他甩开被我抓紧的手,背对着我,逆着灯光,如一个给我判下死刑的撒旦:“复仇之路本身不好走,若不想付出代价,最好别走”
我抓着抱枕,努力控制情绪,Robert离开,灯光洒在我身上,我快速去关掉,我讨厌这种明亮,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时常想,如果父亲没有婚变,如果母亲没有死亡,如果没有叫我报仇,如果郝爸爸没有将我丢下,如果不是被干爹带走,我的人生,是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如果...真的没有如果,我需要听命于人,我需要服从组织,这就是我现在的人生,就连死,都没有资格。
“轩轩,走了,去吃肉”程佩佩充满欢快的声音传来,跟往常一样,我找座位,她打饭“哇~今天居然有大闸蟹,爽死了”
我看着碗里美味的食物,一点食欲也没有。
“轩轩,你怎么不吃,不好吃吗?”程佩佩一边啃着手里的大闸蟹,一边催促我吃,我把蟹夹过去叫她多吃点,声称自己不舒服,先行离开。
槐树经过十多年的成长染了不少风霜,也茂盛了很多,只是秋天到了,一片片叶子开始变黄,不少已经枯萎落在地上,卷成一个卷,或破了几个洞,风一吹,便身不由己的飘到另外一个地方。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转动着手上的枯叶,脑中似在想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想,Robert打来的电话将我唤回现实中,告诉我干爹已到中国,今晚要我过去,我估摸着干爹的目的,整个下午都精神恍惚,翻译连续出了三次错误,录入时也拿错资料,把录入过的资料再录了一次,惹得姜智勋白了我好几眼。
“不舒服?”姜智勋看着手中错乱的翻译。
“抱歉,我马上修改”我拿回资料后想了想“总裁,我知道在试用期请假很不合理,但是我有急事,可不可以请一个礼拜”
“你既然知道不合理,还提出这种要求,回去做事吧”姜智勋想都不想的回绝。
“总裁...”
姜智勋没有再抬头,对着电脑处理公事,我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到座位,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抓起包跟程佩佩连招呼都没打,出了门,浩宇果然已经在下面等着了,迅速上车“浩宇,你知不知道干爹为什么来中国”
浩宇开着车,隔了好就才回道:“姐,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我窝在副驾驶上,心中的不安不停的蔓延,干爹一直在不停的挑战我的底线,每次踩到我都要为此付出代价,过去的一幕幕又开始重现,原本以为跑回来我的生活会有新的开始,哪知,这边的计划刚刚实施,还未得到任何回报便将自己先行陷入了困境,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闪过...又立刻说服自己不可能,浩宇用右手抓着我的左手,希望能给我一点安慰和温暖,我调整情绪后回他一记甜甜的笑脸。
车子在郊外停下,步行十多分钟走到一栋三层单独别墅前,视频认证后,门口的守卫放我们进去,别墅装修简单,以白色为主色调,黑色为辅,大厅只有几把样式古老的椅子,颇有民国年间韵味,干爹坐在中央,Robert坐在左边,Horatio坐在右边,看到他,我心里的紧张感又提了几分,身后还站着十位穿黑色的男人,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我与浩宇走到中央,九十度鞠躬问候“干爹好”
干爹示意浩宇坐在左边的位置,看我时脸色冰冷如霜,不大的眼睛如鹰般锐利,看得我心惊胆战:“跪下”
我咬着唇不敢反抗。
端起茶杯先闻,再品,半晌后,“你知道为什么让你跪下吗?”
“语轩知道”
“哼,知道还敢反抗”茶杯底接触到桌子时发出重重的声响。
“干爹,语轩真的不想杀人,还请干爹谅解”我低着头,现在虽然不是反抗的时候,但我必须说清楚,干爹的性格我十分清楚,只要我答应这一次,就会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Horatio,帮规处置”
所谓的帮规,就是惩罚,Horatio是组织刑事执行者,比Robert更加冷血无情,死在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大多是被非人的折磨致死,到小房间换上白色衣服,干爹跟其他的人已经在刑法处等候,到高一台阶的惩处位背对着他们跪下,干爹喝着杯里的茶,幽幽的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不反抗,依旧是我的好助手”
“对不起干爹,语轩愿意接受惩罚”既然无从选择,那就只能接受,闭上眼,迎接疼痛的到来。
荆棘在这条成长的道路上肆意的滋长,遮住了阳光,在黑暗中摸索,一不小心就被荆棘刺伤,鲜血流淌,沾满白色的衣服,一条条痕迹在背上丑陋的张开,咬着唇,内脏似乎全部纠结在一起,扯得生疼,除了鞭子甩动的声音,刑法处很安静,浩宇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心疼得无可奈何,Robert坐在干爹旁边的位置,干爹眼中还有未消的怒意,第九鞭重重的落在背上,我已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口腔有股血腥味冲了上来,抓着破烂的衣角,还有一鞭,右手强力支撑起上身,“啪”Robert的鞭子毒蛇般缠绕上来,大脑最后的丁点理智也被抽离,就这样死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奈何桥上跟孟婆多要两碗汤,把所有的过去全都忘记,来生,是变成动物也好,植物也罢,就是不要做人,太累,太难。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前面的人,似乎是妈妈,温柔的笑脸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她在呼唤我,在跟我招手,揉揉眼睛,视线越来越模糊,前面的雾气变得浓重,睁大眼睛,是郝爸爸,他又给我煮方便面了,也是,好久没吃了,当我走过去时,才看清眼前人,他是父亲,睿智,理性的姜锦,一个个曾经见过的人不停在眼前变换,我不想看,却遮不住双眼,头好痛,眼前的人转换越来越快,头也越来越痛,越来越晕眩,好可怕,是干爹,他向我走来,手里握着毒蛇般的长鞭,“啪”的一声,重重的抽在我身上。
“啊”我轻呼。
“姐,你终于醒了”浩宇惊喜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比之前苍白,还有重重的黑眼圈。
“睡了多久?”我觉得浑身无力,不知趴了多久,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三天,你等一下,我给你煮粥”浩宇离开后,我支撑起无力的身体,看了日期,打开保险柜,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去做不能再拖。
镜子中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映着一条丑陋的红痕,想必是鞭子不小心擦到的,嘴唇因缺少水分而干裂开口,到衣帽间换上黑色的衬衣和休闲裤,头发随意的披在背上,翻出一个黑色口罩带上,压着红痕的位置扯得生疼,我皱了皱眉,深吸几口气平复这疼痛,拿过黑色的背包轻手轻脚的下楼,饭香弥漫在客厅中,浩宇还在厨房不停的忙碌,拿走茶几上的车钥匙,将纸条压在玻璃杯下。
动作变得缓慢,背也不能靠在椅背上,冷汗流到伤口上异常疼痛,握方向盘的手在不停发抖,时间在一圈一圈的转着,每一次红灯都是一次疼痛的加深。
浩宇曾经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坚持。
我说,浩宇,有时,我们会毫无理由的去坚持一些东西,即使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