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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谋计而杀 ...
夜幕降临。一天就这么结束了。每日都是战况奏折——若是知道如今的境况这般进退维艰,当初不如就把这皇位让给叔父,倒也免去了那些内战,生生害死了这么多人的生命。书任踏在青石子路上,沉默不语。寂寥的脚步声在无人的暗夜中透出些微回响。
还好夏自棂总算愿意领兵。如今,他应该也快到边境了罢?
按照与缨弦不日前的约定,书任向着皇宫树木葱茏的一角走去——那儿,有她的启祥宫。
一旁的侍女手提宫灯,在前面引路。暖黄色的光随着飘摇的宫灯倾泻而出,映照着经过的青石子路,路旁的墨影枝桠嫣然花树——已是如雪般落了一地的花瓣,碾落香尘。月色皎皎,为这个初秋之景添了几分清冷。
书任随手折了一支嫣红的花。这些胜景,很快也要随了冬季的来临而零落了罢?
她……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书任眼中不由又浮起初次见她的场景。
她是按照他们的习俗嫁了进来的。所以,既有红烛高照,也有红盖蒙面。
他挑落了她的盖头,见到一个安静的女子端庄而坐——不是倾国之姿,但容颜上不失端丽,让人联想起她那闻名于世的姑姑。
他淡淡道,“车马劳顿,又是马上就举办了婚礼。想来爱妃今日亦是累了,不如先歇下吧。”
联姻,他从来都很清楚意味着什么。
轻柔的替她将头发解下,书任温和笑道,“启祥宫方位不错。推窗便可以看见明湖,明湖不远处有一片竹林,若是在宫中其他地方呆腻了也可以去那儿歇歇。现下是冬天,菡萏都谢了。等到来年开花的时候,接天莲叶无穷碧,很好看的。”虽然知道这个枕边人不过是个美人计的棋子罢了,但他还是做足了表面工作。
缨弦从盖头被揭开的时候,就一直沉默不语,眸子在光下如流水般熠熠。她安静的任由那个同样是大红衣袍的男子为她把繁重的头饰解下来。
一片静默让书任莫名其妙的有了些压力。他不由停了话头。
“还请皇上歇下罢。夜深了,皇上明日还要早朝。”待得三千青丝散下来,缨弦忽而笑道。她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冰凌下微微流动的水,清雅透明。
第一夜便被冷落,想来心里也是不好受——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摆出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么?书任挑了挑眉,亦是和被而眠。
然而他却有些睡不着。高高烧着的红烛喜庆而明亮,明晃晃的耀人双眸。转头看了看枕边的女子——她似乎已经入睡了,双目紧闭,长长的眼睫毛如同蝶翼般扑闪——在做着梦么?
他轻微起得身来,以免惊醒了身旁的所谓“爱妃”,吹灭了本需烧一夜的红烛。
——他本是怜香惜玉的人。其实,只要是她若不插手他的政事,他也未必会为难她。他太明了她们那儿的风俗信仰了。旭国本就是个崇武的国家,女子的地位极低。她嫁予他,不过也是由她的父兄决定罢了,一颗棋子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旭国的女子在出嫁前,甚至不能对任何一个男子动情。
“你醒了?”正打算再次合眼而眠,书任却听得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宛如呼吸般在耳边响起,如同清冷溪水里飘着的白芙蓉花瓣,上面还有几颗白露。心里清凌凌的一跳。
“嗯。”温厚的男声亦是轻轻,仿佛怕惊醒了什么。
“皇上应该也知道,我是他们派过来的密探。”
寂寂的微寒的夜中,书任听到一声似乎带着无奈惊惶和孤注一掷的勇气的低语,不由愣了愣,她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承认了?
“可是,无论你是否相信,既已嫁作他人妇,自然也就是你这边的人了。”在黑夜中闭了闭眼,重又睁开时,缨弦忽的竹筒倒豆什么都说了。
对于枕边女子的突然倒戈有些不可思议,书任更加警惕起来。他轻微不可闻的笑了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用这样的手段来获得我的信任?”
“旭国的军队,你知道的。”女子清冷的声音在初秋的夜里似染了寒气,微微泛冷,“那是真正的铁骑。况且单单一个楚漠恐怕就已经是世上无人可及的名将了。若没有我,他们直接打进来,结局也是一样的——不过是多费一些代价罢了。”
书任的脸色黯然下去,知道女子所言不假。弥雅国兵力本不至此。但是颀旬亦不是傻子,他不会随随便便去攻打默汐国把自己薄弱的关口留着给弥雅国拣一个大便宜——早在一举击灭默汐国的计划一出,他就已经筹划着引起弥雅国的内乱。他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王子书任在手刃自己的叔父甬北王统一弥雅国的势力之后,弥雅国已经因为过多的内耗而无法与旭国对抗了。
“况且一个明君,不但要有信任他人的豁达豪迈,还要有任用曾经敌人宽容气度。若是夫君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弦儿也束手无措。”女子的声音忽的转为冰冷,却又似乎含了些高远大气。
书任心下更是讶异——自己娶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女子……旭国女子没有受教育的权利,而枕边这个,却不知为何懂得的竟是如此之多,隐隐有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气魄。
“既然如此,”书任心中疑虑不减,却有了与这个所谓的妃子合作的想法。他不由自嘲,难道真的是头脑发热了么?“为什么你要帮我呢?要知道,此事一旦败露,你的整个家族将面临抄家——颀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家人的。”
“哈,我的家人。”眼中似有泪水渐涌,黑夜中的女子语调依然平静如常——如果不是侧头望见一缕细微的光芒在女子的脸上闪过,书任不会知道在暗夜中散落的泪滴。“我的姑姑,你知道的,俪姬。被他们用来作为一个棋子灭了默汐国,却是抱愧终生。旭国是一个崇武的国家,俪姬的所做,也算得上军功,他们不能明着为难她。但是,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她好。就连她的兄长我的父亲,靠着她而升官,私底下说起她也是不无揶揄讥讽——再怎样的军功,她也仍然是‘祸水’,他们眼中的‘祸水’……”
“就连我那样求父亲让我嫁给廷郎,我绝食,我上吊,他们宁愿我死都不肯。你说,牺牲女儿和妹妹幸福的人,算得上什么家人?”
书任渐渐由疑虑转为震惊。弥雅国崇尚自由,婚配均是双方情愿——像这种绝食自杀来相逼的,根本找不到。至于如此相逼依然无效,那只能说,秦相过于狠厉了。
“也许你忘了——但是我们之前,是见过面的。”不知怎的,缨弦忽然转了话题。
不等书任做出反应,缨弦忽的又轻声道,“若你信我,今后我们可在夜深之时讨论政事——不管怎么说,我是旭国来的,对他们也比较了解。若不信我,只当你今晚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缨弦从今往后再不提及——但不管怎样,还请皇上莫要与他人论及此事。焉知旭国没有在皇宫内安置除了我之外的间谍?消息一旦传回旭国,我家族性命不保事小,弥雅国国破事大。”
说完,缨弦合上双眼,真的睡去了——她一直未睡,也未对书任说出这些话语,不过是在等窗外的“客人”离去罢了。
书任忽然想起了尚未娶妻时关于缨弦的传言。
据说旭国的国君颀旬曾经举办过一场棋赛,后来第一名是被一个肤白如雪的少年拿了去——皇上十分欣赏这个看似儒雅实则内心细腻思维严密的少年,欲将自己宠臣秦相刚刚及笄的女儿嫁给他。不料少年一脸惊惶之色。皇上不悦,逼问下去。少年只说秦家小姐怎么怎么好,但是自己配不上,就是不肯娶。
最后皇上着了恼,快要发怒时,少年写了一张小小的纸笺由侍女呈递上去。皇上一看便大笑,道,“原来你就是秦相家刚刚及笄的女儿?!”在场之人莫不大惊。
听得皇上当众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心知自己闯了祸,皇上也不会留情了,女扮男装的缨弦跪在下面不敢开口。
旭国律法规定,女子不蒙面不可出行,且不能独自出行……自然,贵族中是有些特权的。但是她们依然要蒙面。
“我看你这么娇弱弱的身子,也经不起杖刑。况且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这次棋赛的头魁,就算了吧。”皇上喝了一口茶,像是在考虑什么。他摆了摆手,华丽的宽袖闪过一片金光,掩住了眼里闪现的光芒。
缨弦一喜,顾不得其他,立刻叩首说好话,“谢主隆恩!皇上大人大量,自是不会和我们小女子一般见识。”
“嗯。”皇上吩咐左右,天威不可直视,“传我的手令,秦家小姐夺得头魁,多奖励些前些日子默汐国那儿得来的云锦和绸缎。女孩子家的都喜欢这些。”
于是帝都一时盛传,秦家小姐有谋才,且在秦家诸多公子之上。只是可惜了她的女儿身,不然亦是朝中官员大将。那秦家该是多么的繁盛辉煌?
夜又转深。一轮皎月已升至中天。如水的月光倾泻进来,已熄灭的红烛依然喜庆的高高立着。
书任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妃子——却是为她掖了掖被子。
暂且相信她也就是了,她说的是对的。就算没有她,旭国的铁骑踏遍弥雅国的每一寸土地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至少,表面上得相信她。这才可以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
然而经历的一些事情,却使得他愈来愈相信缨弦,也更多的让她插手政事——平心而论,她是一个好的皇后。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帮他拿主意,在他偶尔软弱的时候在他身后支持她。他甚至惊讶的发现她处理政事的能力竟然不在她之下。她娴熟的任用一些有才能的人,以他的名义批了几个利民的工程——无疑的,这为他带来了“明君”的光环。
书任微微叹了口气。同床共枕之谊,风雨飘摇之际,使得他们彼此间携手共进,却依旧相互怀疑。
“你们先下去罢!”人还未进来,愤怒的声音已经传至。
“皇上来了?”缨弦不明所以,然而还是娇笑着迎出,“天气寒冷,可要多加衣。”她顺手把一件大麾为书任披了上去。
——他们约定好了的。在人前,还得做做样子。不然暴漏了她的“叛变”,还不知道颀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一贯淡定温和的男子此时却有些恼怒,只有眉目之间蕴藉如昨——是仗场上又失利了么?
艳儿小心翼翼的递上了一杯热茶。
“那些人,总是什么都做不好。昨个儿又来了信息,说是看守着的一批粮草又被烧掉了——他们都是饭桶么?既是粮草重地,怎的会被烧掉?”
艳儿忙低了头,那儿看守薄弱的信息,还是她昨夜才和缨弦传了出去的。
书任在缨弦身旁坐下,犹自愤恨的喝了一口艳儿泡的上好的龙井茶,忽然把茶杯一掷,发火道,“这茶今日怎这么难喝!?”
缨弦惊诧不已。书任向来温润,即便是恼了,也是在一旁冷嘲热讽也便罢了——他似是觉得发恼会失了自己的风度。像今日这般火气大她还是第一次见着。艳儿显然也是一时懵了,连忙跪下呐呐道,“奴婢也是按照平日里的泡法泡的龙井,不知今日……”
“你自己尝尝!”书任指着桌上的茶壶几欲横眉倒竖。
艳儿偷偷瞄了一眼缨弦,却见得她微微点了点头——细微得几乎不可见的动作。似是在示意她示弱照做。
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奇怪的不祥之感。然而在帝王的暴怒之前她没来的及细细考虑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是机械的取了一个杯子,倒下一杯喝了下去——确实有种奇怪的酸味,似乎是食物腐败的味道。这是?
缨弦的嘴角几乎不可见的上扬了一点点,一个微笑的弧度。
“这是幽明散?”艳儿终于明白过来,她捂着胸口强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不可思议的看向缨弦,“那是旭国王宫中才有的,你叛国?”
缨弦并不回答,而是回过头来向书任温言道,“你吃过解药了罢?”
“吃过了。”黄袍男子长身而立,温润如玉。声音却藏了些说不清的东西。
“你,你!”艳儿愤恨不已,然而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大笑,“哈哈哈哈!你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他们会知道我已经被杀了!旭国的铁骑,最终会制裁你这个叛徒的!”
直到此时缨弦方才幽幽开口,似是不在意般瞟了她一眼,“不就是你会给他写信么?你的情人?”
“莫要忘了。以纸鹤传书,是无法辨认本人的笔迹的。”
艳儿的笑声戛然而止,眼里满是诧异不解——那本是她的隐秘,“你,你如何得知?”
“我从来不知道,”缨弦答道,眼睛像是看不见底的水井,辨不清深浅,“但是刚刚你承认了,我就知道了。”
她望着这个昔日的同盟,一双深褐色的眸子似是洞穿了所有,仍是闲闲的懒散。
书任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此时背脊里蓦地升起一道冷气——这个女子太厉害了!她猜到了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就以这么一种方式套了出来。他抬眼望了一下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光洁的额头很高很宽,脸颊清冷如露水中寒气重重的白莲花。
——也许正是因为她这般洞穿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手段,他才会在日后大局已定的时候,对这个共患难的“妻子”下了手。
“你……”神智已然涣散,艳儿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不会有好下场的。”声音渐低,她终于咽出了最后一句,嘴边流出一抹黑血。
“为何一定要杀了她?”书任沉默半响,终于问道,“你不心疼?毕竟是与你一起来的——她还是受命保护你的吧?”
“这确是她的职责之一,”缨弦模糊不清的答道,“没办法,她已经对我有了怀疑。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也负责收集信息,会不经过我就直接传到总部去。不杀她,难以掌握大局。”
“她原本是颀旬的贴身护卫,武功极好。若是不借你的手下毒的话,她一旦反应过来,抵抗起来引起了争斗,事情就难办了。”缨弦继续抽丝剥茧的分析,“且不说她可能会把我叛乱了的信息成功传达出去——就算没有,皇上,您难道可以担保您的皇宫中没有那边的密探?没有人会告密?”
书任心里便是一寒。他确实不敢保证。自从直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太子首辅竟然是叔父甬北王的心腹时,就再也不敢对宫中之人有任何的信任了——更何况,若是没有内线,颀旬如何得知甬北王和他的一些情况?又如何制定了那个使得他们内乱的反间之计?
“皇上。”正怔怔的出着神,书任听到耳旁传来缨弦的声音,“按照原计划,把她的尸身处理了罢?”
“嗯。”书任叫了人进来,都是自小便跟在他身边的侍卫。他们抬进来一个很大的红木箱,打了开来,竟是一个容貌类似艳儿的女子走了出来,敛眉向书任和缨弦行礼,“艳儿参见皇上皇妃。”
“免了。”缨弦双目如隼,直盯着将艳儿尸体放入木箱的侍卫——又是近侍,又是以浓酸处理尸体,这启祥宫周遭的下人也早早的被她找了借口支离开来,应该是没有纰漏了。
待得所有人都下去之后,缨弦转身望着书任,淡淡问道,“皇上,臣妾为您制定的那个计划,已经全面启动了么?”
缨弦将会是小说中情节的最重要的推动者。虽然可能有些人不喜欢她的过于聪慧,狠辣。可是,对于一个专情于某男子的这个女孩,我很喜欢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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