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相印》EchoEon

7、第 7 章

　　傍晚，我在家门口喂一只脏脏的猫。
　　它不知从哪里流落到我眼前。
　　我抱着它坐在地上，低头，看它脏脏的眼睛。
　　唉，郑相印才有很美的大眼睛。
　　有人将外套披在我背上。很暖。
　　然后，我看到郑相印坐下来，在我左边。
　　“放寒假后的每一个傍晚，你坐在你家门口，你在等待什么？”
　　我隐藏我的激动：“唉，你总在不远的暗处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吗？”
　　他默认。
　　他的确是不太敢靠近我的。
　　“金愉和妈妈晚上才下班。我做饭炒菜，等待她们回来一起吃晚饭。”
　　“你以后会是贤妻良母——呵，我说错了，你志趣不在贤妻良母。”
　　“你知道这点，我也就安心了。”
　　“我搬出叔叔家了，在外租房住，特地来告诉你。“
　　“你不要害怕一个人。”
　　“好。改天带你去看看那小房子。我的家。”他犹豫不安。
　　“明天。就明天去看。”
　　他果然很开心。许多年后我想我都会记住这一刻他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讨他开心，也是唯一一次。
　　“桓伟也说明天去看看。我们三个可以在那小房子吃顿午饭。地方很窄小。你会嫌弃吗？”
　　“谈什么嫌弃？”我抱着那只脏脏的猫，有些伤悲。
　　相印，你不知道，我为人最学不会糊涂。我早已决定，我只能、唯有、仅仅是你的朋友。好朋友。
　　夜色完全笼罩了我们。冬季的天总是黑暗得特别快。
　　相印满足地叹息一声：“我不会忘记这寂静的我们两个人的天黑时刻了。”
　　这时候妈妈和金愉下班回来了。他们同在一个工厂。
　　相印匆促地拍拍我的肩膀，匆促地站起来，然后，匆促地跑离。
　　我站起来，把相印披在我背上的外套穿好。这样才暖。
　　“那是谁？”妈妈问。
　　金愉答：“郑村的一个流氓，吸毒，脚残废，父母老早离了。他一无所有。”
　　妈妈阴沉着脸走进家门。
　　吃晚饭的时候，妈妈微笑了：“心心，你写作业了没有？”
　　我点点头。
　　妈妈这才直奔主题：“心心，当年我和你爸，陷入热恋，于是结婚。我没有好下场。早知如此，当年我就选那个有钱的肥佬。我奉劝你，心心，不要亲自印证我的大错。”
　　“妈。我和日暖从小是好朋友。她沦落了，我还光鲜如初。你多年精心教育，我早已炼得出淤泥而不染。所以，无论我和谁交朋友，我的好品质不好消失。你明知如此。”
　　妈妈阴沉的脸稍缓和了。对于她成功的英才教育，她是有足够信心的。她开始问我在学校的名次，老师是否宠爱我这个优等生……诸如此类。
　　她从没有问我想不想家，吃得饱吗，夜里是否作梦。
　　她不是浪漫的人。
　　我也不是。
　　一个穷怕了的现实主义拜金者，不屑浪漫。也玩不起，太伤脑。
　　第二天，我真去看了郑相印的房子。它很窄，很旧，座落在市区最贫困的角落。但是它总算配有厨房和卫生间。郑相印把它收拾得很干净。
　　郑桓伟，郑相印，我，三个人，在那小房子里一起吃了顿很简单的午饭。
　　郑桓伟窃喜似地看着我和郑相印。
　　他想太多了。
　　他说：“快到新年了，好凑巧啊，春节与西方情人节是同一天啊！”
　　当时相印没说什么，却在送我回家的路上，说：“年初一的时候，相印希望和心心在家吃午饭。”
　　算是邀请。
　　不待我答好或不好，他匆促地挥手告别，匆促地跑离。
　　他就是这么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