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小满布庭前》清宵一半

7、情深

　　井是枯井，井底水渍全无。地上是干涸的泥土，而井壁则是斑斑驳驳的枯藻、苔藓。
　　柳沂抬头，看了看头顶波光潋滟，凝神拈诀，一道雷光打向水面，顷刻间化为乌有。柳沂皱眉，不再多做纠缠，直往井壁露出的地道口走去。
　　洞口连接着一个洞穴，柳沂掩身探看。
　　洞穴中只有陆剑明一人，他或坐或卧，时而轻声细语，时而舞剑吹箫。明明身边无人，却似和情人情深缱绻。
　　柳沂掐指拈诀，陆剑明的右边，几道石剑拔地而起。只听见一女子怨愤痛苦的尖叫声突起，绕穴不绝。
　　那石剑上，几道黑血喷涌而下，一眨眼的功夫，一个散发女子出现在石剑上，一道石剑直穿她的小腹。
　　陆剑明猛然惊醒，环视四周，也顿时了然，立刻拔剑相向。剑还未至，就见那女子朝他冷冷一笑，柳沂顿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停，却已经来不及。
　　陆剑明眉头一紧，虽是疑惑，却已经来不及收剑。女子倏然站起，身上的创口渐渐愈合。
　　陆剑明一惊，立即反身欲刺，眼前一道亮光，他已不能动弹。
　　“愧疚么？”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陆剑明挣扎着回头，见到的却是月姚。
　　“大师兄，你愧疚么？”她莲步徐来，伏在他耳鬓，妖娆细语。
　　一旁的柳沂见到事有变故，起身相护，谁知陆剑明身前树立着一块透明的屏障，坚不可摧。
　　“大师兄，你愧疚的吧。”
　　“愧疚，我行事向来光明，有何愧疚！”陆剑明驳道。
　　月姚泫然欲泣，“我以为现如今，大师兄你至少会有悔过之心。谁知，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说道这里，月姚面露狠色，原本娇嫩莹白的脸快速发青，一片片剥落。任是杀妖降鬼无数的陆剑明也心泛寒意。
　　“你贪慕我的容颜，又觊觎掌门之位。你以为我是长女，得到我便是得到了整个明宗。谁知，爹娘怜小满年幼尚不懂事，便立下了‘谁娶小满谁就是下一届的掌门’之说。你明知柳沂爱慕小满，小满幼不更事却极其依赖柳沂，你为了一己之私拆散他们，又伤我于无形。你说你不愧，你不愧为何我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果不然，“月姚”的身上泛着淡淡青光，原本龟裂脱落的脸也慢慢愈合。
　　那是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孔，却不是月姚。
　　被勘破心事，陆剑明镇定自若的脸上也出现了破绽。他暗自念诀，想冲破束缚，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算算，你们已是最后两人了，不如让你们多活一段时日，玩个游戏吧……”

　　小满迷茫地走在灯火通明街上，跟随着人流一步步向前。
　　“好俊俏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小满回头，见陆剑明正嬉笑着看着她，“敢问姑娘芳名？”
　　小满差异地看着他，刚要询问，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番模样。“我……红儿。”
　　小满一怔，捂住自己的嘴。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可是……徘徊在脑际呼之欲出的答案，却迟迟不见分晓。
　　“在下秦升，”陆剑明目光灼灼地盯着小满，“红儿么？恩，不好，不如叫玉簪，便是取了玉簪狐仙那大好的旷古情缘作为兆头，姑娘以后必定会逢上一个疼惜你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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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熟悉的对白，却始终想不起。告别了陆剑明，小满怔怔地立在路畔。人很多，比肩接踵。突然肩膀一疼，小满立即摔倒在地上。她愤愤地抬头，见到那一张玩世不恭的脸。
　　“小姑娘，你走路不长眼睛的。”
　　周遭喧闹，可是小满耳畔却出奇的寂静，静的可闻风声，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他的呼吸。柳沂，二师兄他没死……泪涌至腮边。
　　“喂，”柳沂看着不顾廉耻，紧抱着自己的陌生姑娘，无语望天。
　　“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箫岚。”

　　故事总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比如众所周知的玉簪与秦升。都说秦升与玉簪相爱，孰不知还有一个叫箫岚的人。
　　箫岚是何许人也？说起来不过是秦家的一户佃户，只是区别于其他佃户，他家的日子过得要好些。
　　无人知晓，玉簪倾心之人是这个叫箫岚的人。更无人知晓，秦升强娶玉簪之后还有这样的一段结局……

　　小满虚软地跌倒在地上，她强撑起身子，靠在井边。
　　“秦升，我已经嫁给了你，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放过？你人在心不在，我要你这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做什么？”
　　陆剑明一脸狠戾，朝着脚边奄奄一息的柳沂就是一脚。柳沂身子一蜷，闷哼一声。
　　陆剑明还不满意，他一把抓起柳沂的头发，使劲扯了一下，强迫柳沂面朝向他。
　　“痛苦么？父母亲人因你而死，痛苦么。告诉你，都是那个贱人的错，你现在去杀了她，把她的心挖出来，你就自由了。”
　　陆剑明手一松，柳沂倒地一脸愤恨地看着他。陆剑明反倒露出了笑容，他从腰间取下一把金鞘匕首，扔在脚边，居高临下的朝对柳沂说：“去吧，让我看看这个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可以对我的感情这么无动于衷。”
　　柳沂颤巍巍地接过匕首，慢慢爬向小满。
　　小满如今已是泪流满面，她一把接住靠近自己的柳沂，无声饮泣。
　　“箫岚，你动手吧。”
　　柳沂突然笑了，他费力地搂住小满，说：“这么久了，我一直想做的不过是再次把你搂在怀里，这样也就无憾了。红儿，你不是玉簪，你只是红儿，我的红儿。若是可以，我希望红儿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一辈子，都不要变。”
　　熟悉地话语突然钻进小满的耳朵。思绪不再是那样虚无缥缈。“其实，我希望小师妹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一辈子，都不要变。”
　　“……二师兄……柳沂……”小满喃喃自语，她激动地转头想告诉柳沂她明白了的真相，谁知，转头见到的却是柳沂满身是血的模样。匕首的金鞘落在脚边，而尖利的刀刃却没入了柳沂的胸口。
　　“我怎么可以伤害你……”柳沂笑着，缓缓闭上眼睛，这些日子的折磨已经太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