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貓鳥

4、舊人

　　這裡位於三樓，他如果真從中間掉下去，不死都脫一層皮，薩爾卻冷眼以待，克萊恩也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果然斐爾斐魯在掉下去時已經抓住了欄杆下端，漂亮的一個翻身落在兩人面前，幽怨道：“你們就沒一點擔心我的意思嗎虧人家還這麼落力演出…”

　　薩爾沒好氣地說：“換著別人每回給你來上一次這種即興表演，你還擔心的起來嗎”克萊恩在一旁附合地點頭，斐爾斐魯卻笑嘻嘻地點頭：“會啊~我會很驚訝地說：我好怕喔~心肝~……”
　　“你別噁心人行嗎”
　　“哎難道是不夠深情我再來一次…”
　　“閉嘴!”

　　眼前這個無論多熱都能留著一頭漂亮到極點的黑髮的人就是斐爾斐魯，因為長髮和太過俊美的臉，笑著的時候初次見面的人往往會把他當成女性，但是如果他認真起來，就能清晰明白眼前這人是個帥氣爽快的男人。
　　斐爾斐魯是克萊恩的搭擋，也是多年好友，聽克萊恩說在認識他之前，他其實是尼芙菲姆的殺手之一。可是薩爾從沒見過他出手，連他自己的戰鬥規避動作都是克萊恩教的，自然也不清楚斐爾斐魯的底細。

　　有時候薩爾會覺的斐爾斐魯其實和他很相似，同樣在細微之處有所執著，同樣喜歡把自己隱藏在一身黑色之下，以言語和笑容武裝自己。但是和他不同的大概是，薩爾放棄了信仰甘於黑暗，斐爾斐魯卻是把黑暗當作武器舞弄於指掌之間。不過這些事斐爾斐魯沒說過，克萊恩也沒多話，只是薩爾單純認為在這個被稱為「黑暗之源」的地方不會有能讓別人為之低頭的簡單人物，而斐爾斐魯的笑容也太過燦爛無邪了。

　　兩人一路被煩著走上三樓，路過的美女們都忍不住捂嘴輕笑，直到進房關門才終於安靜下來。

　　“這裡的女人太多了，你也好意思一直住著。”每次過來薩爾都覺的很不自在，在他受過的訓練中，沒有感情關係的女人都只是路人，他是一點跟她們接近的興致都沒有的。

　　“有什麼關係嘛~姐姐們都很會照顧人啊!”彷彿輕挑的語氣聽來又很直率，今天穿著一身黑色卡魯斯龍軍軍服的斐爾斐魯隨手扔來兩顆蘋果，便癱在軟榻上開始啃自己那顆。克萊恩見狀直接自己倒水去了，一時間只留下兩個同樣黑色的人面對面瞪著眼。

　　薩爾看著手中的蘋果，這種隨處可見的水果在尼芙菲姆可不算便宜，光是運輸費和保存費就夠一筆的…不過他只是想起過去的記憶罷了。已經褪色的畫面在腦中匆匆掠過，他放下蘋果，淡淡地開口：“聽說你有娜塔拉的消息了”

　　“嗯~”斐爾斐魯哼了一聲，同樣淡然的聲音說：“你也知道，她改嫁了吧。”

　　“……”

　　兩年前在薩爾初步適應尼芙菲姆的生活他就知道了娜塔拉改嫁的消息。就在他「死」的那天，娜塔拉和一位名叫克羅特的伯爵訂婚了，以貴族未婚妻的身份避免被伊洛牽連的死罪。

　　當時薩爾知道並沒有多麼震驚，他只是鬆了口氣，即使娜塔拉真的改嫁也比他聽到她的死訊要好得多。他只是奇怪這位敢冒著被長老院暗中報復的伯爵是誰難道會是尼芙菲姆的人嗎斐爾斐魯卻給了他否定的答案。

　　除此以外斐爾斐魯還帶回另一個消息：娜塔拉生了個孩子，是個名叫米婭的女孩子。
　　那時候娜塔拉還沒有結婚，伯爵卻給孩子冠了自己的姓，對外稱是自己長女，可是按時間推斷，米婭應該就是伊洛的孩子。
　　這件事在當時可是引起了貴族圈的一陣轟動，各種版本的消息都有。最多人說的就是娜塔拉之所以在丈夫死刑當天訂婚就是因為肚裡已經有了伯爵的孩子，還有人說娜塔拉和伯爵本來就是一對情侶，是罪大惡極的叛國賊以手段逼少女嫁給他，活生生拆散一對鴛鴦。

　　流言蜚語聽在同樣擅長這種手段的薩爾耳裡沒有任何價值，他重視的只有孩子出生的這個消息。可是這個消息在薩爾心中泛起的不止是幸福溫暖，更多的還是無邊無際的酸楚。
　　可以的話他真想立即到她們身邊，就算遠遠地看上一眼也好，可是胸口沒有停頓過的痛一直在告訴他：伊洛，你已經是個死人了，現在你跟這個名字再沒關係，你只是屬於黑暗的薩爾而已。

　　萬一他的出現再引起長老的懷疑連累娜塔拉的話，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況且…現在的他還能稱作是人嗎

　　“說。”

　　斐爾斐魯靜靜地注視著對面薩爾的臉，眼裡的淡金色微微閃動：“她三天前成婚了，對象是克羅特伯爵。”

　　然後又是一片沉默，薩爾閉上眼，有點意外心裡「預料之中」的心情，緩緩呼了口氣：“沒別的了”
　　“伯爵為你家小米婭請了家庭教師，預備在她三歲生日時舉行冠名禮，名字就叫米婭里安‧埃斯，我個人覺的還不錯啦。”

　　他忍不住為斐爾斐魯那得意的樣子笑了聲：“這你都能查到”明明貴族孩子在冠名禮前正名都是保密的。

　　“很難嗎隨便買通娜塔拉身邊的女傭就好了啦…不過這個埃斯伯爵到底是哪裡來的呢還真是神秘。”
　　“不是叫克羅特嗎”
　　“那只是徽號啦笨蛋。”

　　氣氛忽然就在有意無意的鬥嘴間緩和起來，克萊恩仍然木著一張臉從儲物室拿著兩杯水回來，斐爾斐魯見狀哇哇大叫竟然不拿他的份，直到克萊恩一邊說吵死了把自己那份給他才安靜下來。

　　“今天還有另一個重要消息。”
　　“什麼”薩爾有些奇怪。這三年中只要斐爾斐魯人在尼芙菲姆，都會時不時在聊天間透露一些外界大局變遷消息給他，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正經宣佈和娜塔拉無關的消息。

　　“我們三人組要出谷啦!高興嗎興奮嗎小薩能和我們一起出去玩了喔”斐爾斐魯把一張笑的俊美無比的臉湊近呆滯中的薩爾，又湊近克萊恩，被對方一掌按住臉頰推開：“別把你那張藝術品似的臉離我太近，我受不了。”

　　“哎哎哎你竟然嫌棄我…”
　　“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