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别离》谢惊云

2、第二章乞丐

　　火光，闪烁着，将四周的一切都照得很亮，即使是白天它也是那么显眼。
　　这是一座庙，一座不大的庙，很乱、很破旧，就连庙里佛像的手指也都折了一截。不过，二狗子却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对于局无定所的乞丐而言，只有瓦遮头便已经很满足了。
　　火，烧得很旺，火上鸟肉已经熟了，散发淡淡的香气。收回鸟肉深深一嗅，二狗子不觉笑了。
　　鸟肉已经熟了，二狗子却没有吃，因为在他看来有人比他更需要这鸟肉。
　　在二狗子的身边还有着一个人，一个衣着讲究却邋遢不堪的男孩，一个晕倒在街上被他捡回来的男孩。
　　拿着鸟肉，二狗子小孩身旁轻轻地摇摇他，道：“小兄弟，小兄弟，醒醒，醒醒，有东西吃了。”
　　“啊！”男孩醒了，见到陌生的面孔突然一声大叫，身子倦成一团战栗起来。
　　“小兄弟，你没事吧？”二狗子伸手去拍男孩肩膀，可这一拍男孩又是一声惊叫，迅速地拨开了他的手。
　　二狗子一愣道：“小兄弟看来你挺怕我的，我把这鸟肉就靠在墙角，你饿了想吃了就自己去拿。”说着二狗子放下鸟肉准备离开。
　　火，燃烧着的火就在二狗子离开时进入了男孩的视野，男孩愣住了，他呆住了，眼中的害怕变成了恐惧，成了惊慌。
　　“火……火……啊！”男孩又一声惊叫，疯了似的跑出庙外。
　　“小兄弟！”二狗子一惊忙追了出去。
　　跑，飞快地跑，竭力地跑，拼命地跑，男孩似乎是真的疯了，他简直已经是不要命了。二狗子看得几乎傻了，他实在是想不到这男孩竟然这么能跑。
　　不过，毕竟年龄不同，身体和体力上都有着差距。不一会儿，二狗子就把男孩追上了。
　　“小兄弟快停下来，这样跑你会受不了的。”二狗子喊着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挽住男孩。
　　“啊……”又是一声喊叫，只不过这次喊叫的不再是男孩了，而是二狗子，他实在想不到就在他挽住男孩的时候，男孩竟一口咬在他小臂上，死死地咬住就是不松口。
　　疼痛难忍二狗子也顾不得那么多，朝着男孩一拳打去，只听“砰”的一声男孩重重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出手只是为了自救，所以二狗子手下得并不重，不一会儿男孩就醒了过来。
　　慢慢坐起身，男孩拍拍脑袋又使劲摇了摇，他似乎还有点晕，环视四周男孩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庙里。
　　“你终于醒了。”见男孩醒了，二狗子拿着重新热好的鸟肉走了过来，“你饿了吧，吃吧这是刚给你热的。”
　　男孩看看二狗子，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鸟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可一碰到串肉的木棍手立马缩了回来。
　　二狗子瞧男孩那小心翼翼的样不觉笑了：“放心我不会害你的，如果我想害你救你干嘛？这个你就拿着吃吧，不够的话就叫我外面还有。”说着二狗子把肉塞到了他手里转身就走了。
　　“谢谢你。”男孩终于开口了。
　　“你终于说话了，”脚步停住了，二狗子回过身笑道，“其实你不用感谢我，我也曾饿晕在街头，这种感受我能了解。”
　　“那……你的手怎么样了，需不需要看大夫。”男孩看着二狗子包扎了的右手问。
　　“看来你还记得呀，”二狗子笑道，“放心，这点不伤还不用去看大夫，上了点乞儿草就没事了。”
　　“乞儿草？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野草，非常常见有活血生肌效用，直到真正叫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效果还是挺好的，我以前受了伤都是用它。”
　　听着二狗子的话，男孩渐渐低下了头。“对不起，害你受伤了。”他小声地说。
　　“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介怀了，这些小伤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比起我的伤我看你还是先吃东西吧，看你的样子应该是饿了好几天了，再不吃点东西可就吃坏了。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外面还有，我一会儿就去拿。”二狗子笑着说。
　　看着眼前微笑着的二狗子，男孩眼中闪过一抹泪光，他低下了头一口咬下一只翅膀慢慢得嚼了起来……
　　看样子这个男孩是真的饿了，一眨眼的功夫三串鸟肉就只剩下骨头了。
　　“怎么吃饱吗？没吃饱的话我再去给你打两只。”二狗子摸了摸掏怀里的弹弓说道。
　　“不用了哥哥，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你。”男孩擦擦嘴说。
　　“吃饱了就好，你不知道早上见你晕倒在大街上可是把我给吓坏了，不过现在见你有精神了我也就放心了，也就该进入正题了。”二狗子笑着说道。
　　“正题？什么正题？”男孩问。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一个人晕倒在大街上？你家里人呢？”二狗子表情严肃起来。
　　“我……名字……家人？”深深地低下头男孩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了许久他的头慢慢地抬起眼中充满了无助。“我还是……不知道。”男孩小声地道。
　　“不知道！”二狗子瞪大了双眼，大声叫了起来。他实在没想到男孩会给他这么一个答案。“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我记不得了。”男孩很无奈地说。
　　“怎么会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难道……”二狗子一个激灵，双手托着男孩头仔细地找了起来，可惜他来来回回找了三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头上没有任何伤又怎么会失忆呢？”二狗子低声嘀咕着问，“小兄弟你是怎么失忆的？”
　　“失忆？什么叫失忆呀？”男孩反问。
　　“失忆，就是说失去记忆……就是忘记以前的事。”二狗子解释道。
　　“不知道，”男孩摇了摇头不禁苦笑，“如果我还记得我是怎么失忆的，那我还是失忆吗？”
　　二狗子一愣，又问道：“那你还记得些什么？”
　　男孩想了想道：“我只记得：醒的时候是一个晚上，我是被一张被子裹着的，不远处还有一座燃……燃……”男孩似乎又有些不对劲，眼中再次浮现出恐惧。
　　闭上眼，深深吸进一口气，男孩的情绪平复了些许：“一座燃……燃烧的大宅子，当时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很怕很怕，我就跑，一直跑，跑呀跑的天就亮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我就漫无目的地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就晕倒了。”
　　“是这样……”二狗子眉头深锁问，“那你身上就没有什么可以看出你身份的东西吗？”
　　“除了这身衣服我就……对了，我醒来时我发现被子有夹层，里面有一本。”说着男孩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了二狗子，“就是这本，这上面我只认得一个‘五’字，其它的就不认识了。”
　　接过书，二狗子仔细端详半晌脸上露出了苦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难道跟我有关？”男孩问。
　　二狗子一声叹息，不由得摇摇头：“不过这跟你无关，跟我有关。”
　　“跟你？”
　　二狗子点点头，一脸苦笑道：“这最大的不对就是——我认得的字也不多，这书里的字我认识加的，起来也不到二十个。”
　　“是吗？那怎么办？”男孩有些失望，而在那失望之后更多的却是那难以摆脱迷惘。
　　“看来也是无家可归了，”看着失望而又迷惘的男孩，二狗子陷入了沉思，忽然他抬起了头，脸上流露出一种自然、温馨的微笑：“小兄弟，既然你如今无家可归，不如就住在我这里吧，虽然我只是一个乞丐，但我想我应该还是有办法让你吃饱的。”
　　男孩抬起了头眨巴眨巴眼，好似很惊讶。“真的？”他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二狗子道，“不过……你记不得自己的名字，还真是难办。不如在你记起你自己的名字之前我就叫你……叫你小五吧。”
　　“小五？为什么？。”男孩一愣道。
　　“因为你手上有本书，书上有个‘五’字呗，你还是将就点吧。我读书也不多，能想出这个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这种比叫‘喂’好吧。”
　　“这……这……那就好吧。”男孩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好了。你今天就好生休息，我现在去帮你找件衣服，明天就跟我一起上街讨吃的去。”说着二狗子起身朝庙外走去。
　　“谢谢。”
　　举步正欲出门，一声发自内心的感谢从身后传来。二狗子没有回头，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不用感谢我，倒是我应该感谢你。我曾有个妹妹，一个一直信任我的妹妹，可因为我的无能让她常受人欺负，到最后我居然还让她给走失了。被人信任是一种幸福，而我却辜负这份信任，亲手毁掉了这份幸福，这一直是我心中的缺憾。而你让我重新感受到了这份信任，所以你不用感谢我，应该说谢谢的是我。”
　　话说完了他却依然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在眼角轻轻一抹，又再次起步走出门去……
　　夜并不长，转眼间清晨就已经到来，然而清晨却也不会太长。当小五睁眼的时候太阳居然接近正中了——巳时，已经到了。
　　小五一惊立马坐了起来，虽说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每当小五醒来都依然会不自觉吃上一惊。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有每天清晨被人唤醒的习惯一般。
　　调理调理呼吸，他的心静了下来。环视四周发现二狗子又不见了，小五轻轻叹了口气整理整理衣服，举步出门。
　　一出门，二狗子果然正在那口坍塌大半水井旁打水，见他憋红了脸使劲提绳子的样子，小五连忙走了过去，想要去帮他一把。
　　“不要过来。”小五还未走近，二狗子大声喊道。小五一愣停住了脚步。
　　紧紧地握着井绳，微微曲腿，双手不住地交换，身体缓缓地后倾慢慢地后退，水桶一点点被提了起来。二狗子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到了井边操过把手用力一拉，桶立刻被拉了上来。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看二狗子气喘吁吁的样，小五不禁问。
　　“没事，就这么一小桶水还难不倒我。”二狗子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你每次打水都是这样，就是不大气层让帮忙。”
　　“这井年久失修太危险了，我怎么能让你来帮忙。再者说了我比你大整整六岁，这些事总不好让你动手吧。哎，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又早就醒了？我不是说过一会儿叫你的吗？”二狗子调整一下呼吸道。
　　“早？都已经巳时了还早吗？也差不多应该到我们出门的时候了。”
　　“真的吗？”抬头看看天二狗子点点头，“确实已经巳时了，再过半个时辰我们真的该出门了。”
　　“那我们也该好生的收拾一下准出发了。”说着小五就要回屋。
　　“你果然已经成熟多，不再像才来时那样蹑手蹑脚了，果真是只有经历过人才会成长。”二狗子微笑道。
　　小五停下脚步，转过身很好奇看着二狗子道：“狗子哥，我怎么觉得你的许多话，听起来都那么老成呀？”
　　“老成？我很老成吗？”二狗子不禁反问。
　　小五点点头：“就象你刚才那句：人只有经历了才会成长。我想与你同龄的人应该是说不出来的。”
　　“这也许是经历不同罢了。不管是谁从十岁开始一个人生活，每天面对着形形色色的人，也都会比同龄人成熟不少的。”二狗子微笑道，“好了，别再说了，快去准备准备吧。再过一会儿，街上的人就会多起来的。如果去晚了，今天中午我们就只有饿肚子了。”
　　“哦，我这就去。”说着小五就跑进了庙里。
　　太阳渐渐升高，离中午就只差一刻钟了，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增多，这可真是一个讨吃食的好时候。
　　然而今天二狗子和小五却没有跟往常一样好好地利用这段时间。此刻的他们正守在一块告示牌前——一块二狗子只认得一个“招”字的告示牌。
　　“嗯……这位大哥，你能帮我认认这个告示上写得什么吗？”二狗子凑到一过路男子面前道。
　　“走开臭要饭的，我没时间跟你磨。”男子没好气地骂着，大步走开了。
　　“这位大姐……”二狗子见一女子经过忙上前询问，可女子理都没理他就径直地走了。
　　“唉，狗子哥，你都转悠大半天了，根本就没人理你。这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坐在一旁的小五劝道。
　　“不行，”二狗子摇摇头，“这告示上有一个‘招’字，这很可能就是一个招人做工的告示，只要知道上面写得什么我今后也许就不用去讨饭了。”
　　“做工那多累呀，我觉得还不如我讨饭来得轻松。”小五道。
　　“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无论任何事情都是要有所付出的。乞丐也是一样，只不过别人付出的是劳力和智慧。乞丐付出的是尊严，除非迫不得已谁愿意付出尊严？”二狗子摇摇头，语重心长地道。
　　小五眨巴眨巴眼，想了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告示上写得什么呀？”
　　“所以我才要问。”说着二狗子又凑到一个男子面前，“能帮我看看这边的告示上写得什么吗？”
　　男子看了看二狗子满脸的笑容，虽然很不情愿却还是跟二狗子来到了告示牌前读道：“本府招收杂役六名，十三岁以上，老实有力，每月两钱银子，有意者请到绿柳街李府。”读完男子转身走了。
　　“绿柳街李府……小五我们现在就去以后我们就不用再沿街乞讨了。”说着二狗子高兴地叫道，还没等小五回过神，就拉着他风一般朝着绿柳街奔去。
　　李府的门敞开着，依稀还可以看见里面的排成一列的人群。
　　一见府里人那么多，二狗子高兴地拉着小五就往府里跑。
　　“唉、唉、唉，站住，站住。”刚跨进李府，一个仆役打扮的人便走了出来喝住二人，“今天我们是招杂役，不是舍粥，出去，出去，都出去。”说着就把二人就往外赶。
　　“等等，等等，”二狗子甩开仆役的手道，“谁说我们是来讨吃食的，我们就是来应征杂役的。”
　　“你？你扛得动东西吗？你挑得动水吗？你连你自己都收拾不干净，你扫得干净院子吗？”仆役笑问道。
　　“怎么不行，你别看我瘦、我脏，可我身上有的是劲，再说了既然是乞丐弄那么干净干嘛呀？”二狗子很不服气道。
　　仆役伸手捏了捏二狗子的手臂，不由得笑了：“就你这膀子软塌塌的也能算有劲？我看你还是回去多吃两年饭再来吧，免得到时候累垮了，还要多给你药钱。”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
　　“阿明什么事呀？”二人正在争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从一旁的院门里走了进来——他就是李府的主人李贤。
　　“老爷，”仆役阿明作揖道，“他们两人想来应征杂役，我见他们太小太瘦弱就把他们拦了下来。”
　　“哦，是吗？”李贤将二人细细地打量一番，对着二狗子问，“你想来应征杂役？”
　　二狗子点点头：“是。”
　　“看你的打扮，你应该是一个乞丐……”
　　“你们的告示上并没有说乞丐就不能来应征。”二狗子抢说道。
　　“是的，所以我并没有想要阻拦你的意思。”李贤微笑道，“我只是想问你，你当乞丐应该也吃饱吧，你为什么会想到来我这儿做杂役？”
　　“因为我明白：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无论任何事情都是要有所付出的。我不想再付出我的尊严，我想用我的劳力养活我自己。”二狗子答道。
　　“有志气，”李贤不禁赞道，接着他又看着小五弯下腰道，“那你呢？”
　　小五没有回答，愣了半晌，突然一个激灵不由得退后半步，身子向二狗子挪了挪，瞧他的样子好像很怕李贤似的。
　　“他当然也要应征。”二狗子抢着说。
　　李贤摇摇头：“他？你应该清楚，我们只要十三岁以上的。他的样子看起来最多九岁。”
　　“可是他有力气呀……”
　　“狗子哥算了吧，我还是回去讨饭吧，反正是饿不死的。”小五打断了二狗子的话小声的说。
　　“不行，小五我说过我要照顾你的，只要我还有一口饭吃，我是不会让你去讨饭的。”二狗子斩钉截铁地说。
　　李贤直起身子，他笑了，他觉得眼前这两个小乞丐真的很可爱，在他们身上似乎有着一种他在江湖中许多年都没见到的东西。
　　“不如这样吧，”李贤对着二狗子说，“从明天开始，你就来我这儿当杂役，我允许你每天回你自己的地方住，好照顾他，我每个月给你二钱半银子。当然，这多余的半钱银子可不是白给的。你每天做的事就会别人多一些。至于你身旁的小兄弟，让他每月初一至初五到我这儿来干活，每月我给他五十文怎么样？”
　　抬头看着一脸正经的李贤，二狗子呆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世上竟然真有这么便宜的事。
　　“怎么样？你愿意吗？”见二狗子没有反应李贤再次问。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小五你呢？”
　　“我……”小五看看李贤，再看看满脸欢喜的二狗子，小五点了点头同意了。
　　“太好了！”二狗子差点跳起来，“那老爷我这就回去准备，再见。”说着他一蹦一跳的出门了。
　　小五回头看看微笑的李贤，也跟着二狗子走了出去。
　　走出了绿柳街，午时已经过了大半了，街边烧饼铺上，一个个金黄酥脆的烧饼散发着阵阵诱人香气，直到这时二狗子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是空空如也了。“小五，你饿吗？”他转身问。
　　小五没有回答，不知为什么，从李府出来之后他就总是显得心不在焉的。
　　“小五，小五，你饿不饿呀？”二狗子又再次问。
　　“啊？我？”这次小五回过了神来，摸了摸肚子道，“好象有些饿了。”
　　“那走我们去吃东西吧，昨天讨的钱我这还剩了些。今天我就不用去讨饭了，我请你去吃烧饼。”
　　“老板烧饼多少钱一个？”来到烧饼铺前，二狗子一边从怀里掏钱，一边问。
　　“三文钱两个。”
　　“那就给我……”
　　“哟，二狗子你有钱呀。”二狗子正准备付钱，三个乞丐却走了过来——三个二狗子十分熟悉的乞丐：丁元、李本、赵和。
　　“你们来干什么？”二狗子冷冷地道。
　　“哟，二狗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丁元怪声怪气地说，“我们同是丐帮中人，我们当然是来看你的呀。顺便来叫你把这个月的帮费交了。”
　　“帮费？又是帮费？两个一个月就要交一钱银子的帮费，你们还真敢收。”
　　“没办法，这可是帮主的意思。”丁元怪笑道。
　　“帮主的意思？我怎么听好像除了我们这里没地方有这种‘帮主的意思’啊。”二狗子冷笑道。
　　“那你是怀疑我们大哥喽？”李本问。
　　“哼，我可没这么说，”二狗子道，“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从明天开始我和小五就不再是乞丐了。”
　　“不是乞丐是什么？”李本道。
　　“我已经应征上了，李府的杂役，明天我就到李府去了。至于小五，我不作乞丐了，当然也不会他作。”
　　“那……你是不想给帮费，还想退出丐帮喽。”丁元道。
　　“不错。”二狗子斩钉截铁地道。
　　“那好，”丁元的脸上又出现了那怪怪的笑容，“那你就拿来吧。”
　　“拿来？拿什么？”
　　“退帮费呀，每人一两银子，两个人一共二两。”丁元冷笑道。
　　“二两？”二狗子瞪大了眼，不禁冷哼，“你还真敢要，坦白告诉你没有。”
　　“你有，你不是知道哪有‘雪肤皂腹’吗？它就值二两。”丁元道。
　　“让我抓‘雪肤皂腹’，你不是让我去死，我看你是疯了。”二狗子吼了起来。
　　“哦？看来你是不愿意捉喽。那我就没办法了。”丁元话音一落，赵和突然出手，一闷拳将二狗子打倒在地，同时左手一揽，擒住了还没明白过来的小五。
　　“放开我，放开……”小五拼命呼救，可刚喊了一句就被赵和一拳打晕了。
　　“二狗子你听着，我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去捉‘雪肤皂腹’，捉到后就给我们送到小屋来。如果到了申时你还交不出它的话，这小五就惨了。当然我们是不会伤害他的，我们只会让他陪我们看火，可是我们好象并不知道他怕火。所以如果他因为怕火受的刺激过大，疯了我们可管不了哦。”说完他又笑了起来，伴着那让人发毛的怪笑，带着李、赵二人以及那昏迷的小五离开了。
　　时间不早了，二狗子却还没有来。小屋中，李本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他又走到门口望了望，可还是没有二狗子的人影。
　　“你不要着急，他是不会不来的，二狗子可是个重情意的人。”丁元说。
　　“可是大哥这小五，毕竟只是二狗子捡来的，他真的会为了小五去捉那‘雪肤皂腹’吗？”李本道。
　　“会，他一定会，他是那种不管什么事都喜欢往自己身上背的人，上次他因为一时失误弄丢了妹妹。如果这次小五真的因为他疯了，他就又辜负了一个信任他的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可是大哥，他真的捉得到吗？那可是附近最毒最难捉的蛇呀。”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和道。
　　“可若不是它最毒最难捉，它也值不了二两银子。你们放心那二狗子看着不怎么样，可他却是这附近最好的捉蛇能手。”丁元笑道。
　　“还真多谢你的称赞了。”门外二狗子已经来了，一双充满怒火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众人。
　　“怎么样了？”丁元问。
　　二狗子从身后拿出一竹篓，扔在了三人面前：“人呢？”他的声音好似有些变了。
　　李本小心翼翼地拾起竹篓，透竹篓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那还在蠕动的白蛇。“大哥里面确实是‘雪肤皂腹’。”李本道。
　　“那好人还给人，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丐帮再无任何瓜葛了。”
　　“那就还真多谢你了！”二狗子狠狠地说。
　　“赵和放人。”
　　“是。”说罢赵和立马解开了小五身上的绳子，一把推到了二狗子面前。
　　“狗子……”
　　“我们走！”小五刚要开口说什么，二狗子却一把拉过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脚抬得越来越低，手抓得越来越紧。渐渐地小五觉得二狗子有些不对劲了。他张开口似乎想问什么，可一见二狗子脸上那少有的严肃，又忍了下来。
　　“小五，”二狗子突然停了下来开口道，“我现在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没等小五开口二狗子又接着道：“我的二狗子不是我的本名，我的本名叫玉伟。我的妹妹她叫玉霞，在她的身上有着半块能跟我这半块合……合上的钥匙，你有机会一定要帮我找着……她。你自己也要好好地生活下去。”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象钥匙的铁片，递给了小五。
　　见着眼前身体开始摇晃的二狗子，小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他发现二狗子的左手被一块布包着，而布已经被黑血浸湿了。
　　“狗子哥你的手！”小五一惊伸手便要去抓他的左手。
　　二狗子却猛得把他推开大叫：“不要碰，不要……碰。”
　　“狗子哥你的手到底怎么了。”
　　“不要……不要碰它。”二狗子倒退数步整个人一软了，跪了下去，右手却一直伸直着示意小五不要过来。
　　“狗子哥你究竟怎么了？”
　　“我已经中了蛇毒，虽然我……以前常捉蛇、被蛇咬，身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又斩去被咬的手指。可看来……看来……还是……”
　　“狗子哥，你不要说话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小五心里一揪连忙说道。
　　“没用……了……”二狗子倒下了，说完他人生最后一个字后倒下了，再也不会起来。
　　“不！”一声发自肺腑的悲嚎，小五象疯了一样一种扑向二狗子。
　　痛，一种莫名却又清晰的剧痛，在他将要触碰到二狗子的时候，直窜大脑，他跪下了，痛苦的跪下了。
　　人，跪下了，手却依然，它仍试图地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二狗子。
　　痛，还是痛，它似乎想将小五脑袋撕裂。
　　剧痛让小五失去了理智，他嚎叫着，翻滚着，不住地用头撞那冰冷的地面，然而他即使这样，痛却依旧痛着……
　　第二天清晨，在绿柳街上，一个孩子出现在了李府对面。在他的面前躺着一具尸体，一具面部黝黑，左手缺了一指，已经凉透了的尸体。而在孩子的胸前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一个醒目的“卖”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