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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 ...

  •   5

      挂帆沧海,风波茫茫;
      或沦无底,或达仙乡。
      (①)

      Alois发现,他真的是逃不开这里。整个城堡大的象迷宫一样,却没有丝毫人气。粗白的蜡烛将每一个厅堂都照的亮彤彤的,更显得自己奔跑的影子慌乱无措。回廊里隔相等距离就有一幅彩画,而每间厅堂之上都是浮雕镶边的天花板,边缘之内亦都是不知名的彩画,大多都是与杀戮,血腥和白骨相关,有一幅画Alois记得格外清楚,那描绘的是一个城邦因神怒而陷落,在火光烈烈中可见白骨森森,血流满地。

      那是他醒来时屋顶的彩画内容。这彩画内容勾起他全然不够美好的记忆。在烈火中被焚烧尽净的村庄,还有怀中闭上眼睛的Ruka.

      Alois不了解,为何现在他不再开始能见到青色羽毛的鸟。未被押进这城堡之前,他是看到那鸟儿的。展开着双翅,似乎要带着他前往某处心仪的仙乡。虽然看Claude从不回应的反应,Alois也怀疑这可能只是太希望太信仰幸福而产生的幻觉,又或者他真的疯了。只是Claude……Claude,Alois总是觉得不甘心的,他觉得自己总是要抓住什么的。哪怕抓住的不过是幻觉,最后还是难免要归于深渊。

      他就这样不知疲惫的在这个城堡里寻找出口,没有青鸟的出现安慰他,他也不再尝试呼唤Claude,只有这周身的静谧似水缓流,当然,还有那些血腥充满杀意的画作。

      除了第一日那壁上的彩画,Alois再也没有看过一幅宽容,有希望的绘画作品。他忽然想到,那个叫Barbe-Bleue的男人,在第一次见面,曾经告诉他,愿意为他讲解一下那幅画作。

      寂静如此令人恐惧,淹没生者的喉咙。Alois是如此害怕一个人,所以他呼唤那个男人的名字,未曾想过后果。

      “您看起来不太好,”男人的身体从空气中变得一点点清晰起来,他抱起脸色苍白的少年,脸上是满意的微笑,“可是愿意听那幅画的故事?到您的房间里去吧,我讲给您。”

      Alois想要挣动,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一丝也不能动弹。想要开口,喉咙出来的却只是没有声音的字节。心脏被恐惧攫住,慢慢捏紧,Alois可以闻到结局的气味。

      晚风柔和,远处的城堡却是一片凄风楚雨,电闪雷鸣。那城堡好象要被雷电劈开,却一如怪兽一般邪恶残酷,高不可侵。

      Claude站立在城堡对面的一块岩石之上,在他后面是Ciel Phantomhive和他的执事,Sebastian。面前的海面波涛汹涌,拍打岩岸的声响大如雷鸣。

      上次在巷子里他丢失了Alois Trancy。说不清楚当那个少年一下子消失在空气里他是什么感觉,只是心神一动,他能够感觉这是另一个恶魔所为。不过本来他对这个少年的灵魂也不够执着——除了它是得到Ciel Phantomhive的工具。然而当Sebastian出现之时,他自然而然的攻击来压抑自己烦躁的情绪,交手抽刀时Claude才发现,原来他的手心因为刚才过于用力的握拳,已是血迹斑斑。
      这也是Claude第一次真正的思考,Alois Trancy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

      这次的案例已经夺去了四十多个孩子的性命。原来女王以为不过是简单的谋杀,直到一直无法进展,令人发指就一口气交给了Trancy家族和Phantomhive家族。

      在案例的调查过程中,Claude不禁开始观察Ciel Phantomhive,这个他一直执意想要的少年,执意索取的灵魂。然而在一切过后,他忽然发现,原来什么都不是完美。

      或许得不到,才感觉最完美。

      而现在,Claude和女王的忠犬及他的仆人站在城堡的对面。这是经过那次恶魔留下的讯息和Alois的呼唤,经过排除尝试后,最后剩下的结果。Claude能感觉到,他和Alois的联系已经被人为的切断,但是他从来不敢想象,Alois的精神力竟然那么强,还能够让自己在脑海里感觉到他颤抖的声音。这恐怕是连Ciel Phantomhive也不能做到的事情。

      Claude想起Alois最近的反常,开始回想这么多年里,他对灵魂的评估是否出过错误——答案是没有。
      只是不管如何,他将手放在胸口,今天,都要完结了,不是吗?

      Claude从岩石上一跃而起,像闪电一般飞掠过海面,紧跟其后,Sebastian Michaelis抱起Ciel,冲向同一个目的地。

      “您知道么,这是波提切利早期的作品。” Barbe-Bleue将Alois从怀中轻轻放在身侧,Alois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能够说话了,身上的束缚也解开了,可以动了。“在这个艺术家早期,他还是愿意赞美与歌颂的。”

      Alois被Barbe-Bleue忧郁的表情打动,跟随着他一起仔细的凝视那幅画。那真是一幅美丽的彩画,画中每个女子,都渗透出安宁、详和、宽容,仿佛让他记忆了自己的污垢和不安。

      “您看,这幅画从右到左来看,见到右边的女神了吗?她是被□□了,再看左边的女神,她却充满了对情人的向往。您再看从右边数第二个女神,她的衣服上繁丽的花样象征着爱情的美满……”(②)

      说道这里,Barbe-Bleue转头注视着Alois。

      “您愿意留在这里吗?这是永恒的仙乡。”

      ①出自Alfred Tennyson。
      ②对《春》的一种解释,我已记不太清,所以就别考证了==或者哪位告诉我我改一改

      6

      在想要放弃的那一刻,思考为何,当初坚持走到了这里。(①)

      Alois如玉的脸一下子变得蜡一般惨白。这温柔的话语从Barbe-Bleue吐出,房间里的烛光忽然变得忽明忽暗起来。面前的男子的唇角似弯非弯,保持着伸手邀请的姿势,不胁迫也不威逼。Alois直觉想要拒绝,但是他难抑恐慌,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是深渊还是救赎。慌乱的退后几步,却难已抵制自己放在那幅彩画上的目光。

      仙乡……?真的有仙乡吗?一幕幕幻觉在他的脑海里飞驰而过,他感觉到自己强烈的渴望和执念。青鸟,是不是也在这仙乡里?原来那些……不曾是幻觉吗?心绪激荡下Alois觉得灵魂都在震荡,他张开嘴,开开合合了几次,声音才流泻出来,好象哭泣。

      “那你的仙乡里,是不是有一种青鸟?”Alois害怕表达不清,连手势都用上,“是一种很美丽的青色的鸟——”

      Barbe-Bleue忽然不笑了,静静的看了他半响,眼神渐渐缓了起来。他单膝跪下,执起Alois的手,吻上他的手背,就象效忠于女王的骑士。

      他将Alois的手心摊开,右手在上面从羽毛般拂过,转瞬之间少年的手里便有了一把金色的小钥匙。

      “这把钥匙可以打开这里的任何一所门,”Barbe-Bleue认真的凝视进Alois的双眼,“我从来没有给过谁这样的选择,您是第一个。您可以在这座城堡里寻找,然后给我答案。”

      您如此的执着于一件物事,再不停止便要疯掉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一直在不懈的寻找一个美丽的灵魂陪伴,软弱又柔韧。
      谨将青鸟献于您,请您留在这里,陪伴我于这永恒的仙乡。

      生命永恒,灵魂不灭。

      黑暗,黑暗还是黑暗。纵使这粘稠的黑暗不能阻挡恶魔的视物,Claude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厌恶。想到Trancy宅邸里彻夜通明的灯火,他的小小主人软弱哭泣的灵魂,在这样的黑暗里是否会怕的发抖。一切就如习惯一般,挥手之间厅内烛火燃起,他看见壁炉里燃尽的灰烬,还有厅门正对的一幅彩画,那是该隐,可是他在棺材里,而他的爱人,手里举着尖木桩,正准备将它钉起他的心脏。

      Ciel Phantomhive和Sebastian Michaelis已经与他走散。并非刻意,但是恶魔天性不喜欢群居,也不喜欢一同行动。

      Claude向前踏了几步,皱起眉头,移动脚步时一把长剑从他身边擦过,陷进柔软的红毯里。他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冰冷,随手挥出的金黄色的餐叉直飞向前,钉在了该隐的心脏里。

      “我的客人,欢迎您来到永恒仙乡。” 在那幅彩画面前,男子的身影一点点的清晰起来,装模作样的鞠了个礼,声音好象春风一般柔和,“我便是这城堡的主人。”

      见Claude要开口,他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我知道您所为何来,”他一字一顿的说,“但是还是请回吧。他已经是我的了。”

      若不是契约仍在,这笃定的神情确实足以骗过最聪明的恶魔。Claude眼神如霜雪覆盖,可是他要承认,手背上的契约一直在疼痛,相互牵连的力量正在流逝。他不知道面前这个恶魔用了什么样的诱惑方法,本来Claude一向如此笃信,那个孩子对自己有着如此深刻的执念,任何时候都无可抹掉,直到自己取了他的性命。

      可是现在,契约在缓慢的流逝,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对了。

      “您还不走吗?”男子忽然笑了,声音轻柔的好象怕惊搅了他。“我不会把他给你。我等了这么漫长的岁月才等到一个合心意的。我已经厌倦不停的挑选和残杀了。”

      男子走前几步,那柄插在地毯里的剑动了动,又出现在他的手里。

      “最后一次了,我知道您并不在意他——”男子温柔的凝视手中的剑锋,话语里是有礼的劝诱,“他已经快要疯了,到时候只耽于自己的梦里,不会受制于您,自然对于您也不会再有任何价值——把他给我。”

      男子诡异一笑,“若您不甘心,我有能力用Ciel Phantomhive来交换。”

      滔天洪水,淹没了所有温柔的假象。
      这是阴谋,谁被困在其中不得出。
      谁选择谁,最后的赌局。

      Alois是害怕黑暗的,那么怕那么怕。黑暗总会给他带来不美好的回忆,关于那晚燃烧村庄的火焰,关于那晚,在陌生的床上屈辱的对那老男人张开双腿。关于Claude清冷如同看待蛆虫的眼神。

      可是他仍然无法放手。
      Claude是他的救赎,他的一切都是Claude给的。
      他知道自己虽然觉得好笑,在漆黑的深渊里辗转求生,却一直还是相信青鸟与幸福的传说。
      他多么希望Claude能是那只青鸟。

      “Claude……”

      Alois拿着小钥匙开启一扇扇的门,烛火摇动,脸色白到透明,似是有些狂热的疯狂,眼底因有泪反出亮光,有期待亦有害怕。开门的时候手下的动作却是沉稳坚定。

      这次,见到什么我也再不会犹疑或是放弃,毕竟我已经一直走到了这里。

      若我在这里找到青鸟,或许我一直的信仰本就不是你。

      那么,就让上帝来掷这个骰子。

      ①佚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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