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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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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lois觉得自己一直在梦和现实交错里缠绵,在他眼前只有光影错落,找不到归附和依属,也没有任何真实,着力之处都是虚妄。
他忘记不得那晚,当Claude吻上他时,本该有的喜悦却在看见那如血的双眸后,内心只余燃灭的灰烬。
是欲望吧,欲望也好,有欲望,就够了。
爱什么的,不过是小孩子才喜欢的游戏。
Alois柔顺的打开自己的身体,泠泠的呻吟了一声,海一样的眼睛里结满了冰。
Claude,Claude。
你知道么。
被进入的那一刻少年猛的夹紧男人的腰,凉薄的双眼对上Claude深色的瞳孔,那瞳孔沾染了欲望,深处却仍然平静的如同不起风波的大海。
你知道么,我倦了。
我如此怜惜生命,却一直不能得到渴望的一切。
生命总是如此不公。纵使让我遇到你。
我以为,新的开始在前方,抛弃所有脏污的过去,自有你为我燃一把火,用余烬把它掩藏。
我以为有新的生活。
我以为。
青鸟,真的是骗小孩子的传说呢。
Alois以为自己会流泪,身体里却干涸成了沙漠。
“老爷,外面风大,请在加一件外衣。”Claude把厚密的大衣从少年的肩头搭上,然后顺下来。“马车已经等在外面。”
Alois一言不发,转眸看着和以往没有区别的执事,心底嗤笑了一阵。
“啊,Claude,”Alois把大衣从肩上甩下来,敛下睫毛,似笑非笑。“虽然我不是象Ciel Phantomhive那样,要说出什么女王的命令是第一的之类的鬼话……”
Alois的话没有说完,挥手推开Claude再次递至身近的大衣,径自出了门。
一路上少年沉默的仿佛不象是他。马车缓缓的行驶着,少年静的象一尊精致冰凉,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雕塑。在恶魔的眼里,从来不喜欢不可以理解与掌控的猎物,但是太容易理解和掌控,又会让恶魔觉得没有挑战性。恶魔喜欢有底线,有智慧的威胁和挑战。
然而这少年,他的小小主人,开始改变了。
Alois坐在他的对侧,敛了眼,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却没有以往的挑衅,也似是没有了幼稚的希望,那气息那样的淡,那样的宁静,好象要把自己完全模糊在空气里。
就象一尊神佛,再无贪、嗔、痴,只余一切尽灭后,历劫的余灰。
“老爷,到了。”
Claude先行下车后,站在车下,将手伸出接引他的小小主人。
Alois没有以往的任何表现,再故意的责难,他将他的手放在Claude手心,柔软,纤细,但是冰凉。
“Claude,你认得它吗?”少年忽然开口,“真是一只好美丽的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洁,不夹杂一丝杂色的——”
Claude皱着眉将怔住的Alois抱下马车。少年扶住他,纤细的指尖本该没有什么力气,却死扣在男人的肩膀,有些长的指甲很软,变了形,而下面的部分现出一层白环。
若是少年清醒,该是觉得痛极了的吧。
Claude沉默了一下,微用力的握住少年的手腕,牵离Alois搭在他肩膀的手。然后他沿着少年的眼光看过去,一如既往的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少年也不再出声,只是眼底一直是那么一种痴迷的神色。冰凉的蓝色散了焦一般的变成了一种漩涡,引人溺水而亡。
Claude紧皱着眉头,还是没有开口。等待少年恢复正常。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那一夜过后,少年就开始看见幻觉。有时少年会与他分享,更多时候则是不会。那些幻觉似乎很错落,很繁复,或许在少年的眼前,是热烈而五彩缤纷的。因为Claude总能看见少年的神色,是一种被迷恋住了的神色。
而这一切,都有一个中心,那就是鸟儿。或者说,其实Claude也不清楚少年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每次少年开口问他,总是与鸟儿相关。
“啊,Claude,”Alois忽然抬头问道,眼睛里的清澈显示他已经清醒,冰凉纤细的手指在男人的手里滑动,“既然最近孩子都是在这里失踪的,就从这里开始吧。”
4
我们来自漆黑的深渊,我们归于漆黑的深渊,中间光明的间隔,被我们唤作一生。(①)
Alois觉得自己沉淀在一个迷迗香味的梦境里,他在梦中沉沉浮浮,黑暗的温暖把他围起来,倍觉温暖。内心却又开始清醒地恐慌,应当好象最近,他一直在做梦。他感觉到Claude的疑惑,然而更令他心伤的却是Claude的漠不关心。Alois也有感觉,或许他是病了,或许他真的看到了幻象,或许或许,生命总有太多神奇。
可是Claude的态度让Alois无法抵挡那些幻觉的诱惑。只因为它们是那么的美,青鸟温暖透亮的双眼,没有杂色的毛羽,翅膀翩然而动就是一阵清香的风。
“您醒了。”
低柔婉转的声音好象丝网一样把少年包裹起来。Alois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是仰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覆盖着昂贵的丝绸面的绣被,烛火很亮,他微侧过头,看到床边的男子。
苍白的肌肤象大理石一般光滑洁白,衣领的花边很秀致,见到少年观察自己,也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有了些笑意。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男子想帮Alois坐起身来,却被刻意的避开。
Alois挣扎着坐起来,感觉胸腹处痛的很厉害。头也象要裂开一般,心如火烧。现在他注意到男子身后的墙壁上是一幅很美的彩画,上面主要绘着几个漂亮丰腴的女人,大部分都是披着掩不住任何春光的透明薄纱,只有画片中心偏右的两人女人着了一般衣裙。
很美,令他心伤。
“你是谁?这又是哪里?”将别处的心思收回来,Alois怀有敌意的问道,看向男子的眼光利的象刀子。
男子似乎浑不在意,轻笑了一声仍是柔和答道。
“Barbe-Bleue(②).您可如此唤我。这儿……”男子笑着站起来,在经过彩画时停住,“这儿是我的城堡。”
“那么我怎么会在这里?Claude呢?”Alois一急,匆忙从床上跳下来,还没站稳就觉得心如火灼,随即便倒在了男子的怀里。男子转移的象一阵风,怀里有股淡淡的松木香。
Alois脸上一白,从男子怀里挣扎开来,眼睛里充满了惊惧。
“你是什么……你不是人!”
Barbe-Bleue只是笑,没反驳也没说话,任凭少年怕的厉害却仍倔强的瞪着他。过了半晌,他叹了一口气。
“不要多想,这一切不过是场梦。若您想留,我自欢愉,若您不肯……”Barbe-Bleue若有所思,指尖从少年唇边滑过,一个瞬间已经移动到门边,“还有,若您对那幅画有所愿,改天我便为您讲解也是好的。”
Barbe-Bleue说完便拧开门把出去,留下少年一人枯坐在床上。
你知道么,少年。
你已经要完全发疯了呢。可是这样的灵魂,却仍然复杂神奇,竟让恶魔有探究的欲望。
永远和我生活在这里,耽于梦中,岂不很妙?
Barbe-Bleue轻笑。
“生于深渊,归于深渊。”
“Claude!”Alois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恐慌,命令一般的喊道。“Claude!!”
没有回应,任何回应都没有。又惊又惧,难道Claude已经放弃自己了?不……怎么会!
“Claude!我命令你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Alois伸出舌头,上面的标记鬼魅骇人。“我命令你!”
没有任何声响。寂静如此令人心生恐惧。
Alois一下子跌倒在桌上,声音中隐隐有了乞求之意。
“Claude……”
Claude冷着脸站在街头,深夜的幕色让他的脸显得冷酷而残忍。在他的对面,定了契约的那只眼冷魅,未定契约的那只眼坚强,竟是Ciel Phantomhive。当然,一如既往,身后站着那个完美的执事,Sebastian Michaelis。
这次任务竟然相当受女王注视,原来不仅调遣了女王的蜘蛛,还有女王的忠犬。
①出自Nikos Kazantzakis,希腊小说家,剧作家,哲学家)
②Barbe-Bleue,蓝胡子,是法国诗人夏尔•贝洛(Charles Perrault)所创作的童话。有点相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