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友》浮*

25、第 25 章

　　齐应等人回城之后，立刻着人将尸骨入土，卫洪虽守城有功，但行事太过保守，这一众年轻将士早已对屠红珠的挑衅忍耐到极点，齐应此举无疑为他在军中虏获了头一批人心。
　　有幸与齐应一同出战的十来个将士连着几日无论走到哪里皆是面带得色，而未曾出战的则一律或多或少羡慕不已。

　　丰州如今的内三郡分别为泰郡、安郡和永郡，其中安泰两郡因为地势较平缓，一直以来皆是丰州的粮仓，永郡因为紧邻一线天，兵防布置一向是重中之重，地域也较之其余五郡宽广。外三郡分别为紧邻一线天的枭郡；与枭郡相邻背靠麓山的柏郡，如今归在燕六王子屠红屿帐下；与枭、柏两郡皆相邻，背靠数十里荒原的密郡，由燕长公主屠红芸掌管，是枭、柏两郡与大燕连接的枢纽。
　　大燕虽攻下了三郡，但外三郡苦寒，荒原黄沙遍地，水流稀少，极少植被可以生长，根本不利于燕民移居。外三郡远离燕地，对争储十分不利，原本并没有多少子女愿意留守，当年燕王曾立下宏愿，谁若能攻陷内三郡，为大燕逐鹿中原打开这一道大门，谁便能继承他的百年血统。是以燕三公主能在众多王子王女中夺得枭郡之守位，其心计谋略可见一斑。

　　齐应虽一举立威，但却彻底得罪这位心狠手辣的燕三公主，那小弓队长撑着一口气报完之后便被屠红珠一脚自医榻上踹翻下来，一鞭子将刚刚包扎好的绷带全数抽断，厉声道：“我交给你一队好手，你一丝皮毛都没伤到那小子，居然还将我五十多名弓箭手全部葬在了一线天！你这蠢狗！还敢浪费本公主的医药！”
　　那小队长也是跟随屠红珠数年，自然知道她的脾性，只怕越是喊痛越会刺激到这位三公主，只好咬牙硬挺着，用燕话回道：“属下是为了给三公主带回此消息，属下自知该死，求公主杀了属下吧！”
　　屠红珠直抽的他皮开肉绽，出气多入气少，又看了看这原本数一数二的神箭手被砍断的双手，气急之下，铁掌的马靴重重踩在那人肩膀上，从靴中抽出匕首，怒掷在那人胸口，那人立刻圆睁双眼僵直了身子而亡。屠红珠抽出匕首，死尸上的血猛然喷洒出来，溅了她一身一脸，她却全然不在乎，霍地转身瞪着身后的医官们。
　　那些医官也算常年见惯了生死了，此刻居然在这三公主的眼神下瑟瑟发抖，纷纷伏地。

　　屠红珠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屠穆！屠穆呢？”
　　随身跟着她的两名侍女立刻应声道：“主人，屠穆大人还没从密郡回来，已经命人传了口信，说是明日才能回来。”
　　屠穆乃是燕三公主的家奴，因为计谋武略皆属上等，所以被屠红珠赐了姓名，乃是她座下的第一幕僚，向来深得屠红珠信任，与燕地联系这等事也是一向交给这屠穆做的。
　　他去密郡之事屠红珠自然知道，只是盛怒之下，一时没有想起，此时被那侍女提醒之后勉强憋住火气，将面上的血迹一把抹尽，挥鞭道：“派人叫他回来！日头东升之前我见不到他，就让他躲在那贱人被窝里一辈子别出来吧！”
　　那两名侍女忙躬身应是，倒退着出了医房。

　　果然夜半刚过，便有数名燕兵围着一个长袍披身的高大男子快马加鞭进入枭郡。
　　为首相貌邪气逼人的英俊男子居然长着一双在暗夜中熠熠发光的双目，正是屠红珠座下第一幕僚——‘鬼眼’屠穆。燕兵远远看到那双吓人的鬼眼，立刻放行，屠穆骑马直入城中，到屠红珠房中时方翻身下马，大步走进门内。

　　屠穆此时眼珠已转为十足漂亮的颜色，外层一溜冰蓝，夹着数道金线，围着深绿的瞳孔，简直像这世上最美的宝石。他大大咧咧直入屠红珠寝房，见屠红珠果然正皱着眉头，盘腿坐在榻上，立刻微眯双眼，笑着道：“公主这是怎么了？谁有这个能耐将你气成这副模样？居然连夜招我回城，还亲自等候，屠穆简直受宠若惊啊……”
　　屠红珠穿着一袭松散的衣裤，也不遮掩，直接瞪着他道：“新来的齐家小鬼你知道了罢？”
　　“我还当什么大事……”屠穆挑挑眉，收敛了笑，“我走之前叫你不要惹他，一切待我回来。公主难不成做了什么？”
　　屠红珠虽自小暴戾惯了，但对这屠穆一向言听计从，此时立刻心虚的别过眼，片刻后瞪着他逞强道：“那又怎样？区区一个毛头小子，难道本公主还怕他不成？”
　　“你是应该怕他。”没等屠红珠暴跳，屠穆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不但他，连同他身后的齐家老头子齐睿都应当是你避之不及的人物。如果不是齐靖已死，这外三郡城头上飘着的只怕还是晋旗。”
　　“混账！”屠红珠大怒，起身随手抽了屠穆一鞭，厉声道：“你只会夸敌人，贬低我大燕，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忘了，你不过是我的家奴罢了！”
　　她这一急之下，蹦出来的全部都是燕语。屠穆脸上被抽出一道血痕，此时却毫不在意的抹了抹，冷笑道：“那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公主忘了，我说过，任何时候，你我单独谈话，都必须用汉话。公主如果要夺得王位，这种性子万万要不得，否则，早晚要成为其余王嗣的踏脚石。”
　　屠红珠被他冷冰冰瞥了一眼，也有些后悔方才一时冲动打了他，只好讪讪道：“那个齐家小子，昨天居然只带了十来个人杀光了我五十弓箭手。多波这个混账小子，居然如此大意，真是可恨！”

　　“当年齐睿镇守丰州之时，与上代大王对阵三月，折损了大燕过半的精兵良将，还险些将老大王斩杀于阵前。到了齐靖这里，若不是当年大王设计骗了他夫人出城，乱了他的心神，又怎能轻易暗算他于密郡？齐睿虽断了手脉不能再度领兵，但他亲自教出来的忠武侯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得了的？你太冲动了。”屠穆眯了眯眼,问道：“多波呢？”
　　“被我杀了。”屠红珠看他眼神又暗，解释道：“他双手都被齐应斩断了，已经是个废物了。”
　　屠穆这才转了脸色，随意道：“那就算了。这一双手斩的好。”
　　“嗯？”屠红珠压住火气，勉强道：“怎么个好法？”
　　屠穆转过头，一双鬼眼在暗处忽闪一下，邪笑道：“一则，他能一眼瞧着多波除却弓术之外，别的功夫不值一提，说明此人武功高强，只怕更在其父齐靖之上。二则，卫洪那老头子向来保守的紧，绝不会同意他这少将军出城，能力排众议率兵出城，说明他当机立断，齐家威严仍在，要收复军心指日可待。三则，在这片刻之间便能猜度到我方情形，说明此人心思敏捷。武艺高强，威能服人，冷静睿智，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屠红珠见他仍要继续说下去，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睿智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一时冲动，正巧碰到多波犯浑的时候？”
　　屠穆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勾着唇角道：“但凡这人有一丝冲动，你那五十弓箭手至少也能伤到他或者其余晋朝兵将一丝半毫。如今分毫未损，我方全数被斩，齐应初上任，对一线天地形还当陌生，不但能利用地势找出我方攻击缺陷，还能在此等情形下分辨出多波队长身份，废他传信以立已威。而这期间……你那五十弓手没有一个可以逃出一线天回枭郡报信。要知道离一线天不远处便有我们的暗哨，没有收到任何求救信号，说明此人做这许多事十分迅速，至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公主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做您……又会如何？”

　　换做她？
　　被挑衅之后一时冲动杀出城去倒十足像她的作法，但若真是这等情形，只怕就算她自己能逃回，也绝不至于分毫无伤，又遑论还有十来个毫发无伤的下属。
　　“被你这样一夸，那齐家小子岂不是成了神？哼，不如你我上书父王索性将外三郡拱手相让怎么样？”
　　屠穆摇头轻蔑笑道：“恰巧相反，齐应虽是将才，但内外三郡天险横亘，交战较少，一线天地势所限，可施展之处不过方圆。齐应长久待在此处，哪能经历不同战事的磨练？这一块璞玉不经琢磨，早晚有一天要被我们拖死在一线天内，到那时，晋朝将损失一位天生的神将。而公主长久守在枭郡，对一线天可发生的战事早已琢磨透彻，何况如今内三郡的兵将早已被我们损耗多年，人心疲惫，对我大燕历来的战事又皆以惨败告终，人人心生惶恐，大多数兵将与那卫洪一般持维持现状之意。突破一线天攻下外三郡这等进取之心不是齐应凭一己之力，就可以短时促成的。”

　　屠红珠眼眸一亮，接道：“在此时间之内，想必你早已想到对付他的法子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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