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友》浮*

22、第 22 章

　　通透的灯火下，谭府两个大大的金字十足耀眼，齐应被那光辉晃了晃眼，顿时回过神来。
　　怎么会走到了这里？
　　“忠武侯？”
　　“齐应。”
　　谭无期喊了数声，脸色已然铁青。
　　齐应敛了心神，垂头看着他疑惑道：“谭无期？”
　　谭无期方才听了下人来报，立刻就出府，喊了齐应不下十数次，齐应却只仰着脸望着他新换的门匾不吭声，这时候回话，显然已经有些回神了。谭无期压下怒火，拱手道：“侯爷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
　　齐应眼神怔愣，木然道：“小兔他……无双他还好么？”
　　谭无期面色更加阴沉，勾了唇角恶意道：“好……怎会不好？只是方才末将一时情难自以，只怕……累着了他，如今已经歇着了。侯爷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叫醒他么？”
　　齐应眼眸猛缩，似被这通明的灯火晃疼了眼，顿了半晌，方道：“睡了……那、那就不要吵醒他了。我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只是有些想他罢了。”
　　“哦？听闻侯爷与无双自小一起长大，想来感情是很好的，无双昨夜还宿在镇国府中，今晚侯爷便想他了……呵呵，真是叫人羡慕。”
　　谭无期一双眉目隐在灯光之下，剩下的轮廓竟十足像是方才的祈王赵檀。齐应后撤一步，觉得自己似在一个梦中。玉郎喜欢上了赵檀，喜欢到竟就忘了娶妻生子的宏愿，与他肌肤相亲的地步；而无双……不，秦小兔从来都是喜欢齐应的，但齐应叫他跟旁的男人试一试，他……

　　齐应皱着眉，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知不觉走到这垂柳巷来。
　　他是失去了金玉郎，所以才来秦小兔这里寻找慰藉么？但秦无双分明已经被他推给了眼前这个男人，齐应又有什么面目能问这人要回他的秦小兔？
　　他答应救秦无双出九王府，却因为顾及玉郎心情而中途放弃；到头来救了秦无双的是眼前的谭无期，只有谭无期。
　　谭无期因为秦无双，肯就此效力九王，为他卖命，成为赵伦安插在禁军之中的一颗棋子；甘愿放弃他铁马金戈的夙愿，守在这皇城之中，守在秦无双身侧。但齐应呢？
　　谭无期识他不过数月，他与秦无双却是自小的交情。
　　齐应又为秦小兔做过些什么？
　　除了伤他的心……

　　谭无期的身影简直要与赵檀重叠在一处，齐应垂下头，沉声道：“好生对他。”

　　谭无期没有作答，待齐应失魂落魄的走了，这才转身回府。
　　西院灯火已灭，素姨大概已经哄睡了秦无双。

　　新晋的这一批士子们，除却三甲之外，其余的部分外放补了地方上的一些缺，剩余的少部分依照惯例皆先候补着。
　　原本依九王爷之意，希望将秦无双调入辽州，也好绑在自己身边继续招摇。
　　聂妃出手之后，又设法将秦无双留在了京中，与此次的榜眼并二甲中的两位士子一起收入了翰林院。
　　秦无双因为九王的事一再耽搁，倒成了翰林院中最后一位上任的士子，剩余的那几位新的编修想来不会传他什么好话，秦无双一入翰林院，立刻就坐足了冷板凳。
　　一直到了晌午才有人抱了一大摞的腐朽书籍，看戏似的对秦无双道：“秦大人，咱们连着忙了几日了，这些原是该您负责的书稿，咱们也没动，都给您留着的。只是原本定的要到三日后交齐新稿，希望秦大人到时候千万莫要再迟了，否则，我们也不好对顾大人交待。”
　　“那……秦大人先忙着，我就不多打扰了。”
　　这早不来晚不来，他呆坐了一上午，临近膳时才抱来这么一大堆重负，分明是存心刁难。
　　秦无双勾了一抹笑，看那人得意洋洋的走了，这才将那一摞古籍随意翻了翻。都是些不大重要的文件，即便他写的再好也不会抢到什么恩赏，但若不能及时交稿却是要实打实的受罚的。
　　秦无双索性扔了笔，也不去誊写，只将座椅收拾好，舒舒服服的看起书来。过了约莫三刻，其余人纷纷用膳回来，看了秦无双不慌不忙的模样，皆有些惊诧。
　　西北角三个人围在一处直勾勾盯着秦无双小声嘀咕。被秦无双抬起头瞥了一眼，立刻又各自落座不再言语。
　　为首的一个自然是此次的榜眼，好像是姓张，写的一手的好字，年岁却不小了，看秦无双的眼神像极了秦肃，好似他是一笔坏了锦绣图卷的脏乱涂抹。
　　秦无双不动声色，搁下手中书卷，另外拾起一本，继续翻看。
　　到了下朝时，秦无双搁下书籍，片刻不停的往外走去。

　　走出数十步，迎面碰上了谭无期，秦无双微怔，谭无期笑道：“怎么这么早便出来了？我以为还能等上你片刻，头一日过的如何？”
　　这两日秦无双都缩在素姨的旧院中，谭无期来找了他数次，皆被素姨挡在了门外，说是他风寒未好。两人并行了一会儿，秦无双突然道：“府里还有笔墨么？”
　　“有。但不多，我是武将，还来不及预备这些。”谭无期顿了顿，接道：“你若是要用，我改日多买一些好的回来。”
　　秦无双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去吧。”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墙起了吗？”
　　谭无期苦笑道：“……无双，我前几日喝多了酒，一时胡来冒犯了你。你……你若是真的想在西院另起一道墙，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不如再考虑考虑，好么？”
　　秦无双没有接话，招了一顶小轿，这才道：“今晚我不在府中用饭，你帮我跟素姨说一声。”
　　“你去哪里？”
　　秦无双犹豫片刻，这才道：“我去金家。兴许要回来的晚一些。”

　　买了一些笔墨，差人送回谭府，秦无双直奔金府。

　　金府却是紧闭朱门，秦无双敲了很久，内里才探出一个怯生生的脑袋，一个面生的小童结巴道：“找、找谁啊？”
　　秦无双面上一怔，略带了些疑虑道：“金小公子在么？”
　　“啊！”那小童立刻恐慌道：“大、大少爷说了，小少爷不在，谁来都不在！”
　　那小童说着就要将门关上，秦无双立刻皱着眉挡住，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玉郎在不在？”
　　那小童唬了一跳，正待推他出去，秦无双却耳尖的听到金府内传来的一阵阵哭求声。
　　秦无双立刻反手抓了那小童，厉声道：“怎么回事？快说！”
　　那小童也是新买来的，今天金府上下都在内院中替金玉郎求情，只有他被分配来守门，此时被秦无双面色吓了一跳，立刻哆哆嗦嗦道：“小少爷乱交朋友被动了家法，我、我偷偷看了一眼，好多血，大管家跟姐姐们都吓哭了……”
　　秦无双吃了一惊，皱眉思索道：金玉郎朋友其实不多，算上韩尧等人都是金大人熟知的，若是这些人即便平时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惹得金祥如此动怒。
　　除非……
　　秦无双不敢想。

　　除非在他与齐应斗气之时，金玉郎已经被赵檀吃干抹净，却没有擦干净嘴巴，被金祥察觉。
　　金家一向不准金玉郎同皇家接触，金祥又似乎曾被九王伤过，若是给他知道金玉郎陷入与他当年一般的情景，必然勃然大怒。依当日他跟九王爷的应对来看，金玉禅早已心冷，心冷之人必然心狠。这一向最是狠心的刑部尚书金大人在盛怒之下会怎样对待金玉郎，瞧如今金府上下一起出动为金玉郎哭着讨饶已可看出一二……
　　那小童也是个机灵的，看他变了脸色，立刻握住他袖口求道：“公子认识我家小少爷罢，快快想法子救救少爷吧，再晚只怕真的要出大事了！”
　　秦无双不再犹豫，转身便走，那小童瞧了一眼他的去向，立刻追出来道：“公子是要去找忠武侯么？侯爷昨日已经赴丰州上任了，管家早上去了才知道，还说这侯爷向来与我家小少爷交好，怎么这次走了也不交待一声，可害苦了我家小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