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友》浮*

21、第 21 章

　　秦无双总学不会反驳齐应的话，何况是这样难得的温柔。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片刻，秦无双才有些迷糊道：“玉郎呢？”
　　“睡了。周怀瑾跟韩尧会看顾他，我先送你回镇国府，待会儿再回去接他。”
　　秦无双又走了十来步，盯着脚下低声道：“送我回城西垂柳巷好么？”
　　齐应停住脚步，“你今晚住谭无期那里？”
　　秦无双想起素姨，但齐应或许并不期待他解释什么，于是便点了点头。

　　秦无双走上前，越过齐应，见他仍立在原地，便扭头略带了疑惑的望着他。
　　齐应借着这花街入口处通透的灯火，看见他细白柔软的脖颈处三两处斑驳的青印。立刻喉头梗住，心头似垂了千斤重的巨石。
　　秦无双见他眼色，立刻沉了脸，别过眼将领口拢了拢。
　　齐应吸一口气，生硬笑道：“……谭无期对你如何？若是不好，我可是会为你出气的，莫忘了，我才是此次魁首。”
　　秦无双垂着头，面无表情道：“不知道。兴许比你对我要好一点……”
　　齐应不自觉皱着眉道：“那、今晚就住进谭府会不会太快了些？你跟谭无期，也不算认识许久吧……”
　　秦无双极好看却又古怪的笑了笑，回头看他，“是你让我试一试的。”

　　齐应僵住，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便又继续一前一后的往城西而去。
　　这一处花街离城西尚远，秦无双走了片刻便觉得双脚生疼。齐应看他歪斜的脚步，忍不住道：“不如，我们喊个小轿？”
　　秦无双勾了勾唇角，四处望了望。
　　这一处虽有人烟，但不见任何代步，齐应有些尴尬的咳了数声。
　　勉强又走出数百步，秦无双脸色已变，月色下十足铁青。
　　齐应犹豫道：“不如，我背你回罢？”
　　秦无双眼色微亮，点了点头。

　　齐应等他温顺的伏在背上，立刻道：“你怎么这么瘦？”
　　秦无双正待开口，却被呼啸而来的风灌了一嗓子冷冽，齐应轻功了得，秦无双将头埋得更深一些，深吸一口气，探到齐应耳后，轻声道：“齐应，谭无期会对我好么？”
　　齐应脚步微顿，应道：“会罢，你这样好，谭无期又怎会不懂的珍惜？”
　　秦无双似乎点了点头，嗓音在这呼啸的风中听起来有些沙哑。
　　“那……也好罢。我喜欢你已七年，你从未心软过。我没有你这样心狠，或许七年后，我会喜欢谭无期。那就……试一试罢。”

　　齐应莫名觉得背上的秦无双沉重许多，城西眼看就在眼前，齐应不再犹豫，纵身上房，足尖轻点，在高矮不一的房脊上飞身而过。
　　秦无双环在齐应脖颈处的双手紧了紧，低声叹息也似，“喜欢你……真是一件十足累人的事。”
　　齐应翻身落地，停在垂柳巷口，秦无双被轻放下来，“……玉郎或许醒了，你回去罢。”
　　谭府门外灯火通明，秦无双立在门下，笑的无比好看。齐应点了点头，身形微动，便已消失在秦无双视线之外。
　　齐应躲在暗处，隐约想起小时候，他头一次背秦无双回家，秦小兔也是这样立在高门之下眼巴巴的望着他。
　　但此刻，齐应躲得太好，秦小兔眼神空洞的没有着落，直到身后谭无期大步出来，为他披上一件腥红的披风，顺手拥他入怀。
　　秦小兔挣扎一下，被谭无期压制着翻过身强吻。秦小兔呜咽数声，大概知道无人搭救，索性闭上眼，垂着双手不再动弹。
　　绝美的面上一片水色。

　　齐应呼吸一滞，僵硬着转身便走。
　　谭无期睁开眼瞥了暗处一眼，一把抱起浑身冰凉的秦无双，大步踏入府中。

　　奔出数百步，齐应一个不稳，竟破天荒的自房顶掉落下来。
　　好不容易稳住脚步，齐应却再也提不起内息。
　　五脏六腑处空荡荡的，似被人猛然掏空了，还未觉出疼痛，只是一阵阵惹人心烦的麻木。
　　秦小兔喜欢了自己七年……
　　有那么久了么？
　　算起来，那一年是他与玉郎的本命年罢。
　　第二年就是秦无双的本命年了，玉郎似乎送了他一件大红的绸衣，肩膀、胸口以及后背，皆用金线勾边，绣着粉白粉白抱团的玉兔，秦无双头发散着，额上带了玉郎送的银箍红宝石抹额，似乎在两侧还各垂了三颗并不算大的珍珠，一样是粉白色，简直要跟秦无双的面色溶在了一处。
　　好看的要命。

　　七年之后，秦无双会像喜欢他一样喜欢谭无期？
　　像三年前他伏在他胸口求他喜欢他那样……喜欢着谭无期？
　　他叫他试一试……
　　秦小兔向来最听他的话，齐小侯又怎会不知道？
　　但他竟连这个也听他的……

　　何况……何况秦小兔现在还没有喜欢谭无期，谭无期又凭什么那样对他？
　　……秦小兔是连这个也要试么？
　　为什么你一旦喜欢某人，总学不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这样笨，谭无期若是等不到七年该怎么办？或许，或许谭无期对你很好，用不了七年，你就会喜欢他了罢？
　　他离开谭府有了多久？一刻？三刻？半个时辰？
　　秦无双和谭无期在做什么？
　　一旦秦无双不再抗拒，谭无期想对他的秦小兔做些什么！？

　　“啊啊啊——！！！”齐应猛吸一口气，撒足狂奔。
　　秦无双秦无双秦无双……不！玉郎！玉郎！玉郎！玉郎！

　　召楚楼这个时辰正是生意将歇未断的时候，还有些许没有客的花娘们或坐或立的围在门外说笑，但显然都不怎么有精神，一众人面上，皆是困色。
　　“哎呀！”也不知是谁先叫出来，扰飞了一片困意。
　　忠武侯步履飞快的自巷口奔来，隔着老远就能晃见那铁青的面色。
　　红姨瞪大了眼，吞了吞口水，三步并作两步的闪身不见。
　　齐应收了内息，鬼魅一样猛然立在门口，拦住一个花娘不耐烦道：“金小公子还在不在？”
　　那花娘吓得花容失色，抖得面上的粉都纷纷掉落似的哆嗦道：“在、在的……”
　　齐应松了手，沉着脸缓缓迈步上楼。

　　他喜欢的，是金玉郎。
　　从来都是。
　　比秦无双喜欢他要更早一些。
　　齐应不会轻易变心，但秦无双是他和玉郎的弟弟，他理应为他担忧。

　　门内十分安静，大约周怀瑾跟韩尧也跟着睡了，金紫苏还在，那两个损友倒也不至于丢下他先行回府。
　　齐应稳了稳气息，决定送金玉郎先行回府，至于那两人，看是要一道回府或是留宿这里都且便，反正除了玉郎，忠武侯对谁都是一样的心狠。

　　正待抬手推门，门内却似乎传来一些响动。
　　齐应愣了愣，依稀认出那一声被堵在喉内未完全溢出的长长呻吟似乎……似乎是他自小看顾到大的玉郎？
　　“唔……”这一声更加清晰，甜腻的使人心口发胀，金玉郎向来最会撒娇，那后面一声似乎是带了笑意的讨饶。“你好……烦……啊……快一点么……唔！”

　　齐应如遭雷击，想也不想便踹门而入！
　　薄纱屏风被一掌劈开，裸/身的金玉郎惊叫一声，红着脸躲入一人身下。
　　祈王赵檀面色微怔，继而勾出一抹十足撩人的笑，伸出一手将赤裸的金玉郎裹好，另一手将汗湿的额发撩到脑后，带着些未平复的喘息笑道：“……原来是忠武侯。”

　　齐应似浑身血液倒流，脚下虚软，头疼欲裂，方才空荡荡的五内被硬生生劈开灌入滚烫的铁浆，又瞬间冷硬的结出冰霜。
　　赵檀身下的被褥微动，露出半张红的通透的脸来，润玉一样眼睛湿漉漉的，金玉郎似小时候犯了错时一样，可怜兮兮的道：“齐、齐应，不要告诉我大哥。”
　　齐应木然杵在原地。

　　“……你喜欢他？”
　　金玉郎脸色更加红艳，一声不吭的又缩回被中。
　　赵檀笑了笑，“侯爷再待在这里，只怕玉郎待会儿要羞得再也不肯钻出来了。”身下的被褥微动，赵檀倒抽一口气，勉强道：“侯爷，这等情形本王就不送了，麻烦侯爷出去之后将门关好。”
　　齐应神情呆滞的忘了赵檀一眼，复又垂下头隔着那被褥看了看，僵硬的做出了个点头的动作，只后撤一步，浑身的血色便已全然不见，唯剩一片苍白。

　　掩上门。
　　金玉郎与赵檀仍在屋内。
　　齐应茫然走出召楚楼内，脚下不停，眼中一片空茫。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大概可以叫狗子受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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