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待舞人归——窅娘》茗芜

4、肆•流连•纤足素裹

　　丝竹之声渐渐响起，由小到大，最后飘荡在整个花园之上。
　　我踮起脚尖，翩翩起舞。
　　脚上的疼痛迅速传递到了心间，我咬紧牙，想要为你跳上最后一支完美的舞曲。
　　我知道，你看不到。但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或许，在你第一次唤我“窅娘”时，我已经身陷囫囵，再也逃不开。
　　你曾望着我，说，深目为窅，以后就唤你窅娘，可好？
　　我记得当时脚很痛，可心里却充满了甜蜜。
　　可如今，唤我窅娘的不再是那个温润的男子，而是一个目光贪婪的人。
　　王，你放心，窅娘今生今世只为你而舞，绝不会让他人玷污了你的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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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流连•纤足素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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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他被立为太子。七月，他继位于金陵。就这样，我和他之间又多出了几道不可逾越的沟壑。
　　来教坊已有数月，只是我的舞步并不出众，并没有单独跳舞的机会。
　　他依旧爱她，他依旧看不到我。
　　又是一个下雨天，蒙蒙细雨，缠缠绵绵。
　　我忽然想起了金婆婆的话，“小脚，则舞步优美，身轻如燕”。我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只想要试一试。于是我开始思考话中的深意，我开始思考怎样才能将脚变小。
　　我找来了一块白色细长的纱布。我想如果想要把脚变小，也只能采用这个方法了。
　　“小脚，则舞步优美，身轻如燕。”耳边一遍又一遍回荡着金婆婆的话。我狠下心，拿起纱布开始一层一层地往脚上裹。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留下一丝空隙，疼得皱了眉头。我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最后一股液体流入我的口中，我尝到了血腥的味道。终于把纱布紧紧裹在了脚上，我无力地向后倒去。忽然有一滴水从脸颊滑落，我已经分不清那是汗水，还是泪水。
　　脚很疼，但我不敢拆下纱布。不管结果如何，也只能放手一拨！
　　坚持了好几天，一双秀脚已变得血肉模糊。但，我很快便在众姐妹中脱颖而出。
　　终于等到了那一天——第一次为他独舞。
　　月光如华，星斗摇曳。
　　金陵城处处弥漫着奢靡之气。
　　当我一袭红衣，登上了万众瞩目的舞台。我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那一刻我的泪忽然流了出来，我知道这是幸福的泪水。这些天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枉然。
　　一个踮足，一个跳跃。疼痛如同针扎。我咬紧了牙关，为他舞上一曲最美的《出水莲》。
　　他第一次唤我窅娘时，目光是陌生的。我也就清楚了他对那个曾今采莲的小姑娘没有一点儿印象。
　　他的目光是欣赏的。也仅仅是欣赏，也定格在了欣赏上。
　　曾今那个被他唤作窅娘的女子，不曾赢得他的迷恋。
　　裹脚，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的生活习惯。我的舞步也越来越优美，迷人。终于，我成了宫廷之中跳舞最美的舞技。
　　渐渐的，我不敢拆开纱布，也不敢洗脚，我也不曾让别人知道过。
　　我只知道，纱布下面血肉模糊，有时白色的素纱也染上了一片片的红晕。
　　我哭泣过，绝望过，但，我不曾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