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阿只只只只

38、031

　　这一次，苏城是真的说完了所有的话。

　　我很想直接跳起来告诉他我都听到了，但是却莫名地没有动。就好像，我也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他所说的东西。

　　这个傻瓜，他不知道他已经够好了么。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没有钟表我不知道自己的估计是不是准确——苏城唤我起来。

　　我带着他爬上了楼顶的天台。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眨了眨眼睛，对他说：“等到十二点就知道了。”

　　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A城里最大的摩天轮。游乐园十二点闭园，在那一刻，摩天轮首先会亮起各种不同颜色的灯，将整个天空都折射得异常斑斓，然后再恢复夜幕原有的样子。有的时候，我会觉得，那里仿佛是另一个、充满了希望的世界。

　　我坐到天台边缘，晃着腿对苏城道：“看，万家灯火唷。”说着我就转身指向了身后的那一片橙色的灯光。

　　“小心。”苏城提醒道。

　　“放心啦，以前跟苏安锦来我一直都是坐在这儿的，也没摔下去过啊。”我不甚在意地道。

　　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我坐在台沿上看着苏城，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道。

　　我的脑海中又一遍响起他的那句我喜欢你。

　　在这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这已经是我第十五遍想起这句话了。

　　“喂。”我踢了踢苏城，他转过头来。“想好生日许什么愿望了吗？”

　　“我没有什么愿望。”

　　“才怪。”我毫不留情地接道，“到十二点的时候就对着那边的摩天轮许个愿吧。据说在摩天轮上许愿很灵耶，对着它许可能不如坐在里边，不过还是值得一试啦。”

　　正说着，时间到了。

　　感觉到身后的天空亮了起来，我忙推着苏城，“快快，许愿啦。”

　　没想到动作幅度太大，整个人身形不稳就向后仰去，若不是苏城即使扶住了我，恐怕就要酿成惨剧了。

　　“好险。”我惊魂未定地感慨道。待回过神来才发觉苏城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凑近他的脸想笑说他是不是傻了，却寻觅到他眼中的一丝恐惧。

　　“喂，我又没掉下去，你别这样僵着一张脸啊。”

　　“以后，不准再坐到这上面。”苏城一把将我拉下来，道。

　　他竟然用了不准这个意味着命令的词，我刚想习惯性地反问一句“凭什么不准”，却在看到他认真的神情后识相地闭了嘴。

　　“不坐就不坐嘛。”我悻悻道。

　　“恩。”

　　“看你吓的，差点掉下去的是我又不是你。”虽然话出口后觉得氛围有些不对，但是我保证我是出于令气氛轻松一点的目的才开口的。“呀，灯暗了，你还没许愿呢。”

　　我有些懊恼，原本设想在苏城许完愿灯暗的时候在他耳边说一声生日快乐的，现在却是完全被打乱了计划。

　　“你没事就好。这就是我的愿望了。”苏城安慰我道。

　　我对上他真诚的视线，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样假装没有知晓他的心意的状态很没意思。

　　于是我认真地开口，“你知道对于现代人来说什么东西很重要么？”

　　苏城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提这样一个问题。

　　“机会。”不待他回答，我就兀自继续说下去，“如果，如果刚刚我就这么掉下去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回答我关于你手机屏幕的那个问题了哦。”

　　“顾行颜，你……刚才听到了什么了么？”

　　“这很重要么？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失望这种情绪，也会因为量变引起质变的。”我淡淡地道，觉得自己已经暗示地够明显了。

　　并不是觉得喜欢这件事情一定要由男生说出口，然而对于苏城，这却是他必须要越过的障碍，否则，我想我可以预见我们最终会如何惨淡收场。

　　“我……”他迟疑地开口。

　　“你什么？”我看着他问。

　　“我喜欢你。”不知是不是接收到了我传递给他的鼓励的信息，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隔了几秒后苏城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我知道我不够好，可是，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我觉得自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了，尽管是在我算得上逼迫的情况下才使得苏城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可是我知道，对于没有安全感又害怕失望的他来说，迈出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

　　“是吗？”我忍不住上前一步，面对他期冀而忐忑的眼神，笑道：“我怎么觉得，这样的你，刚刚好。”

　　“嗯？”苏城有些诧异。

　　“你今天怎么总是傻愣愣的。”我皱皱眉头，“听不懂我的话么？”

　　“有一点。”苏城老实答道。

　　“真是服了你了啦。”我叹口气，耐心解释道：“我是说，我觉得现在的你已经很好了，好到足够让我喜欢了。这样，够明白了么？”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苏城似乎终于完全消化理解了我的话。

　　“那……我们可以在一起么？”他的口气像是一个抱有期待却又有些惶恐的孩子。

　　说起来，这段时间的他似乎一直都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你说呢。”我半是无奈半是心疼地道。“不过，如果你今天没有下定决心将这些话说出口，我可不敢保证未来的某天会像现在这样答应你呢。”

　　说完这句话，我看到苏城绽开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笑容。仍然是浅浅的，却是透着一股陌生又让人欣喜的温暖。

　　这一天苏城没有回家，时隔多日，他又一次睡在了那间自他离开后我就没动过里边东西的房间。而我，则在自己的床上失眠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反应迟钝得有点可怕，但是，确实是直到我洗完澡钻进了被窝，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才觉得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下午的时候我才刚刚因为醋意而知晓自己的心意，晚上就意外地听到了苏城的告白……我忍不住抱着被子没出息地傻笑了一阵。

　　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心神感觉到了些许困意，我想着趁早把事情告诉阿玉来驳回她对我朽木的评价，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门铃声吵醒。

　　心里抱怨着周日也不让人睡个懒觉，我睡眼惺忪地去开了门。

　　“阿玉——”看到眼前的人红肿着双眼，我的困意一扫而空，“怎么了？”

　　“我跟林嘉……分手了。”

　　“什么？”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重磅炸弹。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突然找我说要分手，我不同意，可是他只说了一句‘不同意也无所谓’就挂了电话，我找不到他，他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我的留言，我去他家，也没有人在。”

　　“阿玉，你别哭。我帮你找林嘉，帮你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那么喜欢你，对你好得让人嫉妒，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不要你了。”我环着阿玉的肩膀，一个劲地安慰着。

　　苏城想是被这动静给吵醒了，从房间里走出来，待看清了阿玉此时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苏城，赶紧去找林嘉，他莫名其妙地跟阿玉提分手，现在在玩失踪。”

　　听了我的回答，苏城也不敢耽搁，匆匆洗漱之后就出了门。

　　其实，如果连阿玉都找不到林嘉，我想苏城大概也只能无功而返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只能出去找，给阿玉带来一些渺茫的希望。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阿玉，只是陪在她身边，不时拍拍她的肩膀。

　　也许是因为一夜未睡，阿玉没有等到苏城回来就睡了过去。我拿了床薄被给她盖上，轻手轻脚地到阳台上去打电话。

　　林嘉的手机关机。而苏城，果然是没能找到他。

　　虽然不知道林嘉到底是在干什么，但是我毫不怀疑他是有苦衷的。

　　我重新回到客厅，看到脸上还有泪痕睡在沙发上的阿玉，心想着明天去学校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

　　然而，林嘉却并没有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