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奇俱乐部》隐烛

5、玩偶

　　精灵是水做的
　　正当我看着面前的景色惊讶地目瞪口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央术微弱的声音：“亓爻……”
　　我看向他，他却突然瘫软了下来，双颊绯红，是有些发烧吗？
　　我抱住他，问：“央术，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太对劲，究竟怎么了？”
　　“给我水。”他虚弱地说。
　　我看到他平日红润的双唇已经非常干涩了。怎么会渴成这样子？
　　我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溪边的石桌上有一壶茶。我把央术抱到石桌前——十五岁少年的身体，这么轻的吗？
　　茶水是温热的。
　　“央术，茶水。”我说着，将茶碗端到他嘴边。
　　他看了一眼，一口气喝下。这样连续喝空一壶茶后，他的精神好了一些。
　　“要我带你去医院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说：“不用。精灵都是水做的，不管怎样，只要喝水就能恢复。”
　　我看到旁边有小石炉和水壶，便又烧了一壶水。
　　“每次见到那个男人，我都会觉得很不舒服。这次特别强烈。”他说。
　　“为什么会这样？”
　　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可能亍未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他自己很讨厌和玄乂打交道。那个男人有一种令人恶心的压迫感。”
　　“亍未也是精灵吗？”
　　“怎么可能？你看他只有十五岁吗？”他不屑地反问。
　　我意识到了自己思维上的疏漏，连忙羞愧地说：“当然不是。”然后我问：“亍未也是人吧？”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慌忙改口说：“玄乂，是人吗？”
　　“哎，我问你，你是人吗？”央术的气势好像又回来了。
　　我解释说：“我只是在想，因为有精灵存在，所以可能还有别的什么生物存在。毕竟亍未和玄乂，似乎都不太像人。”
　　“玄乂不像人比较好理解，毕竟他有那么强的气场，而且还出现在了我们梦里，但是亍未，你为什么觉得他不是人？”
　　“哎呀，”我拍了一下头，说：“刚刚忘了问玄乂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梦里了。”
　　央术白了我一眼，说：“你问他他也不会说的。以前末戍问过，他说那不是他。”
　　“不是他还有谁，明明都一个样子——”
　　“你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吗？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觉得课长不是人。”他咄咄逼人地问。
　　我耸了耸肩，低声说：“他长得太好看了。”
　　“哈哈——”他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小优你脸红了，脸红了！”
　　我肯定没脸红，但被他这么一说，脸却变得火烫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
　　“不过我要告诉你，”央术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警告我说：“课长是我的男人。还有一年我就会进入选择性别的第二阶段了，到时我会选择成为课长喜欢的性别。然后五年后，我会回来和他恋爱。在这五年里，你如果敢偷我的男人，我就杀了你。”
　　“好好好，”我叹了口气，说：“我也是男人，我才不喜欢男人呢。”
　　“真的吗？同性就不会相互喜欢吗？喜欢和性别没有关系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跟你争辩，人类和精灵的想法差异太大。”
　　他白了我一眼，说：“反正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我可是很有手段的哦，不要跟我抢男人。”
　　“好，好！”我点头说。
　　这时壶开了，他去倒水喝。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有些恍惚。我依稀记得，也是在同样的竹林里，同样的阳光下，我曾经和谁，也一起聊天过。我们聊了什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是在梦里吗？
　　“喂，你在想什么？”央术已经喝完了水，不客气地问。看来他已经完全恢复了。
　　“哦，没什么。既然你已经恢复了，我们就去调查吧？”
　　“亏你想得出来，就我们两个人？”
　　“我们可以分头调查，你负责三层以下，我负责三层以上。”
　　他摆了摆手，说：“以前我们都调查过了。我和末戍调查过包括B2层在内的三层以下，课长调查过四层以上。结果我们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虽然课长当时并没有说四层以上都有些什么，但他说我们以后可以不必调查那里了。”
　　“四层以上究竟有什么？”我好奇地问。
　　“没有人知道课长究竟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你不好奇吗？”
　　他邪笑着看了我一眼，说：“当然。所有课长看过的，我都要看到。”
　　我们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一起偷偷离开了那个房间。还好艾青没有等在门外，我们悄悄沿着走廊走，终于找到了楼梯。
　　来到四层后，我低声问：“你觉得这里真的没有摄像头吗？”
　　“嗯，我们找过，都没有找到。”央术说。
　　四层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白色迷宫，我和央术穿梭于这个纯白的世界里，走了很久，都没能找到出口。正当我们疲惫地坐下休息时，我发现面前纯白的墙壁上像放电影般出现了动态的画面——
　　阳光明媚，金色的沙滩上，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正坐在一起砌沙堡。在他们身后，是蔚蓝的天，碧绿的海。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而祥和……
　　但我知道，这个故事不能发展下去，这是被我深藏于内心的深刻的创伤。我意识到有人对我进行了催眠，在挖掘我内心的伤。我曾经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不会被轻易控制。我拿出匕首，划伤了自己的手臂，刻骨的痛感传来，我清醒了过来。
　　我看向央术，他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前方，不断后退，口中喊着：“不要，不要过来！”
　　我抓住他，用力给了他几个耳光，他才终于清醒过来。
　　“看来这个迷宫有催眠作用，可以让人想起他最不愿想起的过去。”我说。
　　央术神色黯淡，像泄了气的皮球，显然他以前也经历过深深的创伤。他低声说：“谢谢你救了我。”
　　我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头说：“以前受过的苦，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多想。”
　　他点了点头，我第一次看到如此顺从的他。
　　他舔了一下嘴唇，说：“我曾经也是一个玩偶，在上流社会被作为奴隶卖来卖去，被人类随意玩弄侮辱——”
　　“不要再想那些了。”我柔声说。
　　他流泪了，继续说：“是课长救了我。”
　　我轻轻拥抱了他，说：“我知道了，不要再想了，那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去吧？回到课长那里。”
　　“你流血了，小优！”他的手碰到了我的伤口，我感到一阵痛感。
　　“没关系，这点小伤。”我说着，故作洒脱地摆了摆手。
　　“原来你是靠疼痛清醒过来的。”
　　“包扎一下就好了。”我轻描淡写地说。
　　他看着我的伤口，皱起了眉。
　　为了不让他担忧，我连忙换了话题，说：“可是我们该怎么离开呢？我们走不出这个迷宫。”
　　“对了，拍手！”央术说：“那个房间里不是有拍手感应装置吗？可能这里也有。”
　　说着，他用力拍了三下手。果然不多久，艾青就出现了，他一边抱怨我们乱走，一边把我们带到医疗室，为我包扎了伤口。
　　在回总部的路上，央术说：“终于明白课长不让我们到四层以上的原因了，我们差点被过去毁掉。幸好今天有你。不过，课长究竟看到了什么？他是怎么清醒过来的？他甚至还去了上面的楼层。”
　　“课长就是课长，不是我们所能比拟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