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特雷佛的冒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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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转化你了？”露西半张开嘴，手中半个苹果骨碌碌滑落在地。
“错。”我慵懒一伸腰，猫一般深深陷入躺椅中。
“他爱上我了。”
牵马匹的男子名叫特雷佛，实在是英俊非凡。然而，也许是因为他太过英俊，反倒无法给旁人留下深刻印象。白天，他不声不响尾随在克劳斯身后，帮他执行一切暴政，为他铲除一切逆根，是克劳斯“得力的臂膀，亲切的助手”，可是到了晚上，他却成了忧郁悲观的孱弱文艺范儿青年——他写了大量工整华丽、优美严谨的诗歌、剧本，到最后会在他发火时付诸一炬。
克劳斯是自私的，他只想利用特雷弗驯服的躯体，却把他的心抛尸荒野。虽然他象征性地给特雷佛物色了一个名叫“rose”的女伴，希望借此能树立起他那尚未发芽的家庭责任感，以及因为多年颠沛流离而缺失的归宿感。但，不到两个星期，特雷佛就彻底厌倦了她。他讨厌她那一丝不苟的盘发、说话时候总瞪得大大的眼睛和平淡无比的伦敦腔。他坚决拒绝称其为“爱人”，只是礼貌性地唤其为“家人”。
插句话，在我看来，Rose人其实还蛮不错。有一次在花园里偶然碰见她，她递给我个青楞楞的橘子，说：“酸的，我不吃咧。”等我不情不愿地剥开，入了口尝到一丝甘甜后，她又吐吐舌头，做了个“其实我是开玩笑的”的手势，单纯真诚又可爱。
可是，特雷佛老早就告诉我他喜欢我了。记得那时，我望着他的眼睛，问：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又有什么用处呢？他说，他没什么意思，只是如若不说，憋在心里便难受，随即居然孩子般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没法子，只好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些“我会把你当弟弟一样疼爱啊”之类的话。
当时我还傻傻地以为，他是因为我拒绝了他的表白才哭。岂料他是因为我在克劳斯手下性命难保，才痛哭流涕！
“他一定放过了你吧？这痴情的人儿啊。”露西啧啧嘴，一副替他不值的样子。
“他不光放了我，还救了我。”
“怎么说？”
“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容易了么？窗外传来突然一声马叫？那马匹莫名其妙没了主人，而一向戒备森严的道路两旁只剩下路灯……更要紧的是从不出错的伊利亚也没察觉到！要知道，在克劳斯的城堡里是插翅难飞的！”
“你的意思是，特雷佛安排好了这一切？”
“没错。”我掐掉了烛火，屋内漆黑一片。
当晚，克劳斯命令特雷佛把“珍贵的二重身”带到祭祀处。特雷佛决定不从。他在城堡下利用一声尖锐的马鸣，分散了当时正在我房间里的伊利亚的注意。伊利亚匆忙下楼，碰见特雷佛。特雷佛面露难色，说因为某种原因，祭祀无法按时进行，还列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理由。等到伊利亚回过神，我已骑着特雷佛的马逃之夭夭。
早有准备的特雷佛装作不经意，给了伊利亚一个错误的线索，然后他们兵分两路去追。伊利亚在错误的方向南辕北辙，陷入泥沼，而特雷佛却在我的必经之路上早早守候。
在森林里，我遇见了早已在那里的特雷佛。他告诉了我一切实情，并为我指明了逃亡的方向。在他的指引下，我顺利进入Rose的小木屋，然后借着受伤的缘由，喝了Rose的血。当得知Rose坚持要把我送还给克劳斯之后，我毫不犹豫地上吊自杀了，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吸血鬼。
“其实，我对你所说的一切，一点都不感到惊讶。”露西连眼皮都没抬一抬，好似我在说一次约会那么简单：“你所做所有都是你性格决定好了的。也许有时候你会抱怨命运不公，但事实上正是因为你的一次次决定，让你落入了那种境地。”
旋即，她揉了揉变酸的脖颈，懒洋洋地说：“话说回来，我对你的过去的一切破事儿都不感冒。我现在只问你，你的孩子怎么办？你要知道，十七年已经过去了。你要想继续活命，也得为自己做点打算了。
听了这一番话，一股冰冷气息慢慢渗透进我的骨髓。
孩子，是克劳斯给我的永恒诅咒。
当发现我逃走之后，伊利亚一气之下杀了我的全家，克劳斯却依旧不依不饶。他像一头猎豹，为了得到心仪的猎物，他能够耐心等待，哪怕几个世纪！但是，按经验来说，二重身只有长到十七岁左右，才能从容颜中判断出来。青春期的孩子像杂草般疯长，模样总把握不住，如若不等到彻底成型，着实难以确定。
克劳斯苦思冥想，查了好久，终于得知，所谓“放荡的Katherine”曾经未婚先孕，生养过一个孩子，并且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他那心中黑暗的罪恶之花再次绽放出来。
他愿意等。他能够等。他定会等。
更恐怖的是，一旦他抓到了二重身，只消通过二重身的一滴血，他就能在一张地图上定位出我的踪迹。这简直是致命的——我了解他：克劳斯虽然不会闲得无聊，仅仅为了一次单纯的报复而花费许多精力时间，然而，当他一旦得到了二重身之后，他体内那狮子般的冷酷心肠是极其乐意花几分钟之间找到我，然后，花一秒钟，拧断我的脖子。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二重身。”露西严肃地说。
“得了吧！你以为二重身出现的那么平常？起码还要等几百年呢！”我尽力反驳。
“你就不怕万一么？”露西生气地抽走了我面前的餐布。
“那就万一吧。”
露西突然凑过来，挤出一个诡谲的笑，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你舍不得杀她，倒可以考虑转化她……。”
这句话像一个导火索，一下子让我警觉起来。露西为什么会这么在乎那个孩子呢？她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呢？她那种不正常的关心，早已超出了正常朋友所关心的范围了。而且，她提的那些建议，一个比一个变态，令人毛骨悚然。她究竟想干什么？
露西立刻感觉到了我对她的怀疑，她走过来，把她的手覆在我略略抽搐的肩膀上，说：“Katherine，你多疑了。”
隔着薄薄的那层衣料，我又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女子才有的特有的温度。我回想起那段令人惊悚的血腥小时光，纵然被光阴的手掌捏了个粉碎，但当扔进万花筒里，却依旧透着奇异斑斓的情调。岁月风干了往事中眼泪，只剩下欢乐的标本，却依然诱人。
1492年。
“katherine小姐，我不是女仆。”露西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怯生生地说。
我抿了一口茶，说：“我也不是伯爵夫人。我们只不过是这地球上的两粒小蚂蚁罢了。可怜可悲。”
露西生气地瞪了一眼，一转眼就爬到我床边，拿了枕头在手里，用力一扯：噗！一地羽毛。
“你疯拉”
露西闭上双眼，两片嘴唇开始念念有词。
周围的空气流动速度快了起来。
“闭上眼睛，倒数吧，katherine小姐。”露西的声音好像从漫长的时光容道里传过来。
五，全世界山谷里所有的树叶都匆匆地敲击着地面。
四，天空的雨滴拖着长长的裙摆，划出了一道彩虹。
三，每个孩子都停下脚步，露水滴落到他们的鼻尖儿。
二，清晨里每个沉睡的人儿发出均匀的呼吸，起起伏伏。
一，……
“现在睁开眼。”
“多美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特雷佛的冒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