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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谁动了感情,谁就输了 ...


  •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是皮实的鹿茸靴子与厚实的波斯毛毯轻轻地摩擦,发出猫走路时的那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不要!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我似一只条件反射的青蛙弹出这句话。

      然而,我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指划开浑浊的空气,长长地伸过来,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捧起我的脸颊,怜爱似的端详了片刻。然后,手指绕到我脑后不费吹灰之力解开了蒙在我眼睛上的布,紧接着,手腕上的绳索也解开了。我感到所有压力一瞬间被抽离。
      “快!站起来,清醒些!”与手指的轻柔完全不同,传来的声音却如此严厉坚决。
      睁开双眼,我的世界逐渐清晰,引入眼帘的首先是那双熟悉的深邃眼睛,接下来,是坚毅线条勾勒出的鼻子、微微上扬的嘴角,好似坚毅的法官,随时都能掏出一大堆原则、底线似的。
      “伊利亚,你来干什么……”没等我问完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从内口袋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啪”一声剔掉盖子,瓶口对着我,直接往我嘴里灌。
      “什么东西?我不要喝!是毒药!”我两手乱挥,像凌乱的鸟儿扑打翅膀。·
      他仿佛是吃了一惊,用力地按住我的头,迫使我直视他炯炯有神的眼睛,说“Katherine,我是来救你的啊!”

      伊利亚告诉我,只要我喝下他手里的药,就能够在祭祀之后继续存活。
      “你的意思是,活下去,即使之前被克劳斯吸干了血?”我问。
      伊利亚点了点头。
      “你能确保它确能奏效?”
      伊利亚摇了摇头。
      “那,如果你真心想救我,现在送我一匹马,要尽快。”我斩钉截铁地说着,顺手披上斗篷向门口走去。然而,手,却一下子被伊利亚紧紧钳住,火烧似的疼,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他拉近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冰冷的呼吸——所有vampire的呼吸都如同冰山般寒冷,盯着我说:“你不能走,祭祀必须按时进行。”
      我们俩僵了一会,没有说话。最后,他垂下手,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木木的跟白纸上涂了两个黑点,毫无生气地说:“你不信任我。”
      “我……我没……”我半张着嘴,想解释又解释不出,干巴巴地搜寻着。
      突然,他搂我在怀里,那感觉像是想要用力抱紧,却又用力忍住了,好像我是片刚刚出土的陶器,稍稍一松手就会碎掉。
      “我是在乎你的,Katherine。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死掉。”

      我立刻就读懂了他的诗意的善良,这种善良如同春雨般珍贵,流星般转瞬即逝。如若此时的我,不能善意逢迎,回报他的好意,他会立刻石化回平常时刻那种冷酷、内敛、理智、无情的模样。这样一来,我的小命也就完蛋了。
      于是,我鼓起勇气,说了一个谎。
      “伊利亚,”我握住他的手,用一种春风化雨的语气,柔和地说:“伊利亚,你听着,我也是在乎你的。你看着,我这就把药喝了,然后等祭祀之后,我复活了,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
      我一边说着,一边举起这平凡的小瓶子,盯着看了一会儿。头顶上的灯里的烛光如同鱼儿一样潜入瓶里,投射出微弱的光亮。我捧着这瓶光亮,我新生的赌注,一点点移到唇边,然后……

      窗外,一声马的嘶鸣划破长夜的黑暗——是有什么人,赶来了。
      伊利亚定了一下,我则开始不住地发抖,手几乎快握不住那小瓶子。
      他搂住我,抚摸着我蜷曲的发梢,竭力让我不要慌张。然后,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好像要把我一股脑地刻进在脑海里似的。
      “Katherine,记住,不要妄图逃跑,克劳斯什么都知道。”

      他说罢,起身离去了,一阵风似的,好像根本没来过一样。屋内恢复了困顿般的空虚。但桌上的药确实真真实实的。没了光亮,它黯淡下去,呆呆地立在那里,审视着我,好像在说:快,快来,喝了我才能活命啊。
      我轻蔑一笑,自顾自地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顺手把瓶子塞进口袋,走到窗边,一轮圆月挂在半空,莹润可爱,它怎么会晓得世间的魔鬼们会借着它的名义,搞出什么阴谋勾当?圆月之下,我所在的城堡如同用冰砌成的玻璃塔,阴森恐怖。我再也不能在这种鬼地方多呆一分钟了!然而,要逃离这里,在这种环境下,直接走门是行不通的——鬼晓得克劳斯和他的同僚们在城堡里的哪个角落商量着怎么把我大卸八块呢?然而,我的思路被打断了——趁着月光细微,我隐约看见楼下的庭院中的那棵古老的榕树下,拴着一匹马。它低着头,在草坪上大嚼特嚼,完全一副蠢模样。
      “刚才,不就是那匹马的在叫么?奇怪,怎么就没见马的主人呢?”我自言自语,突然一激灵,如同被从天而降泼了瓶冰水,立马反应过来了。在这当下,哪怕思考是没有用的,纯粹浪费生命。
      “越狱开始了。”我对着镜子中的katherine笑了笑,继而走到床边扯下床单,然后,是衣服,一件接着一件,开始打结。
      “希望长度足够,否则我不是摔死,就是吊在半空中冷死了。不过,总比死在克劳斯手里强。”

      一切都进行得难以想象的顺利。
      我安全降落地面,蹑手蹑脚爬到榕树边,牵走了马,不声不响地向大门口走去。令我奇怪的是,以往就连白天道路上都会有巡逻的人,今天却只剩一盏盏路灯挂在树枝上,发着孤零零的光。
      “Katherine小姐,克劳斯大人吩咐过,让您在卧室好好休养?”守门的士兵,一个被克劳斯意念控制良久的帅哥,对着我发出机器人样的语调。跟这种人废话过多是无用的。
      “你来,我有话跟你说。”我轻言细语,向他招手。
      他不知所措,勉强地靠近我。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就说Katherine小姐永远不回来了。”我冷不防地从斗篷中拔出匕首,从背后直插他的脖颈。他只“哼”了一声,气都没喘,就闭眼了。
      我才没心思管他是否断气,自顾自地跨上马背,加紧马肚子,摸摸马耳朵,咬着牙说:“快跑宝贝,不然我就用马刺扎穿你的肚子!”

      我在风中飞翔,疾风穿越一切,带走一切,毁灭一切,它有着带走岁月钢骨的力量和从容。它桀骜,它温柔,它带我走,让我重生,让我杀戮,也让我坚不可摧。我顺利褪去了旧时光里的那副旧皮囊,继而重生为另一个自我。不管这个新生儿到底如何,首先一点,她不可以再胆怯了。对于未来,她唯有战斗和还击,才可能存活下来。

      很快,令人泄气地,我发现我的兴奋来得有些早。时间已过去很久,我也不歇气地跑了很久,天边的圆月已经下去了,周遭变得漆黑如泥沼,原本清晰的路线变得凌乱起来,越走越没头绪,到最后索性根本就没有了足迹,光剩一簇簇杂草。这时,森林中,草丛里,一些萤火虫游鱼般地漂浮起来,拢起来成一堆,像银河中的小小星系不经意地降落凡尘,然后,被我的马蹄踏得惊散了,蜉蝣般散落成尘埃,片刻后,又渐渐开始聚集成一股轻饶的柔光。然而,这光亮丝毫不能为我提供任何帮助,反倒更增添了迷茫和惊恐。我好似陷入了一个发光的漩涡。
      这时候,马也停下了。
      “傻瓜,快跑!不管去哪里,哪里都行,不要停下来。”我一次次用力踢马肚子,然而毫无起色。马原地踏了两步,有点迷茫的样子,周围的萤火虫们再次聚拢过来,把它团团绕住。突然,马开始嘶鸣,它向前走了大概20米的样子,然后,驯服地垂下头。
      荧光中,一只修长的手,牢牢地牵住了套马索。

      “Katherine,这可是我的马哟。”牵马的人说。接着,他点了根烟,嘴角上就开了一朵橘红色的小花,一闪一闪。
      凭着这微弱的光亮,我看清了他的脸,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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