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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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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十月份的冷意由一股夜风送进了心里。不二缩了下脖子,稍微好过点的胃又因刚才的那杯咖啡变得不再安稳。低头慢慢的移动着,却因前方的亮光正视。
……
微讶。
“幸村……”
但却在喊出他的名字时鼻子有些酸酸。
“怎么?……”一丝失神,不二换回了平常的神态,只是为何会?这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顺路?”他问的试探,或许,只是想快些抹杀那最后一丁点希翼。两年,整整两年他们之间总是保持着若进若离的距离,无论什么,没有过承诺,没有过说明,或许,他们之间真的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去说明,他感受着他的存在,还有偶尔的关心,或许,这样真的足以。因为,他只是他的同事,除此之外,别无。所以,对他的过线,不可以再有,也不可以总有。
“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幸村没有忽视他言语中隐藏的疑问。试探,进退,似乎从认识他开始的这两年,他跟他之间总是在用这种微妙的方式相处着,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平衡,又好像在保护着什么,躲闪着什么。只是今天的他有些不同,让他无法忽略,也让他有些隐隐的不安,所以他摒弃了过去常用的方式,没有玩笑,没有暗示,更没有避而不答,答的如此直接,如此简单。
波澜。不二轻轻笑,心中的触动却没有看上去的平静。却只是轻声,“呵,等了很久了?”
幸村没有回答,只是回以淡淡的笑,其实他并没有来很久——从远远地看着他坐在意料之中的地方以来,从看着他不曾有过的笑以来,从看着他不曾有过的隐忍以来,从看着他眉头都不带皱的喝掉那杯咖啡以来。
他知,那个人是他的朋友,甚至更重要的存在,这是从很早之前在这里发现他对面坐着的那个人以来就肯定的猜测。他曾一遍遍暗示过自己,那是正常的,那也是他无法干涉更无法涉及的领域。但今天,在确定了,在再次看到了时,心中却涌上一股莫名,那股情绪在今日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掏出手帕,幸村抬手给不二擦去嘴角上咖啡的残留。
?!
微讶。却随即转为了了然的歉意。只是他没有责备,有的只是更多的无奈。
“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罢拉过他的手,微凉的触感让幸村好看的眉轻皱。
不二没有说话,像个被欺负了的孩子任由他拉着。不由的,不二忽然忆起那个被时间尘封了的影子,他总是会气鼓鼓的去痛揍一顿欺负他的顽劣小孩,然后既生气又心疼的拉着他回家……
只是那个人,或许,早已不在这个世上。
不二看着走在前面的他,柔和了的心酸润湿了眼,温温的热透过掌心传过——幸村,至少,谢谢。
那天,他没有再胃疼,幸村看着他喝掉了专门为他煮的稀饭,方才离开。
雨天——对于幸村来说是个好天气。
不二也喜欢下雨,却不喜欢阴天。
又到查房的时间,不二拿着病历夹慢慢走过狭长的长廊,秘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那个人的情况在好转,今天便可以离开无菌室。
真田玄一郎,真田、玄一郎——那天巡房时无意间,无意间看到的名字。……他剑拔的眉浓而黑,黑而直的发硬而密,或许他的人如他的发一样,冷硬。
幸村每天都会去看他,但都是与他错开,这看似无意的刻意不二不想多想,这是正常的,他这样告诉着自己,因为那里,是他不可以企及的领域。
推开真田的病房门,不二挂着一如既往的表情,“怎样,今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还好。”真田答的不耐,直视进来的不二,一如他醒来时的眼神,冷硬逼人,明显的针对。
不二略过他言语中的不耐,低下身为其查看伤处,伤口恢复的不错,不过大概以后要留下这条伤疤。但真田那股咄咄逼人的目光依然让人无法忽视,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似乎每次来都是如此。
为何?
因为,幸……村?
不二默默的想着,在下刻却听到了这个从没有怎样交谈过的人的问话。
“你对幸村的事情了解多少?”真田的口气依然冰冷,但声调中隐藏的暗指又是什么?
质疑。为何要谈他?是挑衅,还是明显的嘲讽?这个太过敏感的话题,太过敏感的人物打破了不二几日来想要努力与他维持的平静。
忽视。真田继续道,“奉劝你,最好离她远点。”
远点?
他离他,近么?有多近?
不二轻笑,没有躲闪他的目光,像是在嘲讽他,又像是在嘲讽自己,“你高估(我)了。”
“你……”真田没出口的话被忽然打开的门打断
——幸村?!
静默。
片刻。
似乎此时他会出现都超出了他们的料想。
幸村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瞧着真田,那是不二不曾见过的眼神,冰冷,肃杀。
片刻的对视,真田转眼,冷冷的扫了不二一眼,没有说话。
却在下刻,不二打破了这片刻的怪异和肃静,恢复了医者对病人该有的表情,“伤口恢复良好,但也请注意左臂,不要乱动以免牵扯伤口。”
不二说着填写好病历卡,转身,擦肩。
走过的瞬间,不二感觉着他的气息,感触着这样的气氛,感受着自己的“古怪”。依旧的微笑,不二相信自己的招牌表情一定保持的很好,整理着心中七零八落的情绪,埋葬。或许,他真的有些累了,累了。
幸村没有对他说话,也没有转头,在不二擦肩的瞬间,他似乎可以看见,他那略微弯弯的唇角,有多么刺眼。
门开。
门关。
幸村不怒反笑,但在真田眼中却依旧是冰冷刺骨。
“说吧,你们董事长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你已经猜到,何必多问?”真田依旧答的冷硬,却被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所笼罩,越是与他对视,便越觉得沉重。
幸村冷哼,“回去告诉他,为了他的心脏着想,还是保持现状的好。”
“难道你就不想为不二周助考虑考虑?”真田眼中露出一丝狡猾,那是找到了可以制约他的方法的得意。
“哎呀呀,”幸村笑着走近,“你的礼义廉耻,道德标准竟是不知回报,加害救命恩人?啧啧……”故意的嘲讽,幸村弯下腰,用手搭住他的肩,脸上的笑却早已不见,猛然加重的力道,准确的按住了伤处。
闷哼。
“我说过,不准去动他,相信这次你已经听清楚了,嗯?”
殷红,很快透过了纱布,阴湿了绷带,刀口裂开的疼,火辣辣的让真田黑亮的眸子陡然收缩,额角冒出冷汗。
威胁?不错的手段,但他,还不够资格。招惹幸村精市者,必须充分做好被反噬准备。十倍痛,必百倍还,尤其要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幸村满意的看着他的表情,轻轻松手,懒散的起身,“不小心又弄脏了手,唉,又得去洗。”
真田像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才他经历了什么?那样冰冷的残忍,似乎可以看穿他的一切,随意将他玩弄于手掌之间,无从挣扎,无法逃脱,拥有这样压迫感和可以撕碎人心目光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懂事、坚强、知礼、倔强?这真的是那人口中所描述的幸村的样子?
窗外的雨还在下,冷冷的,凉凉的,似乎可以洗净人心。
“真是个好天气。”幸村抬头感叹着,在下刻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而这样的天气,或许,他知道可以在何处找到他。
雨天,不二不喜欢开车,像往常一样撑一把黑伞,慢慢的踱步,似乎真的可以与这样的天地融为一体。
成股的水顺着伞面的弧度滑下,弄湿了裤脚,打湿了脚面。
呵,最近的自己真的有些不像自己,大概,人一旦有了要求便会同时拥有痛苦。只是为何,为何自己不能像过去那样平静和不在乎,心中那隐隐的不安又是什么?
或许,有些事情,越陈越香,而有些事情,却不可以久藏。暧昧,就像美丽的罂粟花,在品味了种种美妙的似梦似幻后,又有谁可以给他一个真正拥有那样美好的证明?大概,他只想听到一句话,一句肯定的话罢了。
不二轻笑,罢了,或许,那样的要求太多,所以,不可,不可。
矮矮的河堤,被密密的雨丝蒙上了一层纱,不远处的小巷,有大大小小的水洼。轻轻推开那家店门,便是熟悉的招呼声。
“欢迎光临,”掌柜的声音依然爽朗,“不二来了,你那朋友等了有一会了。”
不二诧异的抬眼看去——
幸村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微讶的片刻后不二浅笑,走向他的对面。
这是不二常来的料理店,因为开车来不方便,所以徒步时都会光顾。
看着幸村有些湿的头发,不二不由皱眉。难道,没打伞?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一向开车的他自从那天把伞给他就没有再带过伞吧。
不二掏出手绢,递给他,便对着老板道,“老板,麻烦再来壶烧酒。”
热乎乎的小菜很快便上齐。这个地方幸村只来过一次,他还记得那是第一次看到不二不一样的表情。
“呐,幸村为什么要当医生?”似乎这个问题不二一直都没有问过他。而今天那人的问话,似乎真的可以问住他,对他了解多少啊,到底,有多少?
“呵,”幸村拿着小酒杯,看着他淡淡的笑,“那不二呢?”
“我?”不二看了眼幸村,似乎了然了什么。
“救死扶伤,那是骗人,”幸村说着放下酒杯,眼光是从未见过的黯淡,“呵,或许,是想看到人临死前挣扎时的表情。”
幸村……
这样的答案或许有些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不二莫名的有些心疼,而大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涩经历,即便是他,也是一样的吧。
那么自己呢?
“呵,临死前的挣扎表情啊,或许,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时间或许真能改变很多东西,在渐渐地淹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后,最初的东西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成熟,世故的表面却要用干净单纯的心作为代价换取。
“在很小的时候,”不二像是在回忆什么,轻声的讲述着那个已经快要被自己遗忘了的故事,虽然不愿被提起,但今天,想讲给他听,或许这样,他便会忘记方才的不快,“我家旁边住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鬼,每次经过他家,只能看到他一个人在玩,他有超棒的玩具,超大的花园,但我想,他并不快乐,”
幸村看着认真讲述的不二,像是发现了什么,细细的瞧着。
“那是一次意外,我偷溜进了他家的院子,呵,为了姐姐给我扎的风筝,我偷偷的在他家院子里找着,但怎么都找不到,我太喜欢那个风筝了,却弄丢了,于是我哭了,哭的很大声……现在想想真的很丢人,”
无声的笑,幸村轻轻摇头,没有打断依然静静的听着。
“后来有个声音叫住了我,当时我吓了一跳,以为是身后的那棵大树在问我话,呵呵……他问我为什么哭,我告诉了他缘由,然后他说他可以帮我找风筝,不过条件是我要陪他玩,”不二说着停顿了下,看了看旁边的幸村,“他是个很好的玩伴,也是第一个朋友,不过后来,他搬家了。而那个风筝,一直也没找到。”
“那后来有没有去找过他?”幸村好奇的问。
不二只是摇头,“那个地方,住进了别人,而在小学的时候听说,他……”一丝苦笑爬上嘴角,“或许,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呵,你希望他已经不在?”幸村像是有些幸灾乐祸的问。
“我看上去有那么邪恶?”不二斜了一眼幸村,随即玩笑的表情又转为了认真,“希望他真的能够安好的活着。”
不二说着垂下了眼,露出了不曾有过的悲伤。
幸村看着这样的不二,不由有丝心疼,“傻子,他当然会好好的活着。”他说着宠溺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忽然感受到的压力和温度,不二抬眼——那是温柔的笑,如同他的手掌传递给他的暖意。或许,眼前的清静与记忆深处的某个影子重合了,模糊而真切。
“呵,是啊。”安然,在眨眼间装砌了方才的黯淡,“不过,或许,如果留下句‘好好的生活’的话……”
幸村望着停顿下来慢慢看着自己的眼睛,那蓝里掺杂了太多太多——伤怀,惨淡,决然,希翼,还有期盼的暖——将一切浸湿。
“如果这样的话……”幸村打断了不二的话,这是很少出现的有意,“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个狡猾的人。”没有错过不二为他此举略微显现的惊异,用柔和的声音,却打破了他的“如果”,继续道,“留下这样潇洒的一句话却会将更多的痛苦留给对方……不是吗?”
一丝质疑,一丝失落隐没在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上。
没有这样的话很失望吗?即便会带来更加的痛苦?
傻瓜,你果然还是那个傻瓜。
淡淡的笑,却是轻声继续肯定道,“如果真有这样的话,不二一定会先答应,然后再去追随……哪怕赴死吧。”
难掩的吃惊,随着了然一笑。赴死?呵,“或许,会是这样吧。”哪怕地狱,可否也让他一同进入?
“看来天才的脑袋的确还是一根筋。” 幸村说的似是无奈,似是宠溺,
“一根筋?”那是真心的笑,却掺杂了太多的自嘲,“呵呵,不知,若这话被故友听到了会作何感想?”这样说着,似乎便真的可以预见那人的言辞。
故友?
“手冢?……”幸村问的肯定,看着不二那似曾相识的表情,不由的想起那日的他,还有那个坐在他对面的人。故友?除了他又会还有谁更适合这个词?
没有跳过他看似自言的轻声,停顿片刻后大的肯定,“嗯。”
轻转酒杯,不二笑谈,“不过,对于不会认真的人来说,这话或许并不适合呢。”看到幸村眼中意料之中的质疑,不二莞尔,却掺杂了几分无奈,“或许是因为总是很难认真,所以便不会认真了。”
幸村轻轻摇头,“不是很难认真,更不是不会认真……而是认真太久,所以累了吧。”
安静,只剩认真的审视。
片刻。
不二先错开了眼,将那躲闪,犹豫,还有一丝害怕的退缩在转瞬间完美的隐藏。似有些醉意的伸手轻捏他的脸,“笨——蛋,说的跟全知一样。”含糊而故意拖长的音节,或许已经将酒醉完美的演绎。
只是手却在下刻被他轻轻握住。
清明。是如此认真的肯定,没有半分的犹豫。
微愣。因为他没有配合这完美的演技,至少,这刻。
手侧略微碰触到了那微凉的唇角,就这样被握着轻贴着他的脸,似乎时间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短暂的一秒。
不二的脑袋似乎有那么一些空白,在不知如何间,幸村回以熟悉的笑,轻轻拉下他依旧握着的手,淡淡道,“你醉了。”
“呵,是啊。”微愣的表情得以缓和,坦然的勾起嘴角轻声说道。
“吃饱了的话咱们就走吧,”不二认同,幸村起身。
雨,似乎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没有停歇。
天色渐黑,马上要被黑暗吞没的天地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光亮。
“欢迎下次惠顾。”伴着老板依旧热情的声音不二推开门。
轻按开关,伞扣顺着伞骨慢慢滑动,“嘭”的一声,伞面未干的雨滴被轻轻弹开。那是熟悉的声音,或许是因喜欢,又或许,是这样的情形太过熟悉,熟悉的可以让人想起很多很多。
看着这刻他有些不同的表情,幸村轻轻勾起嘴角,仿佛,有一个影子更加清晰了——那段被尘封与摒弃了的岁月。
不二轻轻举伞,调整了下步伐与他并肩而行。穿过小巷,便是宽敞的公路,人行道上的行人已不多,却还有三三两两的车辆驶过。
闪亮的灯光,急速而过,溅起点点水花,幸村似是无意的轻轻侧身,将他掩在了身后。
这样行走倒也惬意,稍稍斜眼,便能看到不二白皙的脸,不是很长的睫毛上沾了点湿湿的雨滴。
“呵,真是好天气啊。”幸村轻笑这感叹。
“今年还准备去旅行吗?”不二转头看向投来的目光,“意大利。”
“大概吧,”昏黄的灯光打在地面上,不二抬了抬手,将伞又向幸村那边移了移,与他一起继续走着,“怎样,下次一起去如何?”
“食宿免费?”不二问的调侃。
幸村轻笑,却是摇头。
“呵,那真是遗憾。”他“可惜”的玩味,却又夹杂了几分戏谑。
“不过,会有额外的礼物。”幸村说的郑重,却又有几分拿着棒棒糖哄小孩子的神情。
不二没有作答,像在猜想着什么。
周围的吵杂声渐渐的多了些,幸村抬起手,轻轻推了下自己外侧的伞沿,挡住了不二已有些被打湿的肩。
谁都没有再说话,却并不觉得尴尬或者过于冷场,是如此的自然。
穿过了几条街,这是这附近唯一的停车场。
幸村接过伞,为他打开车门,再关上。一系列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流畅。
“看来,明天也会是个好天气。”幸村拿出车上的备用毛巾,给他擦去了发梢上的水滴。
“呃,谢谢。”不二道谢结果幸村的动作,继续完成。
倒出停车位,幸村慢慢驶出露天停车场。
雨势有增无减,车外的扫雨板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咔嗒”,“咔嗒”的清晰可闻。
不二微微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静静地审视着一旁的幸村,或许,这是不二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着他——修长而挺拔的眉如同他的眼睛一样,虽然可以含笑,却无法隐去真正的锐利和沉稳中的强势。
幸村感觉着他的目光,没有质疑,依旧认真的开着车。
他目不斜视的眼神似乎是那样的似曾相识——是谁欢快地拿着超贵的玩具来换他编的蚱蜢,是谁静静的独坐等在他回家的路上,又是谁拉着他爬到树上,认真地指指点点,遥看远方?
一丝恍惚,一丝质疑,却被幸村是声音拉回到了现实。
“对本人的形象可否满意?”他没有转头,只是玩笑的问。
“呵。”怎么可能……那是怎样的童话,自己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马马虎虎。”不二笑着回答,笑着否定了心中乱七八糟的遐想。大概,是今天谈他谈多了吧。
车平稳的开着,溅起点点水花,忽然出现在后视镜中的灯光引起了幸村的注意,两辆黑色的本田,闪动着指示灯稳稳的靠了过来,却没有超车的意思,只是匀速的保持着半个车身的距离尾随。幸村皱了下眉,拐到了另一条车道,但后面的两辆车却不死心的紧随其后。
有些异样的情形,不二又怎会没有注意到,却没有询问,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后面的动向。看不出太多波澜,幸村没有太过避讳身后的尾巴,按照常规的路线行驶着。
过了这条街便是不二的住所,幸村没有拐弯,而是直行。
平平的嘴角微微勾出了一个弧度,便是了然。
不二微微瞧了眼幸村,那同样微微上翘的嘴角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笑容似乎与今日在真田病房里看到的有一些相同,却又有一些不同。幸村忽然加速,跟预料的一样那两辆车也加速跟上。
“哼,”那是自信的笑,如此的耀眼,虽然比平常多了几分轻狂,却依旧不失沉稳,“不二,坐好,要急刹车了。”
抓好把手,不二应的了然。剧烈的摩擦声划破了刚刚落幕的夜。车在一个侧身滑动后稳稳的停住,将后面的两辆车甩到了前面。
但出乎不二意料的,幸村并没有立刻开动调头离开,而是认真道,“在这里等我。”说罢打开车门。
雨还在下,沿着伞面成股的滑落,幸村向前走去,那辆停的很是狼狈的车打开了车门,撑开黑色的伞面,走出一人。
“幸村,老爷请你回去一趟。”来人用几乎平静无波的语调说道,虽然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哎呀呀,”幸村说的轻蔑而嘲讽的不可一世,却依旧是理性的冷静,“可惜我并不想他。”
“这与你无关,”不待幸村继续,来人却已用依旧平淡的声调打断,“他要见你(而非你要见他)。”
“呵,可惜,我为了他好才一直没有亲口告诉他事实,”幸村依旧笑容可掬,眼中却是毫无掩饰的嗜血杀虐,“女人天生爱做梦,看来这话对他倒也适用。”
“幸村……”少有的停顿,或许是他知道得太多,或许他们都太了解对方所经受过的为何。
不二在车里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身影,雨丝更加模糊了本就不清楚的视线,他看到那人似乎向自己这边看了眼。
“是因为他?”
“这与你无关。”幸村轻笑着将这话奉回,看着那人微变了一下的表情,继续道,“也更与他无关,不要把他扯进来,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这是厉声的警告,说的字字清晰,句句有力,不允许任何人说不的压迫感,“柳,回去告诉他,我会去见他,但今天不行。”是的,今天不行,因为他在,因为他要把他送回家。
柳没有继续紧逼,因为他知道何为底线。从兜里掏出一个信笺,伸手递过。却对上幸村锐利的质疑,“小姐的请柬,她很希望你能来。”柳说完,没有过多犹豫,转身上车,轻轻一挥手,两辆车纷纷启动离开。
幸村站在那里,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消失在雨幕中。自从他离开那里以后,他便抛弃了几乎所有,包括那个曾经可以称作为妹妹的存在。
请柬吗?曾经的黄毛小丫头,如今也已经长大,要嫁作人妻。
单手抽出请柬,干净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手冢国光,幸村尤溪子敬请……
笑叹,因这早已得知的事实。
将请柬收好,转身走向自己的车,远远的便望进车内等他的人,望的深深,深深。只是不二,你是作何感想,会怎样?
轻轻带上车门,在对视的一瞬间,不二似乎看到了幸村眼中的矛盾,想要问出口的关切却在这刻卡住,重新押回,他知,这大概不是问问题的时候,而又是什么,会使一向坦然洒脱的幸村精市露出这样陌生的表情?
“呐,周助,下次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可好?”幸村问的柔和,似乎可以将他的一切融化吸纳,但却又透着丝丝的伤感,不由的让人想反拥他,回赠给他温暖。
“好。”不二轻柔的答,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
“呵,”像是放下了什么,幸村埋藏了方才的不同,重新系好安全带,看似无意的问道,“二十九号有空吗?”
看着不二一丝的停顿,幸村去抬手刹的手紧了下,直到重新听到不二还算没有异常的声音,“那天要去参加手冢的婚礼。”
“那么那天便一起去吧,”幸村踩上油门,说的淡定,“顺便正式见见他。”
不二或许听出了一丝什么,但却没有追问,因为有些事情,或许不可急于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