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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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满笑了笑，转身往前头走去。诸葛大人，您真真来得这般巧。
既然青天大老爷带着若干人马杀到，老李嚎声亦亮比山猪，估摸着也轮不到自己什么事，于是乎，袁满施施然地晃到了前庙，中途还摸出了扇子在山风底下晃了几下。
见她出现，顾兮之淡淡地看了眼那扇得欢快的扇子，语气甚为温柔：“袁将军，山里夜凉，扇子还是收了罢？”
袁满眯了眯眼，露了口白牙，道：“区区小风，能耐我何。倒是~二位大人，今个儿，怎生又这般巧丫？”
顾兮之道：“是巧。”
袁满道：“这般巧？”
顾兮之道：“委实巧。”
诸葛朱本是满脸严肃正直状，脸皮子风吹不倒半分未动，可一听这两位小祖宗开腔便止不住脑仁发痛。勉强维持住个青天样儿，赶紧道：“袁将军，其实亦不算巧……今日有人来衙门报，说市集上有人谣言耸听，说这穆山土匪旧窝竟出现了大量白米。若是谎言，那么便是扰乱治安之罪，若不是，那关乎于无端出现大量白米，那定必有蹊跷。什么天仙派米纯属一派胡言！以上种种，下官都必须严查。恰逢顾侍讲回衙门，稍一问，竟得知袁将军只身上山犯险，顾侍讲已觉得事情必有蹊跷，且非常担心将军安危，便同下官带上人马，一路不停地赶上山！顾将军，您没事罢？！”
青天大人的关怀情真意切掷地有声，震得满场都静了静。上至顾兮之，下至那些围观群众状的衙卒，就连被捆成几坨扔到墙角的土匪都不由得在寂静一片中，默默地瞅了眼袁满手中摇得欢快的纸扇。
青天大人真是心细如尘爱民如子——只有跪在一旁哭的满脸涕泪的老李为诸葛青天大老爷感动着。
袁满见诸葛青天对自己如此关怀的情状，都快赶上了自家城里的百姓，当下亦满脸感动，道：“真真是多谢轩辕大人关心。话说，虽说我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思跟着这位农户上山一探虚实，然而内心其实是觉得，若真的有白米，指不准还能帮轩辕大人抱回几斤，权当这几日在大人家吃掉的口粮。殊不知，这山路崎岖难行。我竟然迷了路！唉。说起来真是委实丢人，彼时，我在这山头悠转了数圈，仍寻不着路，在天色暗下来了，依稀瞅着这边有些光亮，这才寻了上来。幸亏是二位大人来得及时，真真是如此这般那样的巧呐！”
袁满这番话亦说得满脸恳切，诸葛青天再度感动得眼眶有些润，红着眼道：“袁将军，您委实不必过于客气，虽说下官一个月就那么芝麻绿豆的俸禄，着实不足提。但！每月皇上体恤，都会多发一些口粮补贴，所以府上暂时还是能支撑下去的，将军亦委实不用担忧……”
这话说到袁满心坎子里，那一月可怜吧唧的五两十六钱的月俸，连去醉红楼听小春莺唱支曲儿时喝杯茶都不够使。唉。
二人一番矫情对白后两两相望，顾兮之有些看不下去地开腔道：“二位大人，不若我们先问问这位农户事情的始末，再来审下这些土匪背后是何许人，竟敢私藏如此大量的白米罢？”
诸葛朱抹了抹眼中的泪花，道：“顾侍讲说的是，我们先压这些人回衙门！夜审匪徒！”
袁满道：“那这些白米又如何是好？”
诸葛朱左右看了那些破庙中环绕四周堆得密密麻麻的大米粮包道：“今日只带了十来个人，而且板车等运粮工具都没有，委实带不走多少。不若明日一早再差人过来一起运走罢？”
顾兮之道：“有理。”
袁满道：“可这是贼赃。”
诸葛朱满脸为难，“那袁将军认为如何是好？”
袁满道：“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几碗白米饭的那会儿，我也曾当过送粮的运粮兵。彼时，月黑风高，我与数十名士兵一道，怕马匹太多易容易惊动敌军，所以只带了几匹健马，都用作拉粮车。其余的人每人肩负二包以上粮米，还不是行军数日健步如飞。”
衙卒们顿时内心泣血垂泪状，将军饶命呐，难道你想让咱们~~咱们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还等着咱的月俸过日子，您这般如此把我们的命给拼了是为哪般啊？
袁满一脚踩在米包上，道：“想有一次，我们中途遇到敌兵埋伏。幸亏队伍中有人看出了山路上的蹊跷，我们便驮着大米包绕过到了敌人身后，说起来，也真的绕得挺后的。在二天二夜没有吃饭的情况下，我们还能用山上的巨石把山谷口的敌军砸了个稀巴烂。”
稀巴烂？衙卒们脸色青了青，将军您确定不是您伏击敌军？
诸葛朱环视了下周围密密麻麻的米包，一身老骨头有些嘎吱作疼，“将军果然英武过人！不过……那时粮队里的都是青壮的年轻人罢？”
袁满单手提了提米包，道：“那倒不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仿佛四十有七？啊，依稀正是诸葛大人这般的年纪！”
诸葛朱的脸比衙卒的还翠绿了些，一行看过去倒是合衬。
顾兮之暗暗叹了口气，道：“袁将军，您难道准备身先士卒帮忙驮着二袋粮米下山？”
门道外吹了阵风进来，冻得袁满打了个喷嚏，纸扇子一收，道：“那倒不是。我看这些衙卒们小胳膊小细腿儿，看这样儿也不是能一人扛两包米粮的主儿。还是明日再差人上来罢。”
诸葛朱连同十数位衙卒一同无尽感激地看向顾兮之，只见顾侍讲仍旧一袭白衣，笑容浅浅，还伸手帮袁将军擦鼻子！打那时起，顾兮之便成了他们心中的英雄。
回到衙门后，升堂。
惊堂木一拍，师爷大喝，“带犯人！”
土匪被压着上来，然后一通审问。在诸葛朱第五次问，贼窝在何处！你到底说不说！土匪甲乙丙丁戊亦脸一拧，第五次道，不说————后，袁满打了个满公堂都听得见的喷嚏，然后道，“诸葛大人，我到后堂歇歇，您审出了甚案情，再来同我说说。”
诸葛朱恨不得这位小祖宗赶紧走，立马福身把她给送到了后堂。
惊堂木再一拍！又开审……
顾兮之喝了口茶，道：“大人。据说有一种物什，夹在手指上，是做何用？”
诸葛朱道：“额……此乃一种刑罚叫夹手指，所谓十指连心……”
顾兮之笑眯眯地道，“啊，翰林呆多了，委实没有见识过这般的呢。”
诸葛朱一愣，师爷赶紧凑到诸葛朱耳边吱吱喳喳，片刻，诸葛青天惊堂木敲得顶顶响亮，“来人————上刑具————！”
师爷咳了声，低声道：“大人，这句应该是属下说的。”
诸葛朱屁股移了移，也轻咳：“激动了、激动了。”
土匪和兵将有何区别呢？若问袁满，定必叹道，土匪吃野菜时，她吃野菜，土匪吃鲍参翅肚时，她亦是吃野菜，分别的就是，当兵的熬得住常年吃野菜的折腾。铁一般的韧性算个鸟？鸟也不算。
因为土匪偶尔不用吃野菜，所以经过鲍参翅肚的熏陶过后，内心就脆弱了———在土匪们满脸涕泪地招供后，顾兮之看着那些彷如腊肠般的指头，提笔在案上总结。
案子有眉目了，自然就要查，而且事情牵涉了土匪盗官粮，自然得速速处理。
袁满听完诸葛朱明日要去踹了土匪窝的决定后，喝了口茶，道：“我说，诸葛大人，其实这个案子能这么快就审问出来，我也甚满意了。就是有一处，不太明白。”
诸葛主道：“将军请说。”
袁满打了个哈欠，“这一大批粮米，我们是十数个人都无法一下搬运出来，那么当时他们偷运官粮如此大的事情，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是如何做到的？”
诸葛朱道：“将军此问有理，明日待抓住头目后得仔细审审！这些人简直胆大包天，居然敢偷运官粮，罪大恶极，一经定罪必然虎头闸伺候！”
顾兮之道：“按律例，是狗头铡。”
诸葛朱咳了声道：“又激动了、又激动了……”
袁满只笑，道：“问土匪头儿？我看这解决不了问题吧。我们是否应该从别处下手调查调查呢？数日前我在粮仓前方烤火，依稀看见粮仓那些木仓并无损毁的迹象，那么这般大量的粮米又是如何能无声无息的运走的？嗯~？”
顾兮之看了诸葛朱一眼，道：“未知袁将军有何高见？”
袁满道：“顾侍讲，你念书念得多，话本儿里头都是如何说的？家里遭了贼，门倒是好端端的，你说是为甚呢？”
诸葛朱这时候倒听明白了，道：“将军是说我们有内鬼与土匪联合了起来？”
袁满起身，叹道：“我倒不是说这儿有内鬼，我只是让诸葛大人要对得住百姓对你的信任，青天青天，你就是百姓的天。既然有蹊跷之处那便更应该去查清楚，有鬼便杀鬼，有人便抓人，该如何做，大人您比我还清楚罢？夜深了，明日一早还要去剿匪，我便先歇息了。”说罢便走了。
片刻后，顾兮之给了个眼神，诸葛朱心知肚明的把众人遣走，而后道：“公子如何看？”
顾兮之端起茶，喝了半口，茶凉了，“该如何查，便如何查罢。”
=====第十卷=====
申时三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衙门出发。据那些土匪的供词，他们老大现在就藏在城郊以外的一个小山洞里，名副其实的占山为王。
那大山洞在穆山以南的一个小岭头上，那小岭头名为白骨岭。之所以叫白骨岭，便肯定有不少白骨，因为那处正是乱葬岗的必经之路，还没到岭头，便能在路旁看见各种骸骨，甚是恐怖，乃一般人不敢轻易经过的。
老大杀人不知云几，人都不怕了，还怕甚尸骨？自然浩浩荡荡的带领着小弟们搬到了里面。
小土匪们哭的声泪俱下，十根腊肠捂着脸，哭得惨烈，“青天大老爷啊~~我们委实也不想住那的呀~~~”
袁满一头老马在前面带路，踢踏踢，走得稳稳当当面不改容。身后一群衙役却手抖脚抖就差裤子没湿，诸葛朱狗头铡虎头闸龙头铡见得多，但是这成堆的尸骨倒还真没见过，别说，还真有些怕。
袁满道，顾家小儿，你吓废了不碍事，碍事的是过后你爹说不准得灭了我，然后我爹再为我报仇……如此局面估摸咱也不想见到，所以么，你还是甭看了罢！
于是，顾兮之有了架小轿，一路嘎吱嘎吱地往前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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