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女》似空斋

5、第 5 章

　　《今夜无人入眠》后，林惠的美丽长袍化作了翩然的蝴蝶，带着她飞向了深沉的星空。我抬起头看着琉璃厅上方灿若星辰的水晶灯，一切都不可方物，我能听得到掌声，还有发自自己内心的昂扬热情。我靠得他曾经那样近，以为他是王子，是主宰一切的统治者，是翱翔苍穹的鹰隼。
　　但现在，我知道，我永远都不能看清他真正的面孔。时而是把剑捍卫爱情的王子，时而是为爱落泪的公主。她从孕育男人的土壤中悄悄发芽，出落成相反的角色。

　　他的手指触碰我的胸部时，在只有我两的化妆间。我穿着一件内衣，站在他前面，他从后方大力抱住我，粗糙而纤长的手指颤颤地覆盖在这对女性象征之上。他东方美男子的面目下，是被禁锢的异样情怀。

　　那时，我便该有所察觉是吗…
　　爱子握着我的手，好像在分享我的感动。我对于戏剧的灵敏嗅觉，通感爆发后遗留下的残迹是她喜欢的。

　　“若我也和你一样，多好…我们可以去周游世界，把一切关于戏剧的东西都记录下来。”
　　“什么时候？”
　　“等到我把那老东西的事情处理了以后。”

　　爱子曲起腿，把夹着烟的手伸到窗外，她看着我这样说，那么一刻，我以为这算是一个承诺。
　　不过如今什么样的承诺也换不回青春懵懂的爱情。我把手从爱子手里抽出，眼睛却盯着舞台上的林惠，想着时间也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可供我去向往。

　　两个星期以来，我都在等那通电话，杳无音讯。

　　“你知道她是学什么的？”爱子问我。
　　“不知道，考古，历史，哲学，文学…都有可能…说不定…也会是音乐…”
　　“要不在报纸上登个寻人启事吧？”
　　“太荒唐了，不行。”
　　“干嘛不行？你要是这么想要见她，就可以用任何手段。”
　　“说不定她不看报纸。”
　　“那她的同学，她的朋友，她的老师也不看？？”

　　爱子恨我一根筋，但实际上我不愿意她管我。虽然我还是忍不住寂寞和压抑的苦恼和她说了些关于我邂逅ally的事情，但是她却像是要导演一出好戏一样抱着要主导一切的姿态来干涉。

　　“我想如果我不能引起她足够的注意，她把我忘了也未可知。”
　　“这不是很悲哀的事情嘛！”
　　“是啊…但也没有办法，或者她就是一个幻象…”
　　“什么幻象？”
　　“一直活在我心中的幻想…我童年的，长大了以后的…还有其他什么…”

　　是吗，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要去期待些奇迹。当某一天我可能以为自己会忘掉这些，却忽然看到她出现在我眼前，向我抱歉地解释她被外星人绑架了，在外星球的这些日子都在拼命地想我，想我，想我！无奈外星不能打电话，她被五花大绑地帮助等待施加在她身上的各种各样实验。她想要在被分解前，再看看我，再看我最后一眼。

　　抛去这些妥协，我还是要回到一成不变的生活和工作里。和爱子也进入了没有话聊的状态，我很怕这样继续下去，仿佛站在超市里一不留神就会人间蒸发。不是真的蒸发，而是去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空间里，那里只有我一个人。

　　“周末来聚会吧~~”
　　“那样的聚会去一次就够了…不需要时常去的。”
　　“可是你待在家里能干什么呢？想你的女神？”爱子质疑。
　　我说不上话，摇摇头，还是想要拒绝。

　　“看看能不能遇上你的新女神啊…”她接下来，小声道，有些恳求的意味。

　　不好再说不，我捏紧拳头，“总觉得这样是很危险的。”
　　“不要紧，我们增加了保安，会有人在聚会场所外面放哨~”

　　劲爆的音乐让我很不舒服，我坐在吧台处看到台上那几个跳舞的男孩儿扭在一起，张乐把一杯可乐递给我，对着我吼道：
　　“爱子呢！！！？”
　　“不知道！！！”我同样要用吼的回答。
　　他耸耸肩，转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他是这个酒吧的老板，也是爱子请的调酒师。虽然不是我主办的聚会，可是还是感谢他很仗义的帮助，前几次警察的查抄已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可最后他还是愿意帮助我们。

　　头被震得变成了好几十个，挂在我脖子上可怜地四下晃荡。我端着饮料想要走出酒吧透透气，在经过几张堆叠起来的椅子边，我被几个男孩儿女孩儿挤得差点一个踉跄。就在我直起腰时，我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也在人群中尽力地找个可以立足的地方。
　　她不知道我在看她。

　　当舞台上出现拿着麦克风的爱子时，人们发出欢呼，我则加快了步伐，上前拉住了ally。

　　“嘿！”
　　Ally对于我打招呼的样子显得不是那么热情回应，她把我忘记了，我在那一刻很确定，随即的沮丧和尴尬占据了我的身体。在又吵又热的酒吧里，我感觉到浑身都快要发霉。头发吹散在脸颊边也顾不得体面。直到有风轻抚过，我才猛然意识到我此时在她跟前，必定像个疯婆子，童话故事里的老女巫。

　　“我们见过…在…”
　　“书店。”

　　她吐出书店二字，让我欣喜万分，接下来我冷却的头脑让我恢复了理智。她出现在这里，意味着我们是一样的，不是吗？单就这一点，我们将会有更多共同的话题，一这样想我就开心不已。

　　路灯下，灯光把她的头发染成了白金的颜色。她腼腆地看了一眼刚从酒吧里出来的一对恋人，他们相互搂着对方，经过我和ally身边。

　　“我没想到会再见到你。”我笑笑，靠在灯柱上。
　　“是啊…我也没有…还是在这里。”
　　“你要急着回家吗？”
　　“什么？不…还不想回去。”
　　“那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我下了班就来这儿，颗米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