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归处》云头望月

3、第 3 章

　　车子静静的驶着，彼此无语的宁谧与滂沱的雨声极不协调。一丝慌乱泛上心间，他腾出手来开了音乐，这当儿，一辆车看准时机，擦着他们的超然而去。“好险！”他低呼。转头看向季真，她依旧缩在椅子里，不知是睡是醒。蓦地，仿佛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张开眼来，手抚了下额前的留海，“喜欢听钢琴曲？”她抬眼看他。
　　“唔，不，算是喜欢吧，你会弹钢琴吧？看你的手…”他支吾着，不由自主又向她看去。她的手圆润细嫩，指节纤长优美，方才在他眼前一晃即过，教他想起了幼白的酸酪，又分明是母亲拈花抚叶的手！恍惚间，一辆车呼啸着迎面而过，“呀！”他暗诧，“这是怎么了？！”
　　“我不会弹钢琴，也不喜欢钢琴曲，请换首歌，好吗？”
　　“啊？”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让他思路一滞，“哦，好的，请等一下。”说着随手取了张CD，预备在交通松懈些的时候换上去。
　　季真合了眼，偏头向后仰去，脑中嗡嗡作响：
　　“哎，你手型修长，弹过钢琴吧？”这是兴宇同她讲的第一句话。那时候刚到大学，同学们聚餐要男女穿插着坐，刚巧她就坐在他的旁边。
　　“我不会呢！只是喜欢听。以前求着我妈买琴给我练，她都不肯的。”她不敢抬眼看，只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偏就撞上他含笑的眼眸，她的脸登时红了一片。“那时候呵，还带着点少女的羞涩呢！”她想。后来呢？后来怎样了？她全然不记得了，只知道兴宇说：“那次，你一眼就看进了我心里…”
　　音乐悄然响起，惊醒梦中人，“哦，怎么就想到这了…”她把头使劲压进椅背，眼角的泪不被人察觉的渗进椅套，她坐起身来，仍是偏着头，仿佛在看雨中的街景。
　　红灯，俞达望向季真，沿着她的视线看去：一波波雨水顺着车子的线条流淌，透了窗去看，像是谁眼中永远流不完的泪。音乐适时响起，他转回视线，已是绿灯。发动车子，俞达耳边飘过一句歌词,“I saw an angle .Of that I’m sure…” 俞达眼神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季真。
　　这首歌是James blunt的 《You are beautiful》，是他买碟子时影像店的老板推荐的。当时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现在听来，那歌声和了雨声，竟化成激荡的浪涛，要直直冲进心底！ 他慌乱的摸索着，一时间再找不出第三张碟子换上，“竟不知道自己还有些诗人的浪漫情结。”他自嘲着，认命的笑笑。
　　“这张还行吧？这首歌怎样？”他问。
　　“啊？！哦，挺好的，只是”她歉意的笑了下，“我的英语不好…”
　　她的笑苍白而又空洞，他无缘无故的烦躁起来，不想再问。
　　接下来的一路上，彼此无话。他把车开的飞快，急速的雨声更衬出车内气氛的凝滞，而她毫不在意。俞达有点泄气的放慢了速度，一心开起车来：他的自控能力一向很好。
　　季真静静的坐着，歌声雨声纠缠着传到她耳中，飘飘渺渺，旋律间缠绕的尽是绝望的味道。她合上眼，向后躺去，没有哭，也没有思考。那些惊慌与无助一时间全失去了着力点，她成了漂在海里的浮木，左看右看全是海，没有支撑，没有未来。她轻轻笑了起来，真的，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