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归处》云头望月

4、第4章

　　俞达将车挺稳，看着季真，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侧投出月牙一般弯弯的浅晕，呼吸间微微颤动，不知是睡着，还是半眯着眼假寐。他没有叫她，只是静静的看她：她的长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蒙住了半边脸，鼻子玲珑小巧，龟裂的嘴唇上还沾着雨滴，皮肤细嫩的如同刚剥开的熟鸡蛋。她的长相说不上绝美，却叫人觉得通透的像滴水，他着迷般的看着，不在乎她是睡是醒，不觉鼻息热热的拂过她脸庞，她的睫毛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猛地别过脸去。
　　“到了么？”她轻问，声音美得近乎悲戚。
　　“嗯…”俞达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心几乎跳出胸腔，“你的校徽，扶一下…”
　　她不明就里的看着他，迷蒙的眼神柔弱而又无助。
　　“没什么！”他对自己忽然间的言不达意懊恼起来，偏过身去为她找伞，于是他的侧影再一次近距离的呈现在她眼前。看着那熟悉的轮廓，她狠狠咬住嘴唇，忽的站起身来，大力推开车门，迫不及待的跳到风雨中。
　　她走得那么急，俞达只听见砰地一声门响，抬头看时，只见雨中她的背影，朦胧中透着绝望，一如初见。“这个固执的女子。”他低语，默默的发动车子，忽然一阵悦耳的钢琴曲响起，他莫名的朝一旁看去：是她的手机!他的嘴角瞬间被此时的心情吊的微微翘着，拿起位子上的手机，“喂？”
　　“你是谁？这不是季真的号码？”对方的话带着浓重的X市口音。
　　“哦，对不起，这是我捡到的手机，正等失主和我联系。”凭直觉，他觉得这是她的母亲。
　　“我叫她和你联系，真是谢谢你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操心…”
　　“哦，好的，您不必着急，我等她和我联系。”俞达说着，心中竟有了一丝小小的雀跃：原来叫季真啊。忽然他就想起了他的初恋，当时那轰轰烈烈的爱恋与缠绵早已被时光消磨成为心底的一抹惆怅，而她最后在雨中远去的身影却异常清晰的刻在脑中，就像这个叫季真的女子，当时的她也是这般的绝望与决绝，他们的回忆也终于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雨声。
　　是啊，这无穷无尽的雨，笼罩了他的过去和将来，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却依然要在这雨中寻找自己的将来，生活是那么的艰难，走到今天几乎费尽所有力气,可这路仿佛没有尽头…
　　音乐还在响,他只听得到伴奏里钢琴的节奏,绝望的就像他此时的心跳。他觉得他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走下去？执著下去就会有想要的结果吗？如果一切只是徒劳…他闭上眼，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