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如此“头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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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渭南城，向东南行至二百里，便是鸣山与平山。原本这两山的山脚之下，是有些零星村落的，却不知从何时起，两山之间的峡谷中便开始弥漫出浓稠的毒雾，又蔓延至两山山脚之下，逼得靠山吃山的村民，只得弃离村庄，另寻他处谋生。
这两座山，又偏偏是往南边儿去的必经之路。而在鸣山的东边儿，是一条从渭南城延伸出来的，平整、宽广的官道。纵使这官道比起那些老树林子、黑土垇子来，要好走得多；可在平日里，却是人迹罕至。若是没啥要紧事，是宁可绕点道、避开两山，往更东边儿或更西儿边、去走那些偏僻的小路，也无人愿意走这条靠山的阳关之道。
此时，正是暮霭沉沉的黄昏时分，义北军正沿着这条官道缓缓向南前行。往前，再走个一百里地，便是鸣山。
官道上，一名斥候正策马扬鞭的从山那边儿奔驰而来，待奔近，便翻身下马，向行在队伍最前面、坐于马上的尚义珺屈膝一礼，恭敬道：
“将军，最近的驿站，还要走个六十里地才能到…不过，前方不足五里，有一处荒地，在那里可安顿人马。”
尚义珺抬眼望向远处那两座被薄暮所笼罩的蒙蒙青山，微一点头，又看向身边一名偏将，说道：
“娄祀，你且带二十名轻骑，先去前面探探，以防夜里有变。”
然后，又转向那名斥候，说道：
“传令下去，前方扎营。”
马车上，因为无聊，张银梓正仰面躺着、抖着二郎腿哼歌。
“白鹊，为何去迎那金陵国的皇帝...要派出如此规模的队伍？”
正哼着，又冷不丁的开口问向白鹊。
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直到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才从白鹊那里了解了淄梁与金陵两国之间的复杂关系。同时，也让她感受到，这问话过程简直就是对她耐心的极端考验；无论你有多着急，白鹊依旧是你问一句、她答一句的固定模式。这老神在在的气度，着实让她这当姐姐的汗颜无地。
“之前几次规模也是如此，但…这调用军队还是头一回，想必是怕...”
白鹊若有所思的答道。
靠，又来了…
张银梓哀叹一声，苦着一张脸再问：
“怕什么？”
“这个…白鹊不能妄自猜测。”
白鹊垂眼，声若细丝。
“…”
张银梓眼角抽搐着，慢慢地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却又听白鹊噗嗤一声，正捂着嘴偷乐。
“呦，不错嘛...都学会作弄人了？”
张银梓假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随即也笑了起来。
两人正笑闹着，又听到有人在外面高声喊道：前方扎营过夜！
因次日一早天不亮时，便又要行军赶路；所以，所谓的扎营，其实只是单设一处简帐，供军中的将帅在里面商讨军事；而基本上，整支行军队伍一整夜都是围坐在篝火旁，和衣而眠的。
虽说，这次出行并非行军打仗，却也应该一切都按军规来执办。
可是这会儿，营地上竟多出了两顶帐子，分明是破了规矩。
等马车随队伍到了安营驻扎的空地上，之前的那名亲兵便又来传话，说是将军让两位姑娘先在帐营中休息，晚些时候会派人送来晚膳。并又告诉左骞，说，将军请左校尉入帐，有事商量。
说完，便卸了马车，将马驱赶至旁边的一处矮树林子里食草。
于是，张银梓等三人便自行向不远处的那三顶帐子走去。
“白鹊，你抱着的是什么？”
走在前面的张银梓，用眼角余光瞄到，走在自己身后侧的白鹊，怀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样用白绫包着的长型物体。
正说着，却又发现，走在白鹊旁边的左骞，正眼光复杂的看着自己。而当他发觉自己也在看他时，竟然还脸色一沉，皱起了眉？！
这是啥情况？
张银梓被他看得一头雾水，她正迷惑不解时，便听到白鹊支支吾吾的小声道：
“是瑶琴...”
“瑶琴？”
张银梓更加不解了：出远门，带这玩意干嘛？
她靠近白鹊，又问：
“白鹊...这一路风餐露宿的，你带它作甚？”
却见白鹊迟疑着始终不肯回答。
靠，能有多大的事儿啊，这也不能说？
于是，她心思一转，便一脸哀怨的抬头望天，一声叹息之后，口中幽幽念道：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照沟渠...唉...”
她装模作样的感叹完，又斜眼瞄向白鹊。结果却发现，白鹊依然是那副左右为难的纠结表情。
嗯？这招现在不管用了？
她心里正疑惑着，却发现一旁的左骞正用一双冷眼看着自己。
这下她不乐意了。
干嘛啊，这是？
于是，她一步跨至左骞身前，阻了他的道；对他挑了挑眉梢；又粲然一笑，方才开口悠悠问道：
“这位大哥，你可认识我？”
张银梓的这一系列动作让左骞着实吃了一惊，他慌忙后退两步，与眼前这突然靠近的女子拉开一定距离，才满面窘态的低声说道：
“自然是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你为何...总喜欢，偷偷...看我？”
张银梓冲他眨了眨眼，煞有其事的问道。
却见左骞那张清秀的面容，先由白转青，再由青变黑，最后就黑着这么张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气匆匆的夺步而去。
走在前面正暗自烦恼的白鹊并没有觉察到，自己身后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她忽见左骞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冷不丁的先走了，便疑惑的转身问向张银梓：
“左骞大哥...他这是怎么了？”
问完，却见张银梓耸了耸肩、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么会知道。”
“奇怪，左骞大哥的脾气一向很好的，这到底是为何事...”
白鹊嘴里嘟囔着，无意中抬眼，却正好对上了张银梓那凶光毕露的一双眸子。
“白鹊，你好象有事...瞒着我，没错吧？”
“唉...”
从三顶中最靠左边的一顶营帐里飘出一声幽叹。
正盘腿坐在帐子里的张银梓，已是连续叹了第十次。
“银梓姐姐，你暂且先忍一忍吧...”
白鹊在一旁好心劝解道。
“忍？好！没问题！我忍就是了...可我...可我这身清白就这么没了...”
张银梓一脸幽怨的瞪着白鹊，哀嚎道。
之前她还奇怪，为何那些士兵看自己的眼神竟如此的怪异；还有那个左骞，也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拽模样。原来...
原来，都是因为自己，被安了这么一个身份！
只因军规中，有不得带女眷、侍女随行的条令。因此，若是想留在军中，她张银梓就只能被冠以其他名衔。
而这个所谓的“其他名衔”，也正是让白鹊一直难以启齿的：青楼红倌...
现在看来，正躺在角落里的那一把“瑶琴”，想必也正是为张银梓所准备的道具了。
“先是被告知自己正被人追杀；接着又被告知自己从今日起，便要顶着这青楼女子的‘头衔’，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张银梓闷闷不乐的低语。
然后，她顿了顿，又失神的看向白鹊，问：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不会觉得...你的人生从此就是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如此“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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