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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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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和苏彦不是什么好人。这点我老早就知道。除夕将至,苏彦居然呼朋唤友召我和范姑娘去party。介于范姑娘和他日渐好转的关系,我身为青梅小母马本应当抛头颅洒热血踊跃跟上,但这次的地点是在顾一家。我根本不想见他,本来就是。在重遇苏彦之后更加不想。
理由是他家房子比较大,说实话天都晓得苏彦这话都是假的。顾少爷身价几许,我并不清楚,我也懒得清楚。大学的时候,没为他精打细算,却也倒是节俭,如今知道他家底,令我平白生出好几份恼意,原因昭然若揭。
我用我粉红豹的指甲油都想得到,这人心里有鬼。可惜我的功力也仅止于此了,我从来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三日后,C城苑佑小区。
果真是衣香鬓影。我见众人均失了形态在舞池中乱舞,一派天朝和谐的样子暗自好笑,寻不见范雪楼身影,就毫不客气往四处溜达了去。走到二楼转角处,心下忽然一动,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子很大,楼花的米白色窗帘在微风中起舞,令我忽然有种感觉,这是顾一的窝。今天来party倒是舒坦,没碰到他,苏彦说是有公事来不了,谁不知道是胡诌的呢。
正想着,床头一个minne的公仔让我一怔。
我会把它放在床头的,宝贝。
时隔六年,我甚至还能清晰的回忆起那人眉梢的神色。这偌大的房间里物什不多,踩脚的羊毛地毯和纯色的桌椅让我陷入回忆的微醺。Minne在床榻上显得协调而亲切,我几乎没发现自己唇角上染上一丝笑意。我曾对他说,我偏爱米白色的窗帘和厚实的羊毛。于是我心里松动了一下,很恶趣味的把被子掀起来,想躺进去寻他的气味。
我能在松软的被子里嗅到他惯用的高田贤三的柑橘香,忽然安然的倦意袭来。
门口有动静,大概是其他人,我懒得起身,佯装睡着。听得见门外两人低低对话。
那躺的是谁?是个妞吧?顾一这床什么时候睡妞了...
我刚窃笑自己的猥琐行径暴露,另一人开了口。
还能有谁,陆波儿呗。顾大少亲口说的,这房间只准他最爱的人进,这床只给他最爱的人睡,上次那陆波儿进来大家可都是看到了,嘿嘿..走吧走吧,别打扰人家...
分明是调笑十足的声音,我却听得心惊,刚才产生的一小点温情立即结冰,巨大的惶恐蔓延,无助感彻底击中了我。我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安放。
人家陆波儿喜欢minne呢,床头那个是顾一亲自送的...我脸上滞余的僵硬笑意彻底冻结,抖着手将minne翻过来看。
果然。当初我送他的是自家绣了“11”图案的那只,这只分明要新很多,而且没有那个特制的logo。我瘪瘪嘴,二十好几的妞这一刻,居然真的想哭出来。那是一种夹着羞愧、恐慌、不知所措和委屈的感觉,太丰富了,我所有的词汇都不够形容。我几乎能感觉到眼泪就要狠狠的砸落在顾一的床上,一种近乎恶心的感觉让我飞快的逃离了他家。
外头已是黄昏,还非常不应景的下着雨。我慌慌张张想拦辆出租车去机场,直接飞回N城。一路飞快的跑着,甚至没来得及拿我的包包,只有身上的零钱和银行卡。
正走着,前方一大群人拥堵着,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就有个警察靠过来告诉我这里出了交通事故,暂时实行管制,让我调头换路。
不知道该说是我心情不好,事事不顺还是怎样,我这一路看来竟然都是满车。就在我恶狠狠的发泄在高跟鞋上时,听到右上方传来一个声音。
小姐,要打车么?
我抬头去看,一个四十岁上下形容发黄的出租车司机正打开车窗向我揽生意。这个大叔实在看得我有点反胃,但四下张望苍茫雨帘中都是匆忙赶路的行人,我只好忍了不快坐进去。
C城机场。我冷冷报出地名,一身疲惫的靠在了后座上。因仓皇逃离有所收敛的悲伤又决然不留情的击碎了我可怜的自尊心。鼻子一酸,很想哭。侧过头去看窗外,车内温暖的空气在车窗上氲成泪滴状的雾气。我绞着自己的手指,涩涩的闭上眼。
狭窄的空间里只有我和司机二人,安静得几乎盘古开天地的混沌。我第六感的神经忽然猛地弹跳了起来。车里安静得太过分,我下意识朝窗外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风景,都是些黄褐的积土和大坑,应该是政府新建的开发区。心里猛地沉一下,虽然我不知道机场是在哪里,但来的时候坐的机场大巴明显经过的是有小山和数片树林的大路,和现在的景状截然不同。
这是去机场的路?我立刻从难过中抽身而出,质问前排的司机。
许久,并无声音。我心下一惊,忽然明白不好。片刻后,前座的司机的桀桀的笑了起来,说道,小姐,你就舍点钱财吧。末了回头看我一眼,那眼神饱含猥琐和危险的含义。
我旁观车窗外,荒无人烟,遍地黄泥更因雨水的冲洗变得泥泞。垂头看向自己的高跟鞋,因为刚才慌张冲出来脚踝本来就酸痛得厉害了。摸摸手腕,同样无力,在这个时候跟他硬拼,我毫无胜算。一种起于绝望的冷静让我在这时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要钱么。我把银行卡给你就是了。我尽力克制着声音里的发抖。
钱财什么的我不担心,记住车牌号就是,我唯一担心的是怎么脱身。看司机的那个样子,似乎对我不怀好意。
司机并不说话,车厢里弥漫着一股让我头皮发麻的紧张气氛。继续行驶了五分钟,司机让我下车,我抬头看,是一处废弃的厂房。
你想干什么?我不自觉带着厌恶的语气问了出来。
司机终于回过头来用让我想吐的视线打量起我,你让我舒服了我就放你走。别想着逃,看你这样估计也不会把事捅出去,就这么着吧。
我忍住恶心故作轻松状,说道,完事了会放我走么?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配合,他似乎放松了对我的精神压制,拽着我的胳膊向幽暗的厂房深处走去。
离尽头的房间应该不远,此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这辈子我的男人只有顾一一个。他是我唯一的男人,我的全部都是他的。我难受不仅仅因为可能被眼前这个混蛋羞辱,当我想到这个男人不是顾一的时候,我涌出了一股非常强烈的抵触感。我再一次意识到,即使顾一早就甩掉了我,跟别的女人唧唧歪歪了,留下我在无数个暗夜里哭泣、难受,他对我的影响仍然丝毫未消除。
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浮出一丝淡然的笑意。
深吸一口气,我使出全身力气猛地踹了那男人下身一脚,转身就跑。高跟鞋的威力很足,痛的那猝不及防的司机捂着蹲了下去,但同时也把我这鞋跟踹断了,我一瘸一拐的向外头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累得不行,弯下身来气喘吁吁,尽力平静着呼吸,胸腔里跟灌了热水一样尖锐的疼。我抖抖索索的从右边的衣兜里掏出手机,吐了一口气,缓了下肺里的气息,摁下了2。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在感情上懦弱无可救药的人。
2是我多年前给顾一设的快捷拨号,这没什么。
有什么的是——就算我的手机从三星换成了oppo又换成了诺基亚,我依然不自觉的把2设成他。
看,这就是我无能为力的爱人。哪怕他的床我都上不去,只属于的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