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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往事随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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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往事随风
那晚的接风夜宴散后,东西两边原本该是各自回府,却不料临出门时,幸村被白石喊住止了前行的步伐。
幸村有些疑惑,回头瞥他一眼,便对身侧的众人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府。」
「主上?!」
「怎么?我的话没听见?」
众人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白石,白石勾了勾唇角,对身后的西苑众人道「你们也先行一步,我与右相有些事要谈。」
此言一出,双方面上皆有异色,但终究还是依言离去了。
白石率先走了几步,笑道「晚上吃多了些,不如走回去吧。」
「你有何事不如直说。」幸村淡淡地说道。
「我们边走边说吧。」
幸村无奈,只得跟上他的步伐。二人默默地从玄武门走向万籁俱静的长安街。
深夜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行人,由于大理国王的到来,燕京提早了数个时辰宵禁,此刻,两道挺拔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行走于长长的街道之上。
幸村有些不耐,打破沉默,问道「你究竟有何事需要支开他们与我谈的?」
白石顿了一下,停下步子来转身看他,想了想,道「整晚上我见你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你身子受得了么?」
幸村一怔,皱了皱眉应道「多谢关心,无妨。」
「你身子从小就弱,师尊打小就吩咐我们要多顾着你的身子,可惜你偏偏就是不爱惜自己。」白石叹了口气,面上染了些许的关切之情,可惜幸村却毫不领情,冷冷地回道「莫再提什么当年,你若无事,我便回去了。」
「等等。」白石拉住他「上回你手下那名锦衣卫的事---------」
幸村打断他的话,道「切原新进东厂不过数月,规矩什么的还没学会,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左相多多担待了。」
幸村直觉地以为白石此刻提起的,是前不久在长安街上东西两厂锦衣卫私斗的事,于是便索性接了话头过来。
怎料白石却突然蹙了眉宇,沉默下来。
幸村心下奇怪,忍不住说道「这事原本就是你们西苑的人挑唆引起,若不是那尚书公子惹事生非,我这边的人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白石抿紧了唇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幸村。
幸村有些不悦,自己一再忍让,对方却似乎并不满意自己的答复,令他无端端生起一把无名火,调头就想走。
「我说的是你那名叫桑原的手下。」
什么?!白石的话成功地阻止了幸村的脚步。
幸村望着他,冷笑道「你不提这茬倒也罢了,既然说起,我倒要问问,你我二人当初接手东西两厂时,曾经有过君子协定,我们虽然各自为政,但决不可轻易私斗,但凡东西两厂的兵器上,绝对不能投毒。何故桑原被你们西厂的人重伤后,竟会死于奇毒?」
当日双方无意中动起手来,丸井的搭档为保护丸井不幸中刀身亡,但是离奇的是,桑原亡故后尸首却渐渐显现出中毒的迹象,但是太医柳莲二多方勘验,却又查不出桑原中的是何种毒物,自此,东西两边的梁子算是这么结下了,可幸村却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只得暂时忍耐,从不提起此事。
白石在此时提起这桩旧怨,所谓何意?
寂静的街道上夜风习习,白石望着空中那一轮皎洁明月,重重地叹了口气。
「幸村,痛失左膀右臂使你麻痹了你的直觉吗?你难道嗅不出在这件看似我们两边私怨而引发的事件中,存在着第三方吗?」
幸村眯了眯紫罗兰色的眸子,淡笑道「你又怎知我没有察觉?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不过可惜,那个第三方是谁我暂时不知道,我却知道你我双方内部皆有细作的存在。」
白石颔首「你这边是何人我是不知,不过我这边我心里却多少也明白了几分,我们暂且忍耐些时日,待得适当时机再揭开他们的真面目吧。」
「我们?」幸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各自行事便是,互不干涉。」
白石的神色变得有些黯沉,他想了想,说道「难保不是同一个幕后主使要同时来对付我们的。」
「哼,玩手段,那个所谓的幕后主使还嫩了点,他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吧,我正愁我的剑放久了令它太过寂寞,正好拿来练练手。」
幸村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向来沉静的面容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白石望了他许久,突然笑了。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真是事事都要逞强,无论何时都不允许自己落于人后,这样不累么?」
「你有资格这样说吗?」
二人皆是要强好胜之辈,只不过幸村流于表面,白石敛于内里罢了。
世人只以为这些年来白、幸二人所作的事无非贪图那鼎盛权势,殊不知,于此二人而言,将整个天下逐步握于手中的这个过程,才能令他们获得胜利的快感。
说起来,不过是竖子的狂妄罢了。他们想,便可以做到,所谓的权势天下,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翻云覆雨的一介玩物。
纵横朝堂十载,迷恋的决非权势本身,偶尔自问,也曾迷惑于自己要的究竟为何。
可这个答案,始终寻不出来,于是,也就罢了。
四月末的夜晚依旧有些冷冽,白石上前轻轻拢起幸村身上的披风,低声道「细作的事我们各自留意便是,往后绝密文件之类的还是锁上为好------对了,我床头玉屉里的那个东西,你拿到了吧?」
说的便是当日切、丸二人夜探西苑时,被影卫塞进怀中带回府交给幸村的那本《帐册》。
幸村想起帐册上的内容,冷了神色,道「少做无聊的事。」
白石笑道「看来你没有忘记我们小时候互通消息的暗号,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幸村对于那本原本就不指望是真正帐册的赝品充满了不解,若这本假帐册里是一堆捏造的内幕,他或许还可以理解,但是帐册内竟然是白石留给自己的口信,这一点令他无论如何都觉得费解。
明明每日几乎都要碰面,如果有什么事,当面说便是了。若说是为了迷惑那个藏在暗处的奸细,那他们此刻难道不是应该各自回府才对吗,白石的种种行为,在幸村看来,充满了自相矛盾。
幸村从来都无法理解白石的所作所为,尽管三位师尊从小赞他为‘奇葩’,可在幸村看来,那就是个胡作非为,不按牌理出牌的主。
一个从小就可了劲儿给他使绊子添堵找麻烦,毫不退让的对手。
白石并没有回应他的疑惑,只是看了一眼他腰间的佩剑,感慨道「你的‘流水沉舟’很久没有找到对手尽情挥舞了吧,自从我们在剑冢找到了剑鞘之后,似乎你的‘流水沉舟’与我的‘翩若惊鸿’就再也没有比试过,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是怀念当初在昆仑山的时光。」
幸村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自己的剑,说道「你若想找人比试,十月初八轩辕庄举办的武林大会你尽可去参加,相信可以一偿夙愿。夜深了,告辞。」
语毕,幸村双足轻轻一点,几个起跃,人便已经消失在白石的眼前。
白石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无奈地自言自语道「这性子真是一点没变,我话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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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与幸村的渊源,起源于二十三年前的昆仑山。
昆仑山乃道家修仙之地,山上屹立着三大门派,分别是[正气门]、[七星门]、[玉剑门],三门皆隶属于逍遥派,三门的掌门分别是太清子、玉清子、上清子,合称逍遥派三真人。
白石与幸村,在七岁那年被各自的父亲送往了这座仙山修行,而就是在那一年,他们遇见了同样来修行的邻国太师之子不二周助。
幸村的性子自小便是有些冷漠孤傲的,来昆仑山学艺修行是年幼的他自己的主张,因此来到山上后,他的心思完全只放在修行上,对于天真孩童本该喜欢的嬉戏玩乐却丝毫没有兴趣。
他常常是一个人躲在一边钻研武艺和心法,对着枯燥乏味的训练却可以孜孜不倦,有时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他投身在七星门的玉清子门下,他的师尊与他的性子颇为相象,除了必要的教习之外,几乎是不开口说什么话的,平日里也就是执着心法卷宗稍作讲演,随后便撇下幸村,独自闭关去了。
幸村在昆仑山修行十二载,大部分时间却是自己在苦心钻研琢磨,玉清子往往一闭关便是一年半载不见人影,即使不闭关的时候,也难得和自己的徒儿说上几句话。
幸村向来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没有师父从旁教导,竟也能进步神速,入门没多久,七星门已经没有任何师兄弟是他的对手了。
偶尔,师尊见到他练剑的身影,也会露出几分淡淡的赞许之色。
幸村在努力修行的时候,昆仑山另一边的正气门内,却有一个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搅得师门鸡犬不宁。
白石从小便不是个安分的主,白石的父亲实在是无法再管束住他,于是便狠狠心将独子丢到了清修之地昆仑山,指望这野小子可以学学道,修修仙,哪怕只是学学打坐修身养性也好。
白石被扔到昆仑山后并没有如他父亲所料的收敛其行,反而因为远离了父母的束缚,更显得桀骜不驯,往往是趁自个儿的师尊不在,带了一帮师兄弟们兴风作浪。
白石的师父太清子被世人称为老顽童,当然,白石另外给他起了个称号叫‘老妖怪’,有谁见过几百岁的老头子长得跟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似的?!那不是老妖怪,是什么来着。
太清子不知何故,常常会失踪一段时间,当然后来白石知道他师父失踪是失到了去和玉清子一起闭关,那已经是很久以后了。在太清子失踪的那段时日里,无人管束的正气门弟子们原本是非常安分守己的根据师尊的交代每日练功打坐,可自从白石来了之后,渐渐地大家除了练功之外,就是跟着这个才七岁的孩子漫山遍野的撒丫子,荒废了学业不说,还惹了不少的事端。
太清子闭关回来后,告上门来的散仙们不计其数,太清子头痛地看着自己那个笑嬉嬉歪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怎么不像玉清家的幸村那么乖巧懂事呢,这样你师父我也好少操点心了。」
白石在那一日,第一次听见了幸村的名字。
「你说那个谁?」白石一屁股坐在太清打坐用的蒲团上,好奇地问道「你说玉清师叔家那个谁来着?」
「幸村,幸村精市。人家和你一般大,懂事不是一点点。那孩子根骨奇清,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天赋极高,你玉清师叔可喜欢这个宝贝弟子了,将来说不定是要他继承衣钵的。啧啧,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隔壁上清家的不二那也是个多乖顺的孩子,怎么偏偏我就得了个惹祸精呢……」
白石不悦地撇嘴「怎么我很给你丢脸么?我才来昆仑山多久啊就打败了门内所有师兄,老头,你应该感到自豪才对。乖巧有什么用,要不哪天你叫他们来跟我比比?」
太清子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得了吧,我还不想丢人现眼,你给我少惹点麻烦就行了。还不快去练功!」
白石被自家师父拍出了门去,心里不爽极了,看师父一脸鄙弃他的样子,似乎巴不得跟玉清以及上清两位真人交换徒弟呢,这么想着,白石没来由的便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幸村厌恶起来。
可白石的厌恶没持续多久便丢在了脑后,比起讨厌一个未曾见过的人,还是悠闲自在的生活叫他更加喜欢。
被师父丢出门外后,白石跑到练功房煽动了一群师兄弟,半大不小的男孩子们这个年纪上头是最爱玩乐的,起先还担心被师尊发现后责骂,后来发现师尊又跑去了七星门,索性就放开胆子跟着白石去了后山。
「我们今天来玩打仗游戏,我是大将军,你们都要听我的命令!」
白石的父亲是武将出生,打小白石便非常仰慕父亲在沙场上英勇杀敌的雄姿,心中也曾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自己也要做一个名扬天下的英雄,父亲将他送到昆仑山学武,多少也是希望他能够传承衣钵成为一名优的将才。
正气门的弟子是三门中人数最多的,白石算是入门最晚的一批,上头有不少师兄,但即便是那些已经十几岁的师兄,平日里也是心甘情愿地被这个七岁的孩子支使,这个有些难驯的孩子,却是真正地让所有的人既头痛又钦佩。
太清子曾经说过,若白石肯收敛心性好好修行,那造诣决非等闲之人可比,可偏偏这小子在打败了所有的师兄弟后就再也不肯好好修行了。
正气门的弟子们欢快地满山撒丫子,白石叼了根野草(其实是仙草)在嘴里,悠闲地躺在一棵树下乘凉,笑嘻嘻的望着远处不断变幻着的缭绕白云。
自由的感觉真好!如果可以的话,他才不要回燕京去呢,等他长大了,他要学那些侠客散仙般逍遥自在,仗剑江湖,什么朝堂庙宇的还是离他远些吧,他讨厌官场的黑暗与虚伪。
云淡,风清,舒适的环境令他的眼皮渐渐地搭拉下来,师兄弟们的嘈杂之声似乎逐渐远去,白石正要陷入梦境时,怀中突然一沉,令他立即警觉地睁开双眼,身体在一瞬间聚起一股真气。
低头去看,只见怀中却是一只通体银白的雪狐。
白石顿时收住气息,将狐狸自怀中倒提起来,左右端详了一番,笑道「我只听说过“守株待兔”,不曾想今日还能待到一只狐狸,虽然看起来瘦弱了些,不过聊胜于无吧。你说,到底要油炸好呢,还是清蒸好……」
狐狸被倒提起来本就十分不悦,听见他说要把自己吃掉,这下是连毛都炸开了,挥舞着爪子要去挠这个无礼的人类,奈何自己被以十分可笑的姿势拎着,根本够不着那人,只得低声咆哮着,以示警告。
白石哈哈大笑,越看越觉得这狐狸有趣,似乎是听得懂人话,不禁将他拎到眼前,说道「倒是只通人性的畜生。好吧,反正你也没几两肉,我就大发慈悲不吃你了,反正老头也说我们修行之人不可以杀生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
狐狸心想,谁要跟你混了,你快点放开我啊可恶的人类!
白石得了个这么有趣的宠物,这下和师兄弟们玩闹的心思都没了,一个劲儿的揉捏着毛茸茸的小家伙,直把小家伙欺负得恨不能咬掉他的鼻子。
正待把狐狸拎回师门去,转头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哎哟,你干吗站哪儿不说话啊!」
白石打量着眼前还没有自己高的孩子,一手拼命按住想要挣扎跳走的狐狸。
眼前的孩子名唤不二周助,便是玉剑门上清真人的爱徒,与白石同龄。
不二指了指他手里的狐狸,有礼地笑道「你好,这是我的狐狸,不小心跑到了你们的后山,请你把它还给我。」
白石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是你的?你是什么人?」
「我是上清真人的弟子,我叫不二周助,麻烦你把小狐还给我。」
原来他就是那个来自青国的不二周助啊。
白石突然想起自家师父曾经夸奖不二乖巧听话,突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起来,眼前的孩子确实看起来安静而温顺,一头淡棕色的头发柔顺的贴在耳边,罕见的冰蓝色眸子中平淡无波,白皙无暇的面上,漾着有礼而清浅的笑容。
白石有些不情愿的将狐狸丢回不二怀里,伸了个懒腰道「听说你是青国人,那里常年四季如春,这雪域银狐不是北方冰帝国才有的动物吗?」
不二轻轻地安抚着有些受惊的宠物,笑道「我的好友是冰帝的人,小狐是我在冰帝发现的。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小狐太淘气了,望你多担待。我告辞了。」
说着,便带着狐狸转身离去。
狐狸从不二的怀里探出头来,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白石一眼,那一眼中似乎包含着一些难以解读的信息,不二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心中有几分了然。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啊……」他低声自语,眼中却是笑意盈盈「那这么看来,另一个人,很快就能与我们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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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回了师门之后,回想起白日里与那个不二相遇的情景,蓦然的对另一个不曾见过却被师父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幸村好奇起来。
尽管平时从没有正经练过功,但每次经过几位师兄的房间时,隐约也曾听到师兄们窃窃私语在议论七星门的幸村精市,小小年纪便有不凡的修行,说不定现今除了几位师尊之外,这整个昆仑山已经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了。
白石平时是个懒散的人,这些话听过也就作罢了,可今日却隐隐起了竞争之心,没来由的便心浮气躁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找那个幸村去一较高下。
越想越睡不着,索性便一溜烟爬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探了探,发现隔壁房间的师尊房里灯已经熄灭,似乎早已睡下。
白石连忙施展轻功跃了出去,顺利地躲过几个值夜师兄的眼线,朝山那头的七星门飞奔而去。
行动快于了思维,他根本没想过自己深夜去七星门有何目的,只是直觉地便这么做了。等到了七星门后才发现,原来内部的格局竟是和正气门毫无二致。这下,白石行走于七星门内倒有些熟门熟路起来。
既然格局一样,那么玉清真人的卧房应该跟老头的在一个方位,按照这么推断,他旁边那间房,应该住的就是那个幸村了吧。
尽管幸村是最晚入门的弟子,但是以玉清子对幸村的宠爱程度,不难想象幸村也如他一般是住在师父的临近。
白石收敛气息,慢慢地靠近那间屋子,利落地闪身窜了进去。
还未等他定下心来,剑招便伴随着杀气迎面而来。白石堪堪避过,转身对上一双清冷戒备的眸子。
「来者何人?」
幸村手握青锋,站在一地月光之中,沉睡中被惊醒的不悦,连带着陌生人闯入的警戒,尽数化成了怒意向白石席卷而去。
白石呆呆地看着眼前与自己一般年少的孩子,清丽的姿容上是不容错辩的不耐与惊怒。
他迟疑了一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轻声道「咱们道家不是不收女弟子的么,你这女娃娃怎么会在七星门?」
「我是男的!」幸村打小便生了一副好容貌,但因为他的面容肖似已过世的母亲,所以年幼的他很容易被错认成女孩子,因此幸村最恨便是别人把他当成女子。
这个莫名其妙的入侵者跑到他的房里来打扰了他的好眠不说,竟然还把他当成一个女孩子,幸村这下更是惊怒万分,不由分说抡起剑便砍了上去。
「喂喂,停手,误会误会---------」白石边躲边嚷嚷。
「你究竟是何人?深夜闯入我七星门有何目的?说!」
剑招毫不留情地招呼过去,白石见幸村咄咄逼人,脾气也窜了上来,觑了个空,一把抓住幸村的手腕。
「停手!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是让让你而已。」
幸村自从打败了自己师门的师兄弟后,已经再无敌手,今日却被人轻易扣住了命门,顿时又惊又怒,咬了咬牙,使出平日里绝少使用的一招‘斗转星移’,巧妙地化解了白石扣注在他手上的内力,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白石惊讶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说道「你竟会使用‘斗转星移’?!你果然如老头所说是个练武奇才。」
幸村冷冷地瞥他一眼,无视自己手腕上那一圈淡淡的红痕,问道「既知是斗转星移,那应是逍遥派中之人,但你不是我七星门的人,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白石说道「我是正气门的人,我叫白石,我……我是来找老———我师父的。」
幸村疑惑道「你找太清师伯到我房里来做甚?」而且还是大半夜的来找自家师尊,怎么看怎么古怪。
白石干笑两声,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说道「我……我迷路了!」
一听就是假话。
但是幸村倒也没有深思,只是指了指隔壁房间道「如果太清师伯没有回正气门的话,那应该是在隔壁房间与师父下棋。」
白石边往门外走边说道「多谢多谢啊,抱歉扰了你休息,改日再来赔罪。」
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又不是傻的才去隔壁找师父去,要是被老头知道他半夜不睡觉跑七星门来,非被扒一层皮不可,老头平时虽然惯着他,可是发起火来还是很可怕的,白石不想被罚抄三千遍《道德经》,所以还是赶紧溜之大吉为妙。
可他一脚还没踏出幸村的卧房,门口已经站着两名道骨仙风的青年,其中一人正怒目瞪着他。
「臭小子!你半夜三更跑这里做贼来了?」
糟糕了……
白石哀叹一声,只得讪笑着面对自家师尊。
倒是一旁清清冷冷的玉清真人只是淡淡瞥他一眼,朝太清真人说道「你回正气门去吧。」
说完,便进了自己的卧房,关了门。
太清子一把拎起白石的后领,低声骂道「你个专门给我闯祸的臭小子,回去非好好收拾你不可。」
「臭老头,放我下来,你当我是阿猫阿狗啊被你这么提着我颜面何存啊喂——」
师徒二人就这么吵吵嚷嚷地离去了,站在卧房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幸村,只是皱了皱眉,心想:好一个奇怪的人。
第七章·往事随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