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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剑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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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已经太久远,久远到鹤乡和元兮都已记不清那许许多多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盘根错节在历史中。
那个时候灵漱还是个在自己哥哥怀抱中撒娇的小孩子,所以在那动荡的时代中只是被很好地保护在那强大的双手撑起的一片天空之中。
贺兰飘雪是强大的。
连鹤乡和元兮都败在他的手中。
虽然阿黄很是好奇,这个人是怎样打败了两个变态的家伙,然后收为己用,可是鹤乡那嘴角上诡异的笑容让阿黄选择扭头打哈哈!
叹息鼎是属于那个时候楚国的公主,那个一出生就被司巫认为是楚国最强大的巫女!这个皇家的女子也是神权的代表,她的身份何等尊荣?
只是可惜是在那:“国无宁日,岁无宁日”,“邦无定交,土无定主”的年代,即使是楚王的女儿,也是楚国神权的代表,依旧难免不被摆在利益的天秤上量量轻重!
而那叹息鼎是楚国用以与神想通的祭祀圣器,传说也只能被那个公主所使用。
因为长年的战争消耗,楚国公主所承受的那战争中负面影响也越来越严重,最终叹息鼎也无法再使用。
而本来要出嫁的公主也很快香消玉殒。
飘雪本欲带着灵漱云游天下,只是可惜那楚国的继任司巫太过心术不正,在楚国公主即将死亡之时,将那一缕幽魂禁锢于叹息鼎。妄图用得到楚国公主魂魄的叹息鼎,屠戮天下。
那叹息鼎本就是能通阴阳,上达天听的器物,来处和贺兰家的镇妖鼎一样。当那司巫得到叹息鼎的时候,居然用了最让人恶心的方式炼化叹息鼎。
当飘雪带着灵漱、鹤乡、元兮赶到楚国的时候,那司巫已经将楚国所有的巫者杀尽,那战死沙场的战士的尸体在楚国的祭天台上堆积如山!
那司巫居然将那尸体焚烧着。
那累累叠叠压在一起的尸体,有的空虚地望着天空,又是压抑地埋在地面上,有的伸长了手想要够到天空中的什么……。
那个时候鹤乡和元兮有着同样的疑问:凡人怎就如此地空虚和无聊?
叹息鼎就这样被尸体燃烧之时的热气熏染了半个月,在飘雪赶到之前!
那个时候飘雪腰间的佩剑也是像今日这样发出了剑吟声!飘雪没有让鹤乡和元兮插手,虽然鹤乡很多时候在疑惑:这个人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将自己和元兮收服,可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冲锋陷阵,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看着元兮怀中已经被这个场面吓呆了的灵漱,深深地觉得:元兮是飘雪找来的奶娘!
灵漱那个时候不知道该怎样理解眼前的场景,在元兮的怀中放声大哭!而飘雪那个时候说了什么?
漱儿!你知为兄是为了什么而出生的吗?
鹤乡很少见飘雪如此地严肃和郑重,他一直以为这个带着笑容似乎没心没肺,游戏人间的少年永远都只会嬉皮笑脸地抱着灵漱向前走。
那一天,天下间用同一样材料做出来的神器进行了第一次的较量!飘雪手中的禹王剑将叹息鼎从中劈开!也斩断了司巫的妄想!
而贺兰家的悲剧也是从这个司巫开始!
一室的沉默!
觉得自己脑袋已经打结的东方南安和阿黄死死地看着灵漱:刚才没有听错吧?这个丫头活了那么长的时间?战国到现在?
被时间框定了的凡人怎么可能活那么长的时间?更何况,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对于阴司来说这就是异端!
东方南安怀疑地看着破天荒一次能够说这么长一段话的元兮,他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在讲故事?
不!元兮和鹤乡都不是人!是天地神兽!而这两个天地神兽的能力他见识过,当初他遇着鹤乡半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还被设计了!可是灵漱那是凡人啊!怎么可能活那么长的时间?
元兮的话落定,灵漱想到了贺兰家一直守护的那样东西,那个镇妖鼎!当年那么多的术士想要解开鼎上的阵法,结果最终还是败给那夺天地之造化的镇妖鼎!其实这镇妖鼎并不是这个鼎的名字,镇妖鼎只是贺兰家的称呼。
很早之前它被称为:九州!
叹息鼎的能力是链接阴阳二届,上达天听,以获得最正确的道路!
而镇妖鼎则是阻断三界的界限,固定出绝对的界限!
那么那个女人的那把剑……!
灵漱扭头看着已经再次被保护好放回神龛的禹王剑,她觉得自己似乎能够明白那个女人想要干什么了!
“叹息鼎不是被哥哥毁掉了吗?为什么到了阴司?”灵漱觉得自己那亘古绵长的记忆中似乎有过那么一段尸骨成堆的场景,而这样的场景何止出现过一次两次?那漫长无边的生命中见识过太多的王朝交替,也见识过更多的荒山上遍地都是枯骨、幽魂!
只是那个时候还小,可能早已记不清那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哥哥去那个地方了吧?如果不是那个司巫……!
“是叹息鼎自己的意愿!毕竟那是平衡阴阳两界最好的神器,消灭太过可惜,而且太过强大的东西到那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存在于世了,所以,这些东西那么消失,要么隐世!这禹王剑……!”鹤乡抬头看着自己最初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主人留下的武器,有些伤感。
“这禹王剑恐怕能够留下来也不是一件好事吧?”灵漱同样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被自己保存了许多年得长剑,这是自己哥哥留下的东西,可是这东西之所以能够留下这么长的时间,也在表示:这个世界还需要!
既然这武器是一个可怕的存在,那么就表示这个世界同样存在着一个可怕的危险!
“我们可能也一样!”鹤乡有些苦涩地一笑。
东方南安和阿黄皆是不明白三个人之间的对话:为什么这么好的武器还代表着‘不是好事’?
“那个女人是不是想要创造另外的镇妖鼎、叹息鼎、禹王剑?”灵漱不无嘲弄地看着客厅外面的夜空,她不知道此刻那个女人在哪儿,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要做这些事情,可是她可以确定:不管那个女人想要做什么都是痴心妄想!
记忆中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她已经变得模糊,可是司巫狰狞的面孔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知道鹤乡和元兮不愿意说出那叹息鼎的来历只是为了阻止她再一次忆起许久之前的事情。
可是再如何隐瞒还是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还是会想起那沾满了粘稠血液的记忆,那场杀戮是不可能一刻或忘的!
“那个司巫为了能够利用叹息鼎而禁锢了楚国公主的魂魄,也为了消灭叹息鼎上的天然正气,所以才用尸体为铸炼的火!可是最后还是被禹王剑斩断,因而成了死器!最终只能跟随着楚国公主的魂魄前往阴司!可是能够铸炼出叹息鼎和禹王剑的材料已经没有了!”
“那个女人想要创造的不可能是那三样东西!”
先别说这些东西究竟是怎样炼制出来的,只是那鼎上的铭文就无法复制,那是天地的言语,不是区区凡人或者神仙就能够理解的!
“如此说来那个女人又究竟是为了什么?”灵漱现在已经知道那些消失的尸体究竟是用作何用,可是那个女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用雄鸡的鲜血拦住前来勾魂的鬼差,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堕入鬼道,然后利用新死之人,想要杀掉姗姗,而那个新死之人魂魄都被消灭。
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在偷偷发生?
“南安,你为什么要追着那个剑?”
东方南安听见灵漱的问话,点点头,开始叙述自己的任务。
东方家的人在某座古代遗迹的考古中,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不过很久之前发生的那些诡异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最大的一件是那个地方出土的一柄古剑,那古剑出土的时候寒光四射,当时所有的人都说:真是觉得全身都在发抖。
奇怪的是:那剑几乎没有被时间侵蚀过,完美如新!
虽然有人怀疑这剑是近代才铸造出来,可是那完全由手工制作的剑,工艺已经不是今日的人能够复制的。
当有一天考古工作人员挖出一个让人胆寒的殉葬坑的时候,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据说那殉葬坑深达九米,面积八十一,里面全部是累累白骨,而且在这个殉葬坑附近陆续又找到了其他八个规格一模一样的殉葬坑!
奇怪的事情就是发现第九个殉葬坑开始的,有人说,晚上起床的时候总是能够听见外面有着凄厉的叫声,那叫声很淡,似乎离得很远,可是却绵延不绝。还有人说那柄剑有的时候会发出阴惨惨的光。
跟随考古队的东方家人,联系了本家的术士,可是还没有等到人赶到,就出事了!
那天晚上就遭贼了!
丢失的就是那柄剑!
不过很快就找到了盗走那柄古剑的人,只是可惜那个人已经疯了!整天吵嚷着有鬼!剑会流血!剑要吃人!
东方南安是距离这儿最近的人,理所当然扛了起来!可是追踪着那柄剑,每次都错过机会!
“那剑分明是新铸不久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古物?”和那剑打过照面的灵漱轻蔑地笑笑:“恐怕那个女人用那九个殉葬坑做了什么吧?但凡那殉葬的人都留着一口怨恨留存在世间,恐怕那个女人是想要那个吧?”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个好问题!灵漱看着问自己的鹤乡,在自己心中苦笑。她觉得自己脚下是那看不到边际的泥潭,些微的重量都能够让自己万劫不复!她一点儿都不想牵扯进麻烦的事情中,可是那麻烦事情似乎全爱来找她!
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贺兰家的那条人命,她是不可能出面的!
只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就必须将那个剑给毁掉!
哥哥!我无法像你那样地伟大!我只能是贺兰灵漱……!
“睡觉吧!”
看着灵漱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元兮起身将阿黄和东方南安赶回他们各自的房间,将灵漱推进了她的房间:“小姐,你不用想太多,他能够理解!”
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个人,那个总是不擅长让自己的脸上出现笑容的元兮,此刻居然笑了,那笑容是宠溺的,包容的,也是任性的!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在一起的日子不是几天几年,而是那长长久久的时间。或许元兮早就可以将贺兰灵漱看透。
没有错,她贺兰灵漱现在不敢轻举妄动,若换做是那许久之前她大可以不必这么畏首畏尾,只要直接找到结果,将结果消灭,那么所有的起因都会消失!
可是她现在受到了阴司的约束,如果真要惹出了不能够招惹的对象,那么自己粉身碎骨是小事,鹤乡和元兮要怎么办?
所以,一切只能按照规矩而来!
“明天我去找那个警察!”
“小姐,要不要我或者元兮跟去?”
看着见天那柄剑,鹤乡知道,可能元兮心中和自己一样有些很不安的感觉,这感觉和贺兰家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也是仿佛预知道会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不希望那个时候的事情再来一次!
“没关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一夜无话!
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被阿黄那大惊小怪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灵漱吃过早饭之后走到门口打算等着林渊的到来,可是阿黄看着那门口的妇女大声喊了出来。
很想教训一下阿黄,要懂得什么叫淡定,可是看着那站在阿黄跟前的妇女,灵漱皱紧了眉头,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快要死去的人。
是大限到了吗?
没有太多去注意那个女人,因为灵漱已经见到了朝着神异斋走过来的林渊,打个哈欠,灵漱朝着古镇的牌坊走去。
“知道有一个古文物盗窃案吗?”坐上林渊的车向着医院而去的时候灵漱看似闲聊般问着林渊。
“知道,只是那个案子不是我负责的!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怎么了?你对那个文物感兴趣?”林渊记得这件事情有上城市日报的头版头条的啊!毕竟是那C市发现的最古老的一座遗迹!
“结果没有找到那件文物吗?”昨晚睡得太晚,灵漱哈欠连天,可是还是努力睁大自己的双眼看着林渊的眼睫毛!
“没有!给文物局投资的那个老板也很懊悔!听说他是一个中国剑迷!”
“哦?是吗?是那个人那么有钱啊?”
“是啊!是C市的乳业的龙头啊!听说城北的那篇草场就是专门用来喂养奶牛的……!”
城北的草场啊?那得多有钱啊?
“你为什么突然对那场古董失窃案那么感兴趣啊?……!”本想调侃两句的林渊扭头却看见灵漱靠在车窗旁边睡着了!他苦笑一下,扭头专心开车,尽量让车子在车流中保持着直线!
到医院还得有段时间呢!
我是在做梦吧?
看着那篱笆的院墙还有那洁白的梨花开满在院子中,头顶的月亮皎洁明亮,一如贺兰飘雪还在的时候那样,仿佛自己经历的这许多的事情只是南柯一梦,如今梦醒来了,贺兰飘雪依旧在她的身后搂着她,说着那古老的歌谣。
那个时候的哥哥是什么样子?
常常带着温和笑容如此说着几乎很少笑的元兮:“吾悔之莫及啊!怎就将灵漱交付于你?有朝一日,漱儿同你一般了该如何是好啊?”
那个时候,处在两个男人之间的灵漱只能抬头看看元兮再看看自己的哥哥,然后偏首找鹤乡,每当这个时候鹤乡总是一脸灿烂地抱着小小的灵漱,坐在院子中的竹节编制的椅子上,然后指着月亮说一个很长的故事。
而那两个还在争吵不休的男人就会气急败坏地将窝在鹤乡怀中的小孩子抱走。
“哥哥!”
只是这梦中的景物依旧,而人已经改变了,那个宛若谪仙的人依旧是那杏色的白袍,黑色的束腰,腰间的长剑依旧是那古朴的花纹。
“漱儿长大了!”
那个人眉眼依旧是温柔的,似乎这世间只要有这样的微笑她就不必在乎任何的事情和伤心!仿若他的宠溺和包容要将父母给不了的温情统统给她!
“哥哥……!”
她多久没有哭泣了?自从那个谪仙般的男子含着笑,用着带血的食指指着蓝天对她说:漱儿,要去远方!自从那天在元兮的怀中狠狠地哭了很长的时间,之后她告诉自己:贺兰灵漱,从今以往不能再软弱!
可是当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她早已经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她想要告诉这个人:为什么要离开都不带上我?没有你我真的好辛苦!没有你我真的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之后离开我?我宁愿你像父母一样对我漠不关心,这样,无论是我死还是你们死去,谁都不会伤心!
“漱儿很辛苦,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要走下去!”
那个笑容依旧表达了无数的意义,那些意义只有她和他明白。
梦中的飘雪像很多时候那样伸手拍拍她的头顶,然后握紧她的腰身,轻轻举到半空,像是要让她更加接近天空,更加地自由!
“没关系,哥哥一直都在!”飘雪的笑容慢慢在梦中淡去,灵漱伸出的手却扑了一个空,栽倒在梦中。
“哥哥……!”
暮然惊醒,她看着身边的警察似乎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旁若无人地将自己的身体靠到椅背上,长吐口气。
“做梦了吗?”车子滑进医院的大门,然后停靠在了停车场。
“是做梦了!”灵漱扭头,打开车门走下林渊的车子,看着住院部那只有五层楼,却显得无比高大的住院部。
“不知道那两个家伙的精神稳定一点儿没有?”仿佛有些无奈,林渊耸耸肩,带着灵漱朝着那两个员工的病房走去。
大门口人来人往,来探病的、探病之后离开的、办理住院手续的、办理出院手续的……。看着那许许多多的人,灵漱觉得自己头疼!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从经过自己身边的男子身上飘来,灵漱回头看着经过自己身边衣衫革履的男子。
林渊扭头看着那个消失在门口的人似乎有些八卦地开口:“那个人就是我时候的那个乳业的龙头!”
“首富?”灵漱有些鄙视地看着林渊。
“也不算!”林渊知道神异斋的人都是难缠的人,他当然听得出灵漱言语中那怀疑自己阿谀奉承的语气,可是他也只能装作没听见!
“是吗?”看着那男子坐上车子绝尘而去,灵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