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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异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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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山涧,传来男子低低的吟唱,甚是悲凉,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在山道小亭中,他双目微闭,茶褐布衫。远处山峦起伏,一座偌大的山庄盘踞在主峰,廊腰缦回,在缭绕的云雾中绕若隐若现。
“鬼墨参见庄主。”一个沙哑的声音飘忽而至,歌声随即戛然而止,中年男子应了声缓缓道:“可有鬼嫣的消息?”
“属下惭愧。”鬼墨道,“庄主,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中年男子脸色微变,“鬼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么多年来你对我忠心耿耿,你我之间堪比手足,所以我将此大事托付于你,普天之下也只有鬼嫣知道少主的下落。”
“十年了,仍然音讯全无,只恐怕少主早已经……”鬼墨沉默了。
中年男子的目光甚是复杂,“纵然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那也是老庄主的心愿。”
“原师兄,这些年来偃月山庄日益壮大,门下弟子无不拜服,在我等心里早就认定庄主您了,庄主,没有那个虚无的少主我们一样可以做大事。”鬼墨的声音有些激动,多年来按捺在心中的话儿终于迸发出来。
“鬼墨!”一声威喝,中年男子豁然转身,锐利的目光射向鬼墨。半晌,他忽地轻叹了声道:“漠师弟,我等都受过老庄主的大恩,此等言语日后休要再提了。之云图的下落如何了?”
“孙家爷孙俩不知去向,鬼赤损失了不少好手。”
中年男子“哦”了一声。
“庄主,几次行动中均因孙家爷孙旁有个厉害的年轻人阻挠,此人武功高强又颇有计谋,不知怎的又和丁家有所瓜葛,丁家庄为此也好好大动了一番。“鬼墨道。
“年轻人?”中年男子的双眉一挑,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
“是前些月殿前受封的南侠展昭,现下跟着包拯。庄主,我们日后行事恐怕要费尽些了。”
中年男子却神情放松地坐下,悠然地品了口茶道:“鬼墨,让鬼赤再去浇把油,有时候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鬼墨微微一笑:“庄主,你是想用开封府来牵制那个人。”
中年男子也不答话,起身放眼望向群山,“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那歌声又响起来在山间回荡着。
江面上,数个船影一起一伏,各色的商船渡摆来往穿梭着好不热闹。丁月华伫立在船头,神色怡然,这是多日来难得的平静。
“末然贤弟可是想起了松江府?”。
“展大哥。”丁月华回头招呼道,她双手轻抹了抹脸道:“这风真是清爽,小时候我和哥哥们经常玩水嬉戏摸鱼抓虾,玩累了就找个舒服的地方四脚朝天一趴,闭上眼睛听着渔夫们的小调美美睡上一觉当真有趣得紧。”丁月华说的眉飞色舞,神彩间恍如孩子般,展昭看着不由莞尔一笑。
丁月华冲展昭道:“展大哥小时候一定也有许多有趣的事吧。”展昭的目光一沉道:“太久了,记不清了。”丁月华一怔,随即“啊”了一声,有意抬了抬手道:“小弟倒是发现大哥似乎习惯抓别人的手腕,想来大哥幼时常和好友比试腕力吧。”展昭干咳了一声,一脸歉意道:“那日渡口是展某的不是,到了开封展某请你去和丰楼吃酒以作赔罪可好。”
丁月华一扬眉打趣道:“不敢不敢,天子脚下不比那穷乡僻壤的,展大人可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我一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怎敢当啊。”
展昭身子一侧“哈哈”笑道:“什么风云人物,不过一草莽武夫尔尔。”说完展昭一顿道:“你我萍水相逢,贤弟的这份肝胆侠义展某甚是佩服得紧,这几日共同进退早展某早已当你是刎颈之交。”丁月华听到这里心头不禁掠过一丝暖意,又听得展昭继续道:“前方之路就犹如这江中之舟,忐忑不定,是沉是伏都是未知,既是好友展某断然不愿意其涉险。”晚风吹散着展昭的头发,遮盖住了他的侧脸,丁月华看不清此刻展昭的表情,只听得他似乎在喃喃自语道:“纵是朋友,也亦足够了。”丁月华的嘴角动了动,心下闪过一丝怅然。
且说展昭一行不日便已到了开封地界的太康县,这几日一路行来倒也平安无事,这倒让张龙有些不自在,行在路上,老不时望下四周,稍有风吹草动便拔刀相向,
“张叔,你这几日怎地老疑神疑鬼,欣儿我没被那鬼面吓到,倒是好几次被你吓死了,末不是被那鬼面吓破了胆。”欣儿咂巴着糖葫芦笑嘻嘻地道。
张龙嘴一撇,冲着欣儿一瞪眼道:“笑话,我张龙何时怕过。”他抓了抓头对展昭道:“展大人,你说这也奇怪了,咋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自然是他们觉得我们没有他们要的东西。”展昭行在前头不紧不慢地说,“又何须跟,自然都晓得去开封府了。”话音刚落,就听得前方传来“踏踏”的马蹄声,似有一队人马朝这而来,张龙下意识地手按刀柄警惕地注意着,倒是展昭和丁月华一脸坦然。
“前面可是展大人和张龙大哥啊!”
“是赵虎兄弟。”张龙紧张的神情一扫而空,当即提气卯劲喊道:“赵虎,是我们。”
一匹快马转而飞驰到近前。
“展大人,张龙大哥,丁少侠也在啊。”赵虎勒住缰绳下得马来,亲热地捶了捶张龙。
“赵叔,还有我那。”欣儿晃着小脑袋。
赵虎抱起小欣儿道:“对,还有小欣儿,哎,你不是老是嚷嚷着要见包大人嘛,这下可马上就见到了。太好了,大家都没事,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可担心死了,这不让我率人来接应你们。”
“孙老爷子他们……”展昭抬手止住了赵虎道:“此地非谈话之地,我们回去说。”
开封府
展昭撩袍行礼道:“属下见过大人,让大人担心了。”
“展护卫辛苦了,快快请起,伤势如何了,还是少顷让公孙先生看看。”
一个三十左右的儒雅书生上前拉住展昭道:“大人说的极是,展护卫,这腰上可大可小,怠慢不得啊。”神情甚为关切。
展昭连连摆手道:“大人,公孙先生,展某的伤已然好了,呃,多亏了丁少侠呢。”丁月华见状不觉好笑,来到开封府之初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原先所想公门中的冷漠肃穆,而是一种亲切,张龙赵虎一干护卫也罢,公孙先生和这包大人也罢都是如此,那种对人的真诚是发自肺腑的,丁月华在展昭的脸上看到了难得的轻松,这也是他遁入公门的理由之一吗,确切地说展昭选择的是人,而不是旁人眼中所谓的官位富贵。正想着,听到展昭说道自己忙上前见礼道:“草名丁末然参见包大人,见过公孙先生。”
包拯点了点头道:“赵虎已大略将事情经过说了,多谢丁少侠出手。”
丁月华道:“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此时的小欣儿则在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黑面,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包青天么,真的很黑啊,李欣上前几步又凑近仔细瞧了瞧,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欣儿。”丁月华轻轻拉了拉李欣,“大人面前不得无礼。”
“你,你真的是包大人吗?”欣儿抬头问道,“怎么,怎么没有月牙儿呢?”
“月牙儿?”包拯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小人儿。
“恩,我常听街巷里的说书先生说包大人额头有一个月牙儿,就是那个像弯月一样的,可断阴阳厉害着呢,坏人一看就现形的。”李欣认真地比划着。
众人闻言均是一乐,童言无忌啊。公孙策呵呵笑道:“那是坊间传言,做不得真的,这位可是如假包换的包大人。”
“欣儿,这就是你常常念叨的包大人啊,还不快拜见。”丁月华抿嘴笑道。
包拯一脸和蔼地冲李欣道:“你就是苦主李欣儿吧。”
“小欣儿参见包大人,请青天包大人做主!。”李欣猛然拜倒,双肩抖动抽泣起来,数月前的往事记上心头,悲从中来。
“你的事本官已然知晓,你放心,本官必然还你一个公道。”包大人一手扶起李欣凛然道。
“欣儿谢谢青天老爷。”李欣抹着眼泪,丁月华安抚地拍着李欣。
“王朝马汉,你们先带欣儿和丁少侠下去休息,欣儿,今日想来你也累了,明日你将那晚所见细细与本府说来可好?”
小欣儿点头答应和丁月华一起跟随王朝马汉走了出去。
“展护卫,这是从博兴县调来的李家灭门卷宗,你也看一看吧。”包拯将几案上的卷宗递给展昭,展昭接过顺手翻阅起来,里面内容记录的甚为简单,归其内容大致就是匪盗谋财害命之类的,后面是当时的验尸结果,一刃断喉。
“大人。”展昭合上卷宗道,“李家出事的时候,属下正在青州追缉千里追风周昆,听闻此案的时也曾去李府查看一番,正如这卷宗上所说李家众人是遭人一刀断喉,从伤口看来下刀极准极快,非一般盗匪所能为也。而丁少侠向我提过,按照欣儿的说法她在屋中听到的动静判断并没有大队人马出动,而盗匪之流均是结群成队的。更重要的是此案怕和追杀老尚书一案有很大的关联。
“哦,展护卫是因何判断的?”包拯道。
当下,展昭便将这一路之事,还有那两块铜镜之事细细道出,包拯和公孙策的脸色均是一变,包拯来回跺了几遭,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这两者之间必然有关联,那鬼面和李家一案也脱不了干系,不过本府更在意的是那鬼青的话,他将封官许愿之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公孙策在旁言道:“大人是怕此事和朝中人有所关联!”
包拯点了点头道:“不错。而那铜镜之事也甚为蹊跷怪异,那图又暗示着什么呢。”一旁的赵虎按捺不住插嘴道:“这事听起来挺玄的,说来说去都是猜想,合着啥证据也没有啊。”
包拯思索了片刻道:“不忙,他们若想找寻那铜镜的下落必然会有所动作,我们不妨来个以静制动。”
“怕就怕他不动。”公孙策深有意味地看着展昭道,“所以展护卫把欣儿带来了。”展昭淡淡一笑。
郊外
“堂主”
“开封府可有动静?”
“前日展昭一干人等已经回府,一起的还有一个欣儿的小娃儿和一个叫丁末然的少年。当晚包拯几人炳烛到三更。”
“可探听到什么?”
“属下怕打草惊蛇,不敢过于接近。不过据属下所知,包拯前些日子调阅了李家一事的案卷。”
“哦,速度够快的,你先回去吧。”
“是”
“哼,包拯,你可别让我们庄主失望啊!”
开封府
“哎哟”欣儿大早起来就与张龙撞了个满怀,“好家伙,是你啊欣儿,你个冒失鬼差点把大人给太后祝寿的礼物撞翻了。”张龙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宝贝似地捧着一个红木盒子。
“张叔,今儿是太后过生日啊,那,那一定很热闹了。”小欣儿眼珠骨碌碌一转,“那当然,百官朝贺啊,那场面真是没得说的,今天外面街上也热闹,有数不尽的好吃好玩的呢。”张龙说的唾沫横飞,末了瞧了欣儿一眼道:“哎,我和你在这磨叽啥啊,差点把正经事儿忘了,我得赶快把东西送过去,大人就要进宫了。”说完小心翼翼地抱着红木盒子走了。
“很多好吃好玩的!”小欣儿一脸期待,玩心顿起,对,找小丁哥哥去。
“大人,一切都已妥当,即可启程。”
“有劳公孙先生了。”
“起轿。”展昭一挥手。
今日的街市分外热闹,各色的小摊儿琳琅满目。小欣儿兴奋地在拉着丁月华在人群中窜来窜去,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丁月华初来东京,又赶上太后寿辰,少年人爱个热闹,亦乐得和李欣出来逛逛。那厢边宝津楼的百戏已经开场,在大起的烟火中,扮鬼神者身着异服,口吐狼牙烟火,四周烟花灿烂,一时烟雾迷蒙,人群叫好之声不绝于耳,人头攒动,各想争个好位置看得清楚些。
“是丁少侠么。”人群中有人呼喊一声。丁月华循声望去,人群中有一白衣青年潇洒而立,卓尔不群,甚是眼熟。
“林少侠。”丁月华想起来了,是前些日与自己比剑的林瑞。
林瑞走了过来神色甚为高兴:“想不到丁少侠也来到了东京。”
说起林瑞,丁月华多少有点歉意,那日自己走险招小胜,让人家失了脸面,好歹也是丁家庄的客人,况且在这人生地不熟之地能碰上熟人也是件高兴的事情,她拱手笑道:“我也未曾想到,那日比剑之事在下一直耿耿于心,一直想找机会谢罪,没想今儿碰到,末然在此赔罪了,无礼之处还望林兄海涵。”说完深深一揖。
林瑞连忙道:“可别,比武切磋何须在意胜败,况且丁二爷后来道出了你的苦衷,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呃,丁姑娘少侠。”林瑞看着丁月华的装束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称呼。
“原来二哥都告诉你了。”丁月华有些讶然,她抖了抖衣袍道:“此刻只有丁家老三丁末然是也,名曰丁家老末而已,呵呵。”丁月华顽皮的一笑,林瑞初始知道丁月华的身份后心里顿生几分敬意和欣赏,而此刻看着丁月华的笑颜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悸动。
“哦,末然贤弟可是来游玩的。”林瑞道。
“我是和一位小友来看朋友的,欣儿。”丁月华正说着豁然发现身旁空空,欣儿已然不知所踪,丁月华的心头一沉,脸上顿生焦急之色,目光四下探寻,脚步有些散乱:“欣儿,欣儿。”
街巷深深,这是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相对外面的喧哗相比,这里显得尤为安静。不知怎的,展昭的心中有些烦躁,自己在担心,为何担心,今日太后大寿,宴请百官,自己跟随前往,也不知小欣儿和末然在作甚,展昭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心中竟有了些牵挂。
“什么人!”猛听得赵虎一声呼叱,一个身影犹如黑色蝙蝠“倏”地斜出,一道白光迅急而来, “当当”张龙赵虎手中的刀已然在瞬间坠落,白光直冲向坐轿,但见红衣一晃挡在轿夫前,那道白光嘎然间顿住了,一柄长剑直直地被展昭的两指夹在当中,剑尖离展昭的眉心不过一寸的距离。展昭手一用力,二指一弹,“铮”地一声,长剑已然飞出去数丈,黑影长剑脱手,身影晃了几晃便消失在街巷深处。
“展大人!”张龙赵虎赶将上前,周围的几个衙役张大了嘴似乎还未从回味过来,快,太快了。
展昭摆了摆手冲轿内道:“大人,他们动了。”
包拯掀起轿帘道:“可看清了来人。”
“那人轻功甚高,身形很快,蒙着脸面,不过脚步甚是轻盈,方才交手的时候属下隐约闻到一股胭脂味,应该是个女子。”展昭道,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赵虎粗声道:“大人,我看这寿宴啊咱还是别去了,派人把礼物送过去得了。”
“无妨,如果他们真是冲着我来的又只派的一人行刺,况且那人毫无恋战之意。”包拯一脸坦然。
“应该只是个警告。”展昭道,“他们是有所顾忌还是……”
“继续前行吧。”包拯一挥衣袖。
皇宫
殿内,负责行宴的尚宝司早已摆好御座,铺上黄麾,司壶、尚酒、尚食等来回忙碌着
殿外也一改往日的肃穆,文武官员们抛去往日朝堂上的恭谨,有的叙旧谈心,有的趁机拉拢附炎。
“齐大人,多日不见啊,是啊,是啊,雨辰兄近来可安好?”
“哟,子墨兄,可想煞为兄我了。”
……
“包大人,你来了。”丞相王延龄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多日不见,展护卫有些憔悴啊,是不是还不习惯公门,还是包拯你厉待属下啊。”展昭淡然一笑。
包拯上前行礼道:“让丞相久等了。”
“哎,今日不必拘礼,待等八王千岁来了,我等好好叙叙。”
少顷,一声高喊“太后,皇上驾到!”群臣正襟,大乐奏响,年轻的仁宗搀着李太后慢慢走到坐前,乐止,随即鞭炮齐鸣,接着八王,襄阳王,荆国公主等依次上殿,四品以上文武官员由西东入立于殿中,五品以下官员立于殿下,三呼万岁。
“众卿平身。”仁宗一抬手道:“近年我大宋风调雨顺,国势日益昌盛,四海安定,朕甚是欣慰。众卿均功不可没,今日乃是太后大寿,普天同庆,特借此好好慰劳一番,众卿放怀吃酒便是。”
“多谢陛下,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啊。”太后环顾了下左右道,“怎的不见楚王?”
仁宗忙道:“母后,皇叔旧病复发,不亦来见。”一旁的八王轻摇了摇头一脸惋惜之色,襄阳王赵爵则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一脸鄙夷。
李太后长叹了声道:“呆会叫人多送些甜糕点过去,他爱吃这个。”
“母后,儿臣早已吩咐下去了。”
丝竹声起,轻歌曼舞中负责酒食的宫女们来回穿梭着。
展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包拯,席间不停有人前来敬酒,展昭均是小抿几口搪塞过去。忽然,一股清香在展昭面前带过,这清香甚是熟悉,展昭的目光快速滴在人群中扫过,一个年轻的宫女引起了他的注意,但见那宫女约莫二十的年纪,步履甚为轻盈,正端着一青瓷酒壶向正在交谈的包拯和王丞相他们走去,展昭的眼眸一亮,不动声色地走到包拯身边。
“包大人,来,来,我们很久没有好好叙谈一番了,今日借此该当好好畅饮一番,倒酒。”八王冲旁边的宫女一端酒杯,立即有人上前斟满了美酒。
“对对,难得啊。”席旁的王丞相也应和道。
包拯正要举杯,却被一只手拦下了,“展护卫!”包拯一脸茫然。
“大人,昨日你腹感不适,公孙先生特意吩咐你要吃的清淡些,这酒更是不宜多喝的。”展昭随即向包拯使了眼色道,“诸位大人的好意就由展昭代劳吧。”说完接过包拯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八王爷和王丞相闻言一阵嘘寒问暖,包拯心下担心展昭,抬眼看去见他此时面色和常人一般,稍宽了下心,暗道:“但愿是展护卫多虑了才好。”
觥筹交错间,青瓷印花酒壶中的酒包拯始终未沾得半滴,尽数都被展昭接了过去。不一会儿,那宫人手中的酒壶已然空了,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酒壶,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宫人走了过来冲她道:“这位姐姐,多谢了。”说完忙接过酒壶往手中一掂道:“空了,我再去拿一壶新的罢。”那原先拿着青瓷印花酒壶的宫女深深看了展昭一眼,很快便隐没在人群中。
“走了吗”展昭的步履有些摇晃,他的目光甚是散乱,但有点确定的是那股清香消失了。“展护卫!”包拯一把扶住展昭,他明显感到展昭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大人,无妨,属下还受的住。”展昭低声道,额头上已然冒出了细汗。
这时,王丞相眯缝着眼睛走了过来道,对这个新晋的御前侍卫还是十分赏识的,他早已听说此人跟着老包破了几桩大案,一直想找机会好好结识,“展护卫,来,来,来,过来陪老夫喝上几杯。”
“王丞相,展护卫他已不胜酒力。”包拯忙往展昭面前一挡。
“包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旁的庞太师腆着大肚晃着八步道,“这丞相和四品带刀护卫吃酒那是抬举他,据老夫所知这江湖人都是海量啊,区区几杯岂在话下,难得今日太后大寿,犒劳群臣,大家兴致正高,这般拒绝开封府也太不给面子了吧,王丞相你说呢!”王延龄见状知道太师又来找茬,也不知怎的他就爱和这包拯抬杠,便忙打圆场道,“太师说笑了不是,方才展护卫可为包大人挡了不少酒啊,包大人这也是爱惜属下啊。”说完拉了拉庞吉欲走,岂料庞吉却不为所动,“怎么,开封府的人都不喜欢吃敬酒莫非喜欢吃罚酒?那好,展护卫,老夫来敬你,你且自罚三杯吧。”
包拯沉着脸,面色犹如碳锅。
“大人,难得太师如此兴致,展昭岂有不接之理。”展昭轻推开包拯纵然一笑道。
“好啊,来人,给展护卫换大碗!”
三杯下肚,庞吉一脸得色:“好,好啊,展护卫果然豪爽。”说完满意地瞟了包拯一眼哈哈一笑转身而去,王延龄一脸歉意地看着包拯和展昭。
展昭只觉得头越发昏沉,四肢渐感无力,五脏六腑犹如翻江倒海般翻滚着甚是难受,不过根据展昭的判断此毒尚至于要人性命,看来下手之人只是想让大人知难而退。席间好几次有人想上来和展昭碰酒但都怯于一旁包拯的黑面只得作罢,但见展昭单手扶额,几次试着催动内力却提不上真气。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包拯忙叫过一旁的小太监帮着扶着展昭就往外走,席间醉酒者无数,旁人看来也不稀奇。
走到殿外,张龙赵虎早已等候,二人接过展昭,小太监嘟囔着,“见过不少醉酒的,可这喝酒喝得满身是汗的还是第一见。”说着把手往衣角上蹭了蹭。
赵虎提鼻一闻道,“乖乖,展大人喝了多少酒啊,咋醉成这样拉,要那女刺客再辗转回来可如何是好啊。”
张龙闻言抬脚对着赵虎的屁股就是一脚,一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我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啊。”包拯也顾不上向二人解释急急道:“快,快扶展护卫入轿。”
“张,张龙。”展昭强打起精神道,“你跟着包大人去八王爷那,就说展昭不胜酒力,请八王爷代为,代为护送一程。”
“展护卫!”
“大人安全了,展昭方得安心。”
包拯点了点头,冲赵虎道,“快快将展护卫送回开封府,请公孙先生好生照顾。”
开封府
朦胧中,展昭缓缓睁开双眼,“大人”展昭打了个激灵。
“吱嘎”有人推门进来。
“公孙先生,大,大人他回府了吗?”展昭一脸急切。
“刚回不久,正在书房和八王爷议事,对了,八王爷刚调拨了两个贴身侍卫过来,你暂且放心。”公孙策道,“快把这药喝了好好休息的两三日即可。”
展昭长舒了口气接过药碗道:“有劳公孙先生了。”随即想起什么道,“公孙先生,此事就不用告诉旁人了。”
“包括丁少侠吗?”公孙策一笑。
展昭被公孙策看得有些不自然,便自顾埋头喝起药来。
“丁姑娘是个好女子!”公孙先生忽地道。
展昭手一抖,差点没把药碗打翻,“咳咳咳咳”显然他是被呛到了,他一脸诧然:“公孙先生?”随即一转念,也是,公孙先生素来心思慎密,他看出末然是个女子也不足怪。
这时,屋外传来赵虎急急的脚步声:“王朝,找到欣儿和丁少侠了吗?”
“赵大哥,还没有,你说这俩人溜到哪里去了,可让我一顿好找”
展昭的头不觉“嗡”了一下,他踉跄着一把推开屋门道,“他们可是出事了?”
公孙策忙扶着展昭道:“展护卫你莫急,丁少侠一身武艺,欣儿和他一起应该无事,今日太后大寿,百姓同庆,那闹会到半夜才结束,马汉说丁少侠和欣儿去逛闹会了,兴许是玩得忘了时辰了。”
展昭抬头看看天色,依旧不放心道:“都这个时辰了,我还是去看看。”
“展大人,那我陪你去吧。”赵虎上前道。
“可是展大人你的酒还没醒那。”
“王朝,让他去吧。”公孙策叹了口气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关心下自己啊。”
远处,欣儿满足地咂吧着手里的糖葫芦,丁月华用指轻弹了下她的前额道,“你呀这个小馋猫,让我和林少侠一顿好找,再这样一声不吭地跑开以后我可不敢带你出来玩了。”
欣儿捣蒜似地点着道:“哎呀呀,好姐姐,欣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丁月华嗔怪道:“还想有下次了,和你说过几次不许叫姐姐,忘啦!”
欣儿一拨噜脑袋道:“反正林瑞哥哥也知道嘛,再说现下又没外人了。”
呵呵,展大人要是知道你是姐姐不知会如何呢,欣儿想到此处不由一阵偷笑。
“还笑,找打不是。”丁月华佯装生气道。
欣儿忙闪道林瑞身后道:“不敢,真不敢了。”
“哎,展大人?”欣儿伸手一指道。
“哎哟,真是他们。”迎对面传来赵虎的叫声。
欣儿欢叫一声跑过去道:“赵大叔,你们怎么来啦?咦,展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皇宫中的美酒太好喝拉?丁哥哥,你看,这里还有一只馋猫,啊,不对,是醉猫。”
这就是传闻中的展昭?林瑞打量着迎面走来的人,不由双眉一皱。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步履不稳,面色略微苍白,浑身散着淡淡的酒气,只是那眼眸甚为明亮。
“怎地又变做糊涂公子拉!”丁月华心下有些不悦,“亏你还是带刀护卫,喝成这样这一路是怎么保护包大人回来的。”
赵虎憨憨一笑:“包大人是和八王爷一起回来的。不过丁少侠,我们展大人极少喝酒的,今日也不知怎的。”赵虎也一直纳闷。
林瑞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屑,眼见为实,之前自己还觉得师叔对展昭太武断,如今看来真不过尔尔。
展昭淡然一笑,“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头一歪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