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为了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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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蒋笙对近日北栩的疏远感到恐慌。他不知道栩成天都在想什么——因为栩没有一双透澈的眼睛。
殷子这个女人很麻烦——这是唯一他所知道的。
中午的阳光这样好，可栩又一次失踪，昨天下午的柔情白转已烟消云散，有只剩下笙一个人了。
几经辗转，他决定逃课去Abnormal度过一个下午。
这个时段的Abnormal果真是空空荡荡的，只有那个跟他很熟络的bartender冲他友善的微笑了一下，“小子，逃学啊？！是不是北栩欺负你了？”
蒋笙原本不想回答，只是含混的笑一下，但他还是不禁抱怨：“还能使谁啊？”
“你也别太任着性子，”那个bartender不停地擦着原本就很光亮的吧台，“他这种人，不会总示软来迁就你。”
这点笙心里很明白，栩是那种如果你逼得他太紧，他只会选择放弃你的人，可是笙更明白，如果不逼他，他早晚有一天也会离开。
一个颇为年轻的男人或者说一个男孩推开了Abnormal的玻璃门，要了两瓶啤酒，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酌起来。
“栩说的没错，这里是沉默者的天下。”笙暗暗这样想。
笙很少和陌生人说话（这种行为通常会被北栩说成勾搭别人），而这次他忍不住想和这个怪人搭讪，因为事实上，这是他在Abnormal遇见的最正常的人。
“又不是周末，怎么这么清闲？”
“你不也一样。”那个人又将杯子倒满。
“我在逃学，你呢？”
这时那个bartender又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多放了一个玻璃杯，仿佛在暗示什么。
那个怪人看了看玻璃杯，又继续转动着手中的陶瓷杯（Abnormal喜欢给客人提供陶瓷杯子），会意地一笑，“我也是。”笙意识到他是一个很懂得“双关”的聪明人。①
这个下午，他们聊了很多，“聊了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怪人点了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蒋笙。你呢？”这时候笙已经开始心不在焉，频频扭头看向门口，因为放学的时间已经到了。
怪人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轻佻地问：“你在等北栩？”
放学了，北栩四处都不见蒋笙，心里隐隐不快，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担心。正巧碰见殷子，于是他恬着脸低声问：“见着蒋笙了么？”
“他去了ComingOut。”殷子说完就骑上车，飞速离开了。
ComingOut！不可能！不可能？
他在这里当bartender已经有些年头了，为了攒钱带他的女朋友去旅行。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出入这里的多是一些奇怪的人，他们服饰怪诞，言辞过激，于是蒋笙和北栩干净的样貌就显得弥足珍贵，他很喜欢他们。
想到钱很快就要攒够，他的心情便格外的好。哼着小曲，擦拭着吧台后的架子。他突然听到身后有玻璃碎开的声音，只见蒋笙很痛苦地倒在地上，而刚刚做在他对面的人已经扬长而去。
他立刻抓起电话，慌忙地按下“120”。
殷子的声音在北栩脑袋里回响到第三遍的时候，他决定去找找看。
他实在不想相信蒋笙去了ComingOut——因为蒋笙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殷子大概是在讽刺自己。也许笙只是寂寞了、难过了，于是逃去了Abnormal。他知道很多时候蒋笙是敏感的，他想他该怎样才能把蒋笙从那些莫名的不安情绪里拽出来，然而他多少有些气蒋笙居然不声不响的一个人翘课跑去那种地方，直觉告诉他，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可是又能有什么事儿呢？他猜不到。
站在Abnormal门前，北栩定定神，推门走了进去，里边只有零星几个人，或纠缠，或不相干。北栩并没有到处张望，他一直相信他和蒋笙之间是存在着某种默契的，因为不论在如何拥挤嘈杂的人群中北栩都能一眼发现蒋笙，可是现在却感觉不到。北栩想起殷子回答他时，一闪而又笃定的表情，终于是没有开口询问，他想，他或许可以等到那个相熟的bartender，又或许见不到他们是最好的结果，这念头一冒出来他就笑了，转身，然后走出Abnormal。
回到家，北栩没有开灯，将鞋子往旁边一踢就窝在了沙发里。他摸索着想点一支烟，可无奈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着，随手扔在茶几上，银白色的打火自孤零零的打火机孤零零地闪着些萧索的光亮。
无力的感觉折磨得北栩无法抑制地心慌，于是草草地睡下了。
“昨天，你……”北栩睁开眼睛的时候恍惚图出了这样的句子，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而辛苦的梦，可刚一开口，却怎么也找不到笙了，连梦里都找不到。
北栩支起身子，靠在床头，眼睛望窗外飘。似乎天还没有亮起来，可是他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熬到天大亮起来，他拎了书包就踱去了学校，他想或许推开教室门的时候会看到笙依在窗边的身影，或者笙会回过头问他昨天自己不见了栩你有没有担心。
门推开的瞬间，北栩落在门上的手有些颤抖，他听到风把窗帘吹得鼓鼓的，他抬起头，哪里都是空荡荡的。
笙，没有在。
“栩！”殷子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恳求，“你不能这样！你要旷课？！”
北栩离校门口只有一步之遥，而殷子让这一步变得如此邈远，她很坚定地拽着栩的袖管，决计不肯放手。上课铃远远的响起，这是一节体育课，倏忽间，殷子的指头有不易被察觉的松动，但不等北栩抽身，她又狠命的抓住。
北栩很想把她推开，手臂却又僵直了，“你告诉我蒋笙去哪儿了，我马上就回去上课。”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鬼混！”殷子愈发无法把持自己的端庄。
北栩吸了口气，他讨厌“鬼混”这个词，“上你的课去吧！老师可是把你宠在手心里的，别让他觉得被你甩了！”
她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来自北栩的喉咙，学校里早有谣传，说她和体育老师李明锋关系暧昧，然而她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因为自己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去解释什么。但北栩，并不是“别人”。
殷子的手向北栩脸上挥去，他没有多，却也没有听到清脆的耳光声。一个面熟的人抓着殷子纤细的手臂，“小姑娘，别闹了。”顿挫的节奏。
北栩的心像沉在湖底一样压抑——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嗓子里还埋伏着最坏的消息。
Bartender含艰难的踅摸着能让北栩平静的说法，虽然他知道这于事无补：“你跟索……认识么？”
蒋笙头疼得几乎失去听觉，但他还是从轻微的耳鸣中辨别出几处柔软的脚步声，于是他将眼睛闭得更紧了，因为他知道，栩就站在他身边。
北栩轻轻揉着笙的手指，希望它们都暖起来，他看着笙头上纯白的绷带，收紧的神经少许放松。他渐渐发觉，他曾经的一些想法都是彻头彻尾的笑话，譬如——笙对他不重要。
“对不起……笙，对不起……”他把耳语埋在笙的掌心里。
蒋笙觉得自己的手在升温，他默默地对自己说：“其实昨天那个认识谁根本就不重要。”他打定了主意，如果不是北栩主动开口，他便不会提起这事端。
但北栩似乎没有那么多“妇人之仁”了。
当他走进ComingOut的坚固的铁门，他才意识到这是多么鲁莽的行动。看着那些似曾相识却又让他作呕的攫取的嘴脸，他开始后悔，想安静的原路返回，却来不及了，一个痞子模样的青年亲切地向他打着招呼：“Hi，Dell，好久不见了，你到哪儿去了？大家还在惦记着你。”
惦记？那真是太糟糕了。
“天哪！Dell！”“哪儿呢？”
“老兄，你高了吧，Dell早飞了。”“真是他？！、”
“嘿，Dell……”
“怎么一个人来，不是有马子了么？”“Dell？！”
人群在晃动着向北栩缩小着，让他艰于呼吸，“你们最近见着索了么？”他不得不提升音量。
“索？”“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
“你不会是打什么主意呢吧？”
“有些日子没来了吧。”
“啊，他被一个小妮子给盯上了，哈哈。”
黑影里反射出丑陋的笑容，北栩无法忍耐自己在这里多做一刻停留，推搡着向大门退去，可惜那些人好像并不想让他离开，酒气一层层的压过来，黏湿的手掌毫无温柔可言的攀上他的胳膊。他使劲推开他们，转身拽开那扇冰冷的铁门，奋力奔了出去。
这个地方当真是一场噩梦，他再也不想踏入一步。
北栩平静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蒋笙家附近，忽然很想去茶馆坐一坐，走到楼下的时候想起那个跟踪过他的女孩，他想凌应该知道哪里可以找到索，于是很傻的回头张望，只捕捉到几张陌生麻木的面孔。
老板仿佛不在，栩上楼，在习惯的位子坐下，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他不是不想去医院探望笙——笙苍白的脸浮现在脑子里，钩起心里咝咝的痛。北栩再次确认自己的决心，他要找到索，认真地同他了结，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事，谁也不可以伤害笙。
他终究还是坐不住想去看看笙，虽然探视时间早就过了，那么，只要在他附近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为了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