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行道》bandrupt

18、第十八章

　　打开信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我和她之间不会有继续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晚了。

　　我坐在书桌前面对着桌面上那厚厚的信，发了半个多小时的呆。手早已冻僵，巷颖的那个热水袋被搁在抽屉里，已有两个礼拜没用过了。
　　抬起被冻的手，我发现自己抖得厉害，我慢慢地伸向那封信，不安却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淹没了我的心。
　　我拆开透明胶封住的信封，刚打开的时候，从里面滑出两张纸，一张白色的，一张绿色的。拾起那张绿色的信纸，慢慢地拆开她折的心形。
　　手突然抖了一下，差点把信纸扯破。我又开始担心了。
　　打开信纸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我和她之间不会有继续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晚了。
　　因为称呼不是“程稔皓”，而是“稔皓”，她从来不这样在信上叫我的，我突然不想看信了。
　　但手却不听使唤地展开了信，跃入眼的是三个字：“原谅我。”我脑袋里一晕，觉得整个身子都沉了下去。
　　后面的内容已在我的预料中了。我猜得没错，太迟了，我们完了。
　　她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要我的原谅，但我根本就不明白她的意思。
　　原谅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我错了？
　　以上的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我的原谅即使传达给了她，也没有什么用了。
　　输了，我已经输了……

　　她是个大小姐，而且把欧路和程纾烨赶走了。

　　晚上，我百般聊赖地坐在沙发上陪妈妈看电视，妈妈又在织毛衣了，但却不是给我的。
　　我把台转到了娱乐新闻，在上面看到了久不见面的欧路和程纾烨。欧路还是和以前一样，笑得灿烂，而程纾烨也笑得很爽朗，完全没有了走之前的阴郁。
　　握着遥控器，我傻傻地笑了起来，妈妈斜眼看了我几下，然后冒出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啦！”我笑着答她，因为我只是为他们高兴而已，他们终于做到了。
　　走之前，欧路在机场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全国出名了就回来见我，程纾烨说让我好好为他们祈祷。
　　当然，我会帮他们祈祷的，毕竟，我是那么希望他们出名，达成自己的梦想。
　　第二天早上我陪苏晓去逛街，她说要去卖好东西吃，其实她是想去问问音像店老板有没有欧路新出的舞蹈碟罢了。昨晚上他打电话告诉我说他们正在筹备出新的碟子，只是还没有完全策划好。欧路说他还是希望回来拍MV，因为他想回来看我，只是公司不同意，他的语气听上去沉沉的，看样子这件事把他郁闷坏了。
　　如果我能在他身边就好了，这是欧路昨晚没头没脑丢给我的，听得我差点从凳子上翻下去！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无理取闹。
　　“巷颖，你叹什么气啊？”苏晓拽拽我的腕，嗓门大地问我。
　　我斜了她一眼，把怒火压回肚子里以免窜起。“替你可惜啊！欧路还没出碟了啦，还没那么快。”
　　等我转头往她那边看时，苏晓已经在用怀疑的目光看我了。糟糕，这敏感的女人不会发觉了吧？可她却冒出一句：“嗯，果然，欧路不愧是王子，连你这个绝缘体都爱上他了，那世上就不会再有绝缘体了。”我无语中……
　　揉着还在突突跳的太阳穴，受不了苏晓那副盯着玻璃窗上欧路的海报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无奈。
　　无意识中，我也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张海报上：斜标着Style的字样，欧路和程纾烨摆着迷人的pose，欧路还不忘露出他那口白牙，有够傻的。
　　玻璃窗被店主擦得又干净又明亮，我在玻璃上看到了一脸麻木的自己，也同样看到了满眼放光的苏晓，还看见一辆白色的本田车慢慢地从我身后的马路上驶过，车窗被摇下，一张熟悉的脸探出车窗，边叫着我的名字，边叫司机停车。
　　我回头，望见阿修招摇着她的长臂向我奔过来。我拽住苏晓，把她从崇拜和迷恋交织的梦中找了回来。
　　“干嘛啦，人家还要可能欧路啦！”苏晓拿开我的手就要往回跑，我用双手拖住她不让她走。“放手啦，叫你放手听见没有！”
　　阿修小喘着站在我面前，那辆白色的本田开走了。“真巧，在这里碰到你。”她还是笑哈哈的。
　　我笑道：“是啊是啊，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嘛！你说是不是啊，苏晓？”
　　看到苏晓时，阿修的脸色沉了一下，但随后又嘻嘻哈哈哈地说：“她是你朋友吗？”
　　“是啊，怎么，你俩见过？”我看了看阿修，又看了看苏晓，发现苏晓的脸色阴得厉害。扯了扯她的袖子，凑在她耳畔说：“干嘛这幅表情，跟见了鬼似的！笑啦，笑啦！”随即我又回过脸对阿修笑，但实在是笑得很尴尬，感觉嘴角抽得厉害。
　　苏晓突然拉住我，当我转过脸看她时，她的脸已经可以和锅底媲美了。“你到底怎么了？”我实在担心苏晓，虽然她经常性地阴晴不定，但这回可阴大了！
　　苏晓拽住我的手突然松了，紧绷的脸也放松了。她冲我笑笑说：“没事。”然后又转向了阿修，问，“要和我们一起去逛街啊？”
　　稍稍愣了一下，阿修笑哈哈地说：“好啊！”
　　于是乎，我们三个女生就这样一起去逛街了。
　　可，不安真的解除了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阿修，刚才开本田的人是你亲戚吗？”我和阿修坐在服装店的椅子上等苏晓时，我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
　　“哦，你说刚才那个开车的是吧，是我爸公司的啦！”阿修笑的时候也爱现牙，德行和欧路一模一样。
　　我倒是从没听她说过她家人的事，忍不住就多问了：“你爸开什么公司的啊？”
　　阿修笑着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一制作公司，负责挖掘社会上的艺术人才。”她笑起来时很爽朗，就和男生一样，特别是欧路那一型的。我奇怪的就是，她为什么说话或笑的时候都特爱看着我的脸？我纳闷的时候她突然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我告诉你哦，Style是我们公司的哦！”
　　“什么！”我一下子就叫着站了起来，“Style是你爸……呜呜……”阿修站起来伸手就捂住我的嘴，一把把我拉坐下，店里的其他人都盯着我们这边，气氛一时间尴尬得要命，无奈下，我只好边苦笑边道歉。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哦！”阿修眨了眨她那双丹凤眼，明显的淘气状。
　　我点点头，顿了一下问：“那Style换公司是怎么回事儿啊？”
　　阿修扭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是疼痛的，至少我心里突然疼了起来。这次她说话时没看着我了：“其实，他们会走全都是因为我，是我不想让他们继续呆在你身边的，你会不会生气啊？”
　　我愣住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什么叫‘呆在我身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阿修原本低下的头更低了，她的脸色也变得通红起来：“因为他们两个都不是好男人啊，我不希望你和不好的男人在一起啊！”
　　“我和谁在一起好像不关你的事吧!而且，一个人的好坏又不是单凭感觉就能判断得了的，更何况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人家的品行好不好我自己会判断！”我估计自己的这番话讲得特慷慨激昂，要不然阿修干嘛一副快哭的表情。
　　四处望了一下，还是有不少人对我们指指点点的，我看了看阿修，她仍旧低着头，受委屈的样子很明显，我坐在她旁边急得跺脚，苏晓怎么换个衣服这么慢？
　　算了，先道歉再说：“阿修你别难过了，刚才是我不对，你就当是阵风，吹过就算了吧……我真的很……”看到她被刘海遮住的额头和眼睛都藏在阴影里，我心里一颤，垂下头说，“对不起。”
　　阿修仍旧低着头，沉沉的声音慢悠悠地传上来：“不是我不好，你说的没错。”我愣住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来，向我微微鞠了一躬道：“抱歉。”语毕，她转身立马奔出了衣店。
　　“哎，阿修！”我被她突然的动作惊醒了，反应过来时，他早已奔远了。
　　是她的错吗？还是说，我刚才真的太刻薄了？色很难后的脚步声响起，在我身后停了下来。
　　“巷颖啊，她……”不知怎么地，苏晓的声音听上去也怪怪的。但我仍然望着店门，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句，反问的语气很明显。
　　结果，苏晓一件衣服也没买，拉住我的手就快步往外面走。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之前的那一幕，脚在不知不觉中跟随着苏晓将自己带到了街上。
　　走到世纪广场的中央喷泉边时，苏晓轻轻地拽住了我。我扭头看向身旁的她，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苏晓盯着我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松开了拽着我的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她的事你清楚吗？”
　　我迷茫地呆了一下，反问她：“是指阿修吗？她怎么了？”
　　她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很少看见苏晓这样，我不想去探究太多，于是沉默。
　　我们在池边坐下，苏晓转移了话题：“开学后，你和学校里的那个怎么办？”关于程稔皓和欧路的事我都对她说了，只不过一直在她面前称欧路为“学校外面那个”而已。
　　怎么办？我茫然地望了她一眼，又把脸转了回来，嘴里讲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飘渺：“怎么办啊……还能怎么办呢？我和他做不成朋友也当不成同学，顶多就是校友关系了，他有他的理想，我有我的追求，在他看来，也许我只是个小丑吧。”
　　我没有听到苏晓的反应，于是便偏头看她，没料到她竟然听呆掉了，嘴还微张着。我赶紧拍拍她：“喂，回魂啦！”
　　苏晓抿了抿嘴，微微低下了头，语调很平静：“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而已啦，难得有人喜欢你这种人。”
　　“什么叫‘我这种人’？见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吗？”我听苏晓的话就火冒三丈了。
　　谁知她“嘿嘿”地笑了两下，调侃的口吻让我气得浑身打颤：“就是傻瓜嘛！”
　　“苏晓……”我阴沉着脸，“呼”地站了起来，苏晓敏捷地逃开了，我爆吼一句“你想死啊！”就追着她满广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