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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


  •   第三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啊——
      爹——娘——
      哥哥——救救悦儿——
      火——无情的火映红了一片天,使黑夜变成了白昼,如来自于地狱的火鲜血般殷红,烧尽了一切。
      刀光中是城南南宫、独孤、城西李家几位平日里抱他们嬉闹的叔叔们,他们提着刀染着血,目光中却流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虚伪……沈言被南宫祈年提在手里不停的挣扎,“坏蛋,坏蛋,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
      “杀了我们?哈哈……臭小子就你这点力气还想杀了我们!哈哈——啊!”南宫祈年忽然把沈言摔了出去用手一捂腰间,恨声道:“臭小子居然敢伤老夫!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沈言被摔在地上,两只眼睛那如火的气焰满是仇恨。
      “哥哥——”
      “悦儿!你们放开她!”沈言强忍着疼痛,又扑向李承顾,“你放开她……”
      “哥哥——救救悦儿——”
      李承顾看着弱小的沈言撕打着他,一脚将其踹了出去,轻蔑地笑道:“臭小子,再来啊,有本事你杀了我们!”说着高高地举起沈悦向火窟走去,沈悦无助的挣扎着,“哥哥——救救悦儿——悦儿不想死——”
      沈言倔强地抹去唇边血渍,再一次扑上前死死抱住李承顾的腿,声音却缓和下来,祈求道:“李叔叔你放了悦儿吧,只要你放了悦儿让我什么我都愿意!”李承顾看着脚下的沈言,阴邪地笑着:“你为我们做事?哼哼……留着你哥哥已经够了,再留下你只是祸害!”
      沈言仍死死地抓着李承顾的脚踝,任李承顾拖着他向前走咬着牙却不再言语,因为他知道留下自己就等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哥哥沈鸿。
      “快拉开他,这小子要杀人了!”李承顾忽然大吼起来,用力的甩着脚,一旁的南宫祈年和独孤行见此忙去掰开沈言的手,根根手指没入李承顾的血肉,沈言愤恨地看着渗透出来的猩红,恨不得将其吞食,“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记住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们加倍偿还……加倍偿还……!”声音虽小,却字字如针,每一针都见血,每一针都喂着剧毒,那血渲染着怨恨,那血呈现出黑色。
      沈悦被举在李承顾手心拼命的挣扎:“哥哥——救我——哥哥——救救悦儿——”声声如刀刺入沈言心底,热血从沈言的胸膛冲入口中,染红了他身上青缎的衣衫。
      “不——”沈言被南宫祈年和独孤行攥住双臂向后拖拉,“放开我,放开我妹妹——我代她去死——让我死——”幼小的身躯再努力也挣脱不了两个大人的强硬的臂力,李承顾疯狂地道:”都得死,一个都别想活!”
      “哥哥——”这是沈言最后听到妹妹的沈悦的呼唤,那声音悲惨而绝望地淹没在火海中,沈言彻底停止了反抗,他看到妹妹那双水灵灵的双眸中充满着渴望——他会来救她……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李承顾狠狠道:“臭小子骨头还挺硬,就这么让他死了有点可惜!”
      “那你说该怎么处置他?一刀一刀刮了他?”南宫祈年阴阳怪气地提议着。
      独孤行诡异地笑了两声,提起已经瘫软的沈言来到水缸旁,一手抓住他的双脚,一手掐住脖颈,将沈言按入水中,突如其来的窒息使沈言失去了理智,可双手分别又被李承顾和南宫祈年控制住,难受而不能反抗,叫嚷却在水底发不出来声响,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昏迷的时候,独孤行三人把他提了起来。
      独孤行道:“怎么样小子?好受吗?你活不到能报仇的时候,哈哈!”
      沈言连连喘了几大口气,才瞪着眼睛如诅咒一般地道:“呸!只要我沈言一天不死,早晚会回来灭了你们全家,让你们同样尸骨无存!”
      “哈哈——有种!有种!真是虎父无犬子!”
      正说着,南宫祈年忽然作了一个禁言的手势,一耳伏地倾听片刻道:“不好,锦官城来人了,我们快撤!”
      独孤一手提着沈言,一边飞身上马与众人呼啸奔驰而去,沈言看着熊熊燃烧的火海,妹妹,妹妹还在里面……
      “独孤你还带着这个祸害作什么?右边就是山崖,快扔了他!”

      沈如笑飞身来到城北沈家故宅的时候,一条黑影也随即隐没黑暗之中,夜魑追上几步却未发现任何踪迹只得回返沈如笑和李云鹏身侧。
      李云鹏环视着四周,除了被火焚烧后的残桓旧迹,便是十五年来从生的一人多高的杂草,不禁感叹道:“如笑,这就是你的家?”
      沈如笑已是满眼泪水,一时间无法开口说话,于是咬着牙点点头。
      夜魑见沈如笑如此悲恸也不禁咬得牙关咯咯作响,手中刀同他的牙齿一样亦发出咯咯的声音。
      李云鹏轻声一叹:“没想到当年名震大江南北的沈世一族却落得如此惨况。”
      沈如笑深吸了口气,痴痴地看着乌黑腐朽的残木,似在寻找当年的痕迹。“当年我虽然被其他三大世家所救,却探不得我弟弟妹妹下落,要不是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话尽分了我家所有财产,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替我寻得弟弟妹妹下落的打算。我一气之下跑出来要自己寻找!可是这十五年来,没有半点消息,是生是死全然不知,我家的大仇我也未报,我是沈家不肖子孙!”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地上不肯抬首。
      李云鹏扶住自己兄弟的肩膀道:“如笑,你放心,我们兄弟如今已在锦官落下脚,就不信查不出个水落石出!对了,南宫和李家已经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上下没有留下一具尸骨,全部化为了乌有,不知何人所为?”
      沈如笑听此才站直身子,手扶着断桓,灰尘下是血渍吧,是谁的血渍?是爹?是娘?还是……
      “谁?”李云鹏忽一声轻喝,向身后望去,却看到沈洛飞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们,“怎么是你?”
      沈洛飞看了看沈如笑,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但仍然不紧不慢地道:“你不该来这!”
      李云鹏一扶剑柄沉声道:“你若是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可别怪我不客气!”
      沈洛飞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转身欲走,李云鹏的剑向上一追架其脖颈之上,沈洛飞余光扫视剑身并没有半点躲闪胆怯之意,只是停下脚步转身冷冷道:“以后别再来这个地方,被人发现定是死路一条,走之前别忘抹去痕迹。”
      沈如笑上前扶住李云鹏手腕将剑挪开沈洛飞脖颈,向沈洛飞一拱手:“多谢兄弟你提醒!”
      “不必谢,我也不希望沈家血脉就这么断送了!”说罢身形一晃归于黑暗。
      沈如笑淡淡笑道:“我就说过他不坏!”
      “也不见得多好!”
      “怎么不好,他虽然有些怪,心底却还是热的。”

      黑夜总是甚显凄凉,月虽明,却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那些黑暗仍然归属于黑暗,躲藏着不可见天日的事与物。
      沈洛飞从城北直径来到城东郊外,赴一个约,轻车熟路。
      “你终于来了!”
      “义父,一切进行顺利!”
      “很好!那三个人已经依你之意成为护法,你打算什么时候为我取回五颗灵珠?”
      “一月之后!”
      “一月之后?”
      “是!”
      “好!一月之后你就该把五颗灵珠陆续带给我了,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是,绝不会令义父失望!飞儿告退!”
      “主上,为什么一定要那三人成为护法?我们今天牺牲那么大值得吗?”
      “据说金木水火土五颗灵珠要五个命律相符的人为一人所用才可以取得,飞儿他早已查清那三人一个命属金,一个命属火,一个命属木是取得灵珠的上上人选,让他们和飞儿一起作战再好不过!”
      “有这种说法?可是这五颗灵珠有什么用?”
      “五行在手,如同掌管了天地万物,还怕天下不是本宗的!”
      “主上果然深谋远虑,原来锦官城只是饵,待主上取得了五灵珠一个区区锦官小城又怎在话下!”
      “其实锦官城本宗还是很在意的,毕竟它和敦煌一样可以做个钱囊宝库,只是还不急于这一时罢了!为了配合飞儿把这出戏演好,我们恐怕要牺牲一些死士,但这也是减少损失的最好方法。”

      沈洛飞习惯站在城头之上俯视这锦官全城的景色,连续三天他没日没夜的收敛和处理尸体以及伤病,派人去修补房舍,今日才告一段落,再过一月就是新年,经历这许多生死考验之后的锦官还会不会有新年的气象?
      垂下头,看屋檐下倒挂着晶莹的冰柱,沈洛飞不禁黯然,冰儿,还记得我们在这里看日升日落的沉浮吗?一起感叹瑞雪笼罩下的锦官城是何其的壮观与辉煌,从你眼中流露的欣喜是我这辈子最想追求的东西,去年的新年有你相伴,我们约好了今年要在锦官城最高处放最美的烟花,你记得吗……你还记得吗?眼眶不自觉模糊起来,哽嗓中如同被生生地堵了块石头,石头的棱角划着喉咙的血肉,痛苦难言。
      “兄弟,原来你在这,让我好找!”
      听到沈如笑的声音,沈洛飞仰起头将泪水吞下,定定心神才转身勉强露出淡淡一笑,那笑容宛若清风却又带着几许沧桑。
      沈如笑上前扶住沈洛飞的肩膀道:“看到你这笑我才放了心!”
      “哦?我有什么让如笑兄不放心的?”
      沈如笑呵呵一笑:“你可不知道你这几天表情吓死人,就像十八层地狱里蹦出来索命的!”
      “可能是看到死伤过重……”
      “我就猜是这么回事,你不用解释,兄弟跟我走,我们去喝几杯如何?这些日子来一直想请你喝酒,就是没机会,现在忙得差不多了,你可跑不了的!”沈如笑打断沈洛飞的话拉起便走,沈洛飞也不拒绝自是跟着去了。
      来到一家名叫“锦城”的酒楼,沈洛飞当然不陌生,酒楼的老板伙计对沈洛飞也是熟悉得很,这平日里礼贤下士,平忧解困的西方护法锦官城又有谁不认得。
      沈洛飞随着沈如笑才进入大厅,老板便亲自迎过来抱拳施礼:“公子来了,快快雅间请!”沈如笑见此打趣道:“看来还是兄弟你面子大啊!”
      沈洛飞微微一笑对老板道:“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南方护法沈如笑,店家莫要怠慢了才是!”
      “原来是南方护法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小人的罪!”
      沈如笑摆了摆手道:“我只是开玩笑,哪有时间责怪你,快拿酒来,我要与我兄弟喝个痛快才是正经事!”
      “喝酒?”老板一愣看了看一旁的沈洛飞,问道,“公子也要喝吗?”
      沈如笑一皱眉头:“这是哪里话,我拽他来喝酒哪有我一人独饮的道理!”
      沈洛飞却笑着冲老板点点头适意让其听从沈如笑的安排,老板这才痛快地答应声招呼伙计取酒。
      沈洛飞在“锦城”有自己固定的雅间,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这次也不例外,老板带着直奔最幽静的一处,虽说幽静却也能看到锦官城最重要的大街小巷。沈如笑笑道:“你小子经常来这里是不是?”
      “是”沈洛飞微微一笑,“但是我从来没在这里喝过酒!”
      “哦?怪不得刚才老板听说我要拉你喝酒显出那副模样,闹得我好生奇怪,原来是这样,那你小子每次都来这里做什么?”
      “睡觉!”
      沈如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呵呵乐道:“难怪找了这么一个清幽房间!你怎么不在你的住所休息,非要跑到这地方来睡觉,难道嫌银子太多?真要是那样当哥的替你花,反正我从来都是嫌钱少不愁钱多!”
      沈洛飞忍不住笑道:“求之不得,不过我住在这里是因为人杂消息广!”
      这时小二搬上酒来,又添了几个小菜,转身很恭敬的退出去带了门。
      沈如笑揭开酒坛封条,使劲闻了闻,道:“好酒!”说着给沈洛飞和自己倒了一碗,“兄弟,来,干了这碗,为有幸相识,有幸同生共死!”
      沈洛飞端起碗看了看碗中酒,递上前去轻轻一碰沈如笑的碗沿淡淡道:“只要同生便好,何必共死!”
      “好好!同生便同生,干!”说着两人仰首一饮而尽,倒碗悬空,滴酒不落。
      酒才落肚街上忽地一阵喧哗,沈如笑探身向窗外望去,只见李云鹏正带着一队人马经过快速向城南驶去,不禁皱眉道:“真不知道大哥这几日在忙些什么?天天不见人影,好不容易见到了也不上来打声招呼!”
      沈洛飞淡淡一笑,自行斟了碗酒,边喝边缓缓道:“李兄志向宏远,不是一般人所能及,想必他早已看出锦官城所在之地是丝绸要道,也是这绵绵万万里黄沙中最大的一片绿洲,周围林木和两侧环绕的山峦本来可以使这里做起大营生,只是匪寇众多。故一些商队绕道而行却也不见得保全。李兄上任以来,带人大力收复四周匪寇,是想开出一条安全便捷的道路供来往商队行走,商队途径锦官必然要留下部分贡品或者做些买卖,这样不但可坐收些利益还可以促进商业,使锦官成为一个和敦煌一样富足的城。”
      沈如笑眨眨眼睛,他一向以为自己对李云鹏很了解,毕竟从小一起混迹长大,可是今日却发现还不如沈洛飞这个认识不到几日的人了解入微,不禁叹了口气,也许有些人是他这辈子也无法了解的。“你既然早已知道这些情况,怎不动手治理?”
      沈洛飞依旧露出淡淡地笑,自是慢慢饮着,没有作答。
      沈如笑眨着眼睛盯着沈洛飞看了许久,觉得沈洛飞不会再对先前的问题做出解释后也转了话题:“你可知道近来南宫和李家两大族被灭门是何人所为?”
      “不知!不是洞仙居吗?”
      “呵呵,原来也有你不确定的事情!”
      沈洛飞抬眼看沈如笑笑的甚是得意,无奈的笑了笑又把话题转到另一边:“如笑兄是沈家后代,应该有块家传玉佩是不是?可否拿出来让兄弟一见?”
      沈如笑眉头皱得更紧,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拿给你看,只是那玉佩早已不在我身上,那年家中突然变故我被其他三大世家收留,他们便取走了那玉佩,我跑出来时本想拿回却没有找到,这次回来本想将其讨回却不想三大世家两家已落,一家名存实亡!”说到此沈如笑举起酒坛灌下一大口。
      沈洛飞点点头道:“如笑兄可还记得玉佩的模样吗?”
      “当然记得!那玉佩有三块,分别是白、青、朱三种颜色,我的是白色,我弟弟的是青色,妹妹的是朱色,三块玉的刻纹相同,正面是个篆文家姓,背面是流云山水图。”沈如笑沉思片刻又点了点头肯定道,“嗯,应该没错!”
      沈洛飞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玉佩递与沈如笑面前:“可是这块?”
      沈如笑忍不住大惊大喜,突如其来的情绪使他激动的手也开始抖起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从沈洛飞手中取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正是,正是它,没错,错不了!”忽又抬头疑惑道,“这玉佩怎在你手中?你可曾见到其他两块?”
      沈洛飞并没有去看沈如笑,只是品咂着碗中酒,“我只是在两大世家遇难后查寻根源时无意得到这玉佩,但不曾见到其他两块!既然这玉佩的主人是如笑兄,自然应当物归其主。”
      听此沈如笑不禁有些黯然,道:“多谢兄弟,如此恩情为兄定不忘怀!”
      沈洛飞淡淡笑道:“如笑兄的身份还是保密为好,省得惹来杀身之祸!”
      “哦……?”沈如笑正要细问,忽见沈洛飞作了个禁言手势,不久听门外有人道:“两位大人城中有一女子拿了一张画像四处打听其下落。”
      沈如笑撇嘴道:“她打听她的,天底下找人的还少吗?怎么这也来报!”
      门外人还没有回话,却听一旁沈洛飞道:“把画像拿进来看看!”
      话落门开,一人恭敬的举着画来到沈洛飞面前,沈洛飞抬手展开画卷,眼中一闪的悲楚又瞬间掩饰,道:“这寻人的女子现在在何处?”
      “城西市井。”
      “嗯,下去吧。”待手下退去沈洛飞才起身道,“如笑兄,兄弟有事先行一步,这酒来日再续。”说着人已出了门。沈如笑看得一脸好奇,忙道:“兄弟慢走,待我一起去看看究竟!”
      沈洛飞出得酒楼大厅便向城西赶来,老远看到一白衣女子拿着图像逢人便问,那女子此时也看到沈洛飞,移步来到沈洛飞近前将画卷展在胸前,眼中似长了钉子,学着沈洛飞不紧不慢地语气:“公子可曾认识这个人?”
      “认识。”
      那女子呵呵一笑:“公子不但认识,应该很熟悉才对是不是?”人们看这小女子竟然对锦官城的西方护法如此态度也都不禁奇怪,瞬时围将过来想看个究竟。
      沈洛飞一皱眉头,道:“雪影,有话我们换个地方说如何?”
      持画女子忽然哈哈笑道:“雪影?我不曾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居然知道,说,是不是我姐姐向你提到过我?在你见到我手中的宝剑时就已经猜到了我是她的妹妹是不是?”
      “这锦官城我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不是很费事的事情!”
      “可是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我的姓名,你又何从打听?哼,狡辩,负心人,今天我就杀了你替我姐姐报仇!”说着雪影左手收起画卷,右手去拔问情,却不想这一拔却没有拔动,接着又是两下,还是不见任何反应。
      沈洛飞正色道:“姑娘,这剑恐也是怕你杀错了人!”
      “你!”雪影脸色铁青,扶着不肯出鞘的问情恶狠狠地瞪着沈洛飞道,“你的命我要定了!”说罢转身飞驰而去。
      人们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竟然有人对锦官城人人尊敬的西方护法挑战,还安了个荒唐的罪名,实在是可笑之极,见女子退去,也随之一哄而散。
      一直在人群里的沈如笑此时拍了拍沈洛飞的肩膀道:“你真欠她的?”
      沈洛飞好奇地看看沈如笑,沈如笑道:“你若不欠她的为什么连陪我喝酒的时间都给推了?”沈洛飞低下头叹了口气,何须解释,无从解释。

      雪影一直跑到城西郊外的山谷里才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抚面恸哭起来,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手指触及的地面慢慢僵硬,冻结成冰。不,我的心不能冷,我还没有为姐姐报仇!是不是当初听姐姐的话不出冰河雪域就不会这么痛苦。痛苦来源于何处?难道报仇也会这么痛苦吗?他到底有什么好?
      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雪影的肩膀上,雪影抬起头泪眼迷离的看到一身黑色长袍的夜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着这个从来没说过一句话的人,眼睛中重重死气的背后隐藏着对她的关怀,那是一缕光芒渗透着雪影的心。
      这个人原来并不冷,甚至比沈洛飞看起来更加可亲,可是他为什么不说话呢?是哑巴?雪影觉的不是,为什么觉得不是,她也说不清,只是女人特有的那一份感觉。
      雪影站起身看着夜魑,夜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也看着雪影,雪影知道这是他对她的安慰,让她有个地方可以依靠,可是此时的雪影多么希望眼前这个人是沈洛飞,纯净的笑,洒脱的气质,神往的双眸……这些都是骗人的,这些都被那个她要恨的人拥有着,为什么?雪影咬着牙,难怪姐姐在死的那一刻都还在爱着他,难怪姐姐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沈洛飞他不是人,他是个魔鬼,是个魔鬼。拳头重重地打在夜魑的胸口上,夜魑仍然静静地站着,任这个女子哭闹。
      夜魑低头看着雪影扶在自己肩头而露出的背影,这个背影很美,任何人都像想不到拥有这么美丽背影的竟是一个满面伤痕的丑女,可是夜魑也觉得雪影并不丑,他似乎可以看到那满面伤痕下如圣雪莲花般绝美的容颜。
      沈洛飞站在溪水旁将身后的宝剑立于岸边。相传只要将风痕剑立于溪水旁,便可以看到相恋人的身影,可是为何当初的楚潇寒却还是难解相思之苦呢?沈洛飞痴疑地望着水面,水底依稀的鹅卵石被冲刷得格外明朗,这种相思是愧疚,是生死的离别,岂是一个淡淡的倒影可以安抚……
      “呦,又在这里惺惺作态呢!”一红衣女子笑盈盈地望着他。
      “你怎么在这?”
      “别这么冷漠啊,你对锦官的那些人都有个笑脸,怎么见着自己人反而这副样子!”
      “你那日带人攻打锦官已有不少人认得你,若是被人看到你我如此熟悉岂不坏了大事。”
      红衣女子一甩云袖娇笑道:“这周围若是有其他人,你见到我不拔剑相向才怪呢!”
      沈洛飞淡淡一笑“你倒是明白。”
      红衣女子见沈洛飞面露笑容,也高兴起来一转身歪倒在沈洛飞怀里,手指挑弄着沈洛飞的发梢道:“你想不想我?”
      沈洛飞眼神流转,轻柔笑道:“你若不在我面前,我定是想不起你来!”
      “哼!你还在想着她?”红衣女子直起身子,推开沈洛飞一脸怒容。
      沈洛飞也背过身冷言问道:“是主上下令杀的她吗?”
      “那是她自找的,谁让她自不量力闯入洞仙居,擅入者死!”沈洛飞没有说话,微风起,那袭青衣在青山绿水间也显得分外孤寂。
      “怎么,你要报仇吗?”
      沈洛飞转身看着红衣女子的眼睛正色道:“我与那女子早已无瓜葛,她的生死更与我无关,就算她是我的妻子,主上要杀她我沈洛飞也决不会说半个[不]字!”
      这些话显然出乎红衣女子的意料,更何况是双目相对,那双无情的眼睛冷的如沉寂了千年的寒冰,不禁使她后退了好几步:“你——你,简直不是人!”沈洛飞看着红影消失,指甲已不知不觉扣进肉里,血如泪,滴落在草叶锋芒的边锋。仰天狂啸,四周草木皆为其气势所压倒,伸手握起风痕,背在身后回返锦官……清风徐来,草木尽断……

      锦官城内策马扬鞭,只见一女子急速驶来,人们慌张避让,沈如笑却站在路中央,马上女子看路中有人,老远便呼喝[快让开],却不见沈如笑移动一步,马到近前,女子一扬手中鞭似一道雷光向沈如笑卷来,沈如笑微一闪身,伸手擒住长鞭向下一抡,女子顺势飞起,而马腿绊在鞭上就地翻了出去。
      这马是怎么翻出去的谁也没有看清,就像沈如笑施了法,只见马到近前就自己翻了,搞得路人一头雾水。
      “在城中纵马飞驰伤到人怎办?”
      女子一脸怒容瞪着沈如笑气道:“你是何人?胆敢挡本小姐的路,你可知我有急事禀报城主,耽误了事情要你性命!”
      沈如笑听这女子一席话不禁怔住,好大的口气,何许人物?难不成碰到了皇亲国戚!正在迟疑之际,女子手腕硬是一抖,长鞭如蛇反扑般卷起,沈如笑连忙放手向旁跃出几步,女子回头寻马,可马匹刚才被摔得着实不清,躺在地上直喘粗气,女子跺了跺脚指着沈如笑道:“摔坏我的马,误了我的时间,等我回去告诉姐姐定要你好看!”说完迈步向城西大殿跑去,沈如笑眨了眨眼睛,叹着气纵身追上前去,那女子才跑几步忽觉身子轻起来,耳旁风声见长,再看脚下竟悬于半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啊——还没喊完,沈如笑已抢先道:“姑娘,快进去找你姐姐吧!”女子睁开眼睛看看脚下已立于大殿阶梯之上,可是哪里还迈得出步,扑通一声瘫坐地上,呜呜哭起来。
      沈如笑见此情况也不禁慌了神,围着女子转了好几圈。“原来你不会武功,那刚才那两下子怎么使出来的?”
      女子只管哭,哪里理会沈如笑,正在手足无措之时,忽听大殿前有人道:“锦儿可是你回来了?”听此声音不等沈如笑反映,坐在地上的女子踉跄的爬起来抹着眼泪跑上前去,回身一指沈如笑道:“姐姐,他欺负我!”
      沈如笑见是城主苏幻,自然不敢怠慢,忙上前施礼,苏幻看看沈如笑迷茫的样子又看看一旁称她为姐姐的女子,不禁笑道:“这必是场误会,随后再说不迟,我先给你们介绍,锦儿,这是新上任的南方护法沈如笑沈少侠,如笑来认识一下我三妹锦儿。”
      沈如笑想果真是皇亲国戚不假,抬头木木道:“锦儿……认……认识了……”
      锦儿却跳着脚哼声道:“大姐,怎么让他当南方护法啊,他这个人好生无理,毁了我的马,还把我掉在半空中!”
      “不……不是,我是想送你快点来到这里,才用轻功……”
      “不是不是,就是把我悬在半空!”
      “你要这么说,我就再把你悬起来给你姐姐看看是怎么回事!”沈如笑这顺口溜出来的话也着实让他自己觉得有些不妥。
      可是锦儿一听这话,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玻璃珠似的大眼睛明晃晃地瞪着沈如笑。城主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个稍后再演示给我看也不迟,现在先让锦儿说说这次打探的消息!”
      听姐姐如此说,锦儿才想起正经事情,吐了吐舌头,清了清嗓子道:“姐姐,洞仙居那边要找寻五灵珠,听说这五灵珠可掌管天地万物,若是落入洞仙居那老贼手中可就糟了啊!”
      “五灵珠?我曾听长辈们说过,这五灵珠分别汇集着五行属性,是天地初开时留下的上古宝物,可这也只是传言,并不曾有人见过,如今洞仙居提及如此不着边际的事情难道已经有了五灵的下落?”
      “是的,听说五灵分布在不同的地区,水灵珠在杭州一带,金灵珠在洛阳附近,木灵珠在天山,火灵珠在云南苗疆,而土灵珠就在我们锦官一处。”
      “这消息可靠吗?”
      锦儿点点头道:“应该可靠,那老贼已经开始调派人手查找具体位置了!”
      城主苏幻眉头一锁,道:“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在洞仙居找到之前将五灵转移到安全地方或带回锦官,决不能让其落入贼人手中,否则必定天下大乱……”说着,缓缓转身,慢慢抬起手,指向殿前大钟,这一指如同定夺了万物生死,钟体动荡摇摆,钟声浮动开来,听得苏幻本人也不由为之一振,五次,钟声连响了五声。沈如笑和锦儿的眉梢也随着这钟声蒙上一层阴影。
      深沉的钟声传遍锦官城内外方圆百里,惊的鸟兽亦是阵阵骚动,人们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向大殿望来,这罕闻的声音,又在十五年后再次想起。
      有人默默低吟出一首锦官古老的歌谣:
      钟声起,风云变,乾坤万象入轮回……
      剑鸣吟,刀声啸,血染边城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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