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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酣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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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常识和经验判断,渡口附近应该有不少人才对,眼前这个用草篷子搭起来的路边餐厅前就聚集着很多人和狗。看着那些长毛的宠物可怜兮兮的拼命吐着长舌头,何然知道自己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可是,渡口在哪里?!
“何然!!”
“肖遥哥哥!”
这一嗓子不但酸倒一片,连肖遥自己都快被何然嗲晕了。他苦着脸从何然背上卸下书包,狠狠瞪了她一眼。何然才不理睬,举着冰凉的矿泉水咕嘟咕嘟灌进去大半瓶子。爽啊!
“走吧,船在下面。”
“你从哪里来的?我怎么都看不到渡口?”
“从那条小路下去,挡着了。”
“这样啊。你要不要吃东西?”
“饿了?船上有吃的。”
“是吗?可是,你都不想尝尝吗?你看,多大的黄瓜!”
的确,何然看到的大黄瓜足足有一尺长,新鲜得可以去拍广告。大黄瓜左邻是当地特产的烤地瓜,右舍是绿色的粽叶糯米糕,看得何然口水连连。
“看你馋的。全要啊?”
“嗯嗯!”
“好吧。阿姨,烤地瓜两个,黄瓜三条,糯米糕三块,谢谢。”
“一共十五块。给你。”
在船舱里看到咬着大黄瓜的何然蹦跳着上了船,一直揣着不安的程澄也放下心来。终究是个小女孩嘛!
“HI,吃黄瓜!”
“谢谢!看来很尽兴哦!有没有什么刺激的经历啊?”故意刺激何然。
“嘿嘿……不许提了!”变脸大戏。
“OK. 热吗?看你脸红的。”
“很红吗?不愿意的!”
跳起来冲向洗手间,果然红得像樱桃。一紧张,红晕更深起来。
何然洗干净脸,不顾程澄劝阻跑到空调下面狠狠吹了半分钟冷风,直到起了鸡皮疙瘩,使劲儿打个哆嗦,脸上才不感觉热了,继续与才啃掉8公分的黄瓜战斗。
同样抄起一根大黄瓜的程澄问道趴在窗上的何然:“好了,那我们就继续漓江之旅了?”
“嗯!好啊!”
“要是现在有个帅哥找了条竹筏勾引你漂流漓江,你去不去啊?”
“不花钱的话就去!”何然全把程澄的问题当玩笑,所以也随便的应付过去了。
“真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赔了!”
看到程澄做作的懊恼,何然才反应过来:“难道你也雇了竹筏?”
“嗯。”点头。
“为什么?!”明知故问。
“我觉得还是竹筏比较有趣,你觉得呢?!”
吃不准程澄究竟是为了谁的缘故去准备的竹筏,不过何然还是很高兴可以再次以自己最喜欢的方式旅行。但是……
“怎么?”
“你……你的腿……”
那种心痛的感觉再次袭来,不敢也不忍心流露出半分,何然只能尽量少说话。
“放心,今天准备了很多道具,不会有问题的!”
程澄灿烂的一笑。何然的心痛令他感激的同时,也在心疼。不敢说很长一段时间内,就只在这次旅行中,何然将无法摆脱这种心痛了。
完全无视于身后几百只眼睛交汇而成的大网,何然认真的帮着程澄把身体摆正,扯开亚麻席子轻轻覆在他的腿上,上上下下再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才冲着肖遥作了个OK的手势,双手一拍:“开船了!”
目送搭着顶棚的小竹筏晃晃悠悠的越飘越远,肖遥微微抿嘴,掏出手机来给已经等在兴坪的马循打了个电话,一边向“奔马”号行去。
脱了鞋子一脚盘起一脚耷拉在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木板上,啃着脆生生冰凉凉的黄瓜,四面八方都是温柔的江风。何然很是沉醉于这种身心俱爽的情景,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干爽的空气。
果然还是竹筏比较有趣。程澄有点懊恼没能从一开始就乘竹筏。不过杨堤到九马画山段的江流比较湍急,竹筏不容易驾驭,自己恐怕也很难像现在这样还会稳稳地坐在何然身旁与她共赏美景了。
“这个扔到水里去没有关系吧?”
何然举着黄瓜屁股问道程澄。
“天然肥,扔吧。”
“嗯!看我的!!”
何然赤着脚钻出篷子,张胸舒臂,屏气凝神,“嘿”的一声,一点绿色脱手而出,向前飞了二十几米,径直落入江心。
“功德一件,养活了七条小鱼!”
“善哉善哉。那我的这条黄瓜岂不是可以养活你那七条小鱼的全家老小了?”
“你浪费粮食,糟踏我的好心,这个账怎么算?!”
“罚我……给姑娘捶肩?”
“不怕羞!”
对于程澄小小的挑逗何然一点儿抵抗力也没有,刷得红了脸,又转过头把后脑勺留给了程澄。程澄这次可不怕她了,嘿嘿一笑:“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嘛,别浪费了这等春江美景。过来,给你讲故事。”
“讲故事?”立刻回过身来还向程澄身边蹭了蹭。
“《桂林风土记》?”
“哦??”只听说过书名……
“看你小样儿!”
“说吧说吧。先背原文。”
“你毛病还不少呢!好,今天就臭显摆一次!”
鸟啄米。
“李靖,字药师,雍州三原人也。”
“耶?李靖跟桂林也有关系?!他字药师啊?那黄药师——”
才背了一句就引出何然这么一通快问乱答,程澄不由苦笑,抬手一点何然脑心:“黄药师跟李药师没关系,八竿子打不着!李靖跟桂林的关系呢,等我说完你就知道了。不但李靖啊,帝舜你知道葬在哪里吧?苍梧,就在阳朔东南,两三个小时就到了。还有娥皇女英的墓了。张九龄,写过‘海上升明月’的那位,晚年曾经谪贬此地。太多了。”
……
《桂林风土记》的讲座持续了一个小时,程澄磁性的男中音伴着漓江有节奏的水声,合着江上微风醺人,何然足足兴奋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就开始犯困,脑袋靠在竹椅上,枕着胳膊继续听。再过一会儿,程澄故意将声音压低,而且开始讲一些何然没听说过的杂七杂八的人名和掌故,大段大段的背诵原文。何然强打着精神睁着眼睛,时不时地从嘴里咕哝出个不着边际的问题。程澄也不理她,自顾说下去。最后,何然终于挺不住地向程澄歪过脑袋,小声问道:“没人看见吧?”
“我提前叫醒你。”程澄一手扶着竹椅保持着平衡,一手揽过何然。
“嗯。不好意思啊,我困了。”
“睡吧。靠过来点,我给你遮着光。”
“嗯。”
最后哼了一声,何然趴在程澄身上,揽着他的腰,脑袋埋进他怀里,把遮在眼睛上的手绢拉好,一个转念,呼的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