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为名的时光》玖玥凝

19、第 19 章

　　Part19.

　　离校的最后一天，沈知遥去得特别早。校园空荡荡的，高三生已经离校，高一高二还在期末考。
　　她走到高一教学楼，推开那扇熟悉的教室门。桌椅已经重新排列过，不再是他们当年的布局。她凭着记忆，数到第四排第三个位置——那是她坐过的地方。现在上面堆着几本被遗弃的旧教材。
　　她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层薄灰。她的手指在木板边缘摸索，在靠近内侧的角落里，触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刻痕。
　　沈知遥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照亮了那片小小的区域。字迹很浅，是用铅笔写的，经过两年的摩擦已经模糊不清，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笔迹：
　　陈树是个大笨蛋
　　七个字，挤在角落里，是她高一下学期某个数学课走神时偷偷刻下的。
　　当时她刚被他嘲笑解错了一道简单的几何题，羞愤交加，就用铅笔在抽屉里写下了这句话。
　　而在那句话的旁边，有人用蓝色圆珠笔写了两个字：
　　同意
　　字迹遒劲，蓝色油墨已经渗进木纹里。那不是她写的。沈知遥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两个字的每一笔每一划。
　　她记得那种蓝色，是他常用的那种蓝色中性笔的颜色。她也记得那种笔迹，他写“同”字时最后一笔总会微微上扬，写“意”字时心字底的点会连成一笔。
　　原来他看见过。原来他知道。她掏出橡皮擦，用力擦那行铅笔字。
　　木屑纷纷扬扬地落下，字迹越来越淡，但铅笔芯的印记已经渗进了木材的纤维里，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了。
　　至于那两个蓝色的小字，更是深深地嵌在那里，仿佛天生就是木头纹理的一部分。
　　沈知遥停下了动作。她看着那行残缺的字迹，突然笑了出来。笑声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显得有些突兀。笑着笑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滴在布满橡皮屑的桌面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她哭得很安静，没有抽泣，只是任凭泪水不停地流。仿佛要把这两年来所有没说出口的话，所有压在心底的情绪，都通过这种方式流干净。
　　窗外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盛夏的阳光泼洒进来，将这个瞬间镀成永恒。沈知遥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抽屉，轻轻把它推了回去。站起身时，她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出了教室。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锁舌扣入锁孔的声音清脆而决绝。青春就在这里结束了。以一种安静到几乎听不见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