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为名的时光》玖玥凝

13、第 13 章

　　Part13.

　　放学铃声敲碎了教室里紧绷的寂静。同学们像退潮般涌出教室，喧嚣声随着脚步远去。沈知遥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把练习册放进书包的动作重复了三次。第一次放反了，第二次没对齐，第三次拉链卡住了书角。
　　陈树也在收拾。他不像往常那样利落，而是一本一本地把书摆整齐，再把笔一支支收回笔袋。拉链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被放大，滋啦——滋啦——
　　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今天……”陈树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这过分安静的空气。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
　　沈知遥的手指僵在书包带上，慢慢转过头看他。窗外的雪光映进教室，在他脸上投下朦胧的侧影。
　　“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陈树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弯起一个很淡的笑容。
　　“没什么。”他说，将书包甩到肩上，“明天见。”
　　“明天见。”沈知遥机械地回应。
　　看着他走向后门的背影，沈知遥突然想起什么。她急忙拉开书包前袋，手指触碰到柔软温暖的羊绒织物。是那条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围巾。
　　“等一下！”她脱口而出。
　　陈树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
　　沈知遥快步走过去，在离他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刹住。她把围巾递过去，眼睛看着围巾的格子纹路：“还给你……谢谢。”
　　“不客气。”陈树接过围巾，却没有立刻围上。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目光很深，深得像窗外沉沉压下来的冬夜，“沈知遥，你……”
　　“什么？”她抬起头，心脏突然悬空。
　　走廊尽头传来值日生关门的声音，“砰”的一声闷响。
　　陈树眼里的神色闪烁了一下，像是被那声响惊扰的烛火。他垂下眼睫，再次抬起时，里面那些深不见底的东西已经被惯常的温和取代。
　　“没什么。”他又一次这样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路上小心，雪天路滑。”
　　他转身走了出去，围巾被他随意地搭在肩上，一端垂下来，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像深蓝色河流里一道温柔的水纹。
　　沈知遥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她忽然感到一种奇特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某根绷得太久的弦终于松懈下来的那种乏力。但同时，又有一种异常的清醒，好像一场大雾散去，眼前的道路忽然清晰得刺眼。
　　她慢慢走回座位，从书包深处拿出那本淡蓝色的日记本。翻到今天日期的那一页，笔尖悬在纸上许久，墨水在尖端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圆点。
　　最后她只写了一行字：

　　“原来下雪天最冷的不是雪，是小心翼翼的喜欢险些被发现。”

　　写罢，她合上日记本，指尖轻轻抚过封面上“我的秘密”四个已经有些褪色的字。窗外，雪还在下，纷纷扬扬，无边无际。
　　她把日记本收回书包最里层，拉上拉链，声音清脆果断。
　　该回家了。雪夜的公交车站，一定很冷。但那条深蓝色的围巾，现在正搭在应该拥有它的人的肩上。这么想着，沈知遥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