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要我让出星空》擎天伊井

4、第4章：律师与秘密

　　周六下午，林知遥在旧写字楼见到陈正阳律师。

　　办公室堆满卷宗，男人像大学讲师。“沈清源说了大概，但我要听每个细节。”

　　她从头讲起。陈正阳记录完，摘下眼镜：“伪造诊断、贿赂校领导、转移资格——单独难取证，合起来就是侵权链。”

　　“能告赢吗？”

　　“看你要告什么。保资格容易，但追究法律责任……”他顿了顿，“意味着你要亲手把父母送进可能涉刑的案子。”

　　林知遥手指绞紧：“我不知道。”

　　“那先做第一步。”他拿出委托书，“签了它，我能以你名义要求学校暂停操作。”

　　笔尖悬空。“签了字，就真没回头路了？”

　　“是。但你现在本来就没退路。”

　　她闭眼签字。

　　“接下来：搜集证据；表面服从；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很快会有新动作。”

　　“什么动作？”

　　“更极端的道德绑架。绝食、生病、以死相逼。”

　　林知遥后背冒冷汗。

　　“记住：你没有义务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即使是父母。”陈正阳递来《女性权利简史》，“我经手过十七起类似案子。十七个女孩，只有六个走到了最后。剩下的都败给了‘毕竟是父母’。”

　　“我是第七个？”

　　“我希望你是第十八个。”陈正阳难得微笑，“但前提是，你得比前面十七个都狠。”

　　***

　　晚餐时，母亲做了红烧肉。“多吃点，看你瘦了。”

　　林知遥看着碗里的肉：“妈，我们谈谈。”

　　周文悦笑容一僵：“先吃饭……”

　　“现在就说。”林知遥声音平静，“您和爸的计划，我不可能同意。”

　　空气凝固。

　　“遥遥……我们是为你好——”

　　“为我好？”林知遥打断，“为我好，所以要把我的前途送给弟弟？为我好，所以要伪造我有精神病？您说这话时自己信吗？”

　　周文悦脸色瞬间苍白，猛地站起，碗筷带倒，汤汁泼了一桌。

　　“林知遥！我生你养你十八年，就换来你这么说话？！”

　　“那您养我十八年，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卖个好价钱吗？！”

　　话音落下，林知遥自己都愣了。

　　周文悦呆立原地，良久突然抬手——啪！

　　耳光响亮。

　　林见川惊呼：“妈！”

　　周文悦手停在半空颤抖：“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林知遥偏头躲开。

　　“这一巴掌，”她慢慢站起，“算我还您十八年养育之恩。从此，两清。”

　　她回房反锁，背靠门板滑坐在地。脸上火辣，但没哭。

　　给沈清源发消息：“需要请假几天。”

　　秒回：“好。注意安全。”

　　从书包拿出《女性权利简史》，扉页一行字：“**权利不是恩赐，是夺回。**”

　　窗外开始下雨。她看见楼下母亲冲进雨里，没打伞，仰头望着她的窗户。路灯昏黄，照着单薄颤抖的身影。

　　林知遥拉上窗帘。

　　打开电脑：“**9月28日，晚7点43分。母亲打了我一耳光。这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停顿，继续：“**但我不会低头。绝不。**”

　　雨越下越大。手机亮起牛津邮件：“**牛津有完善支持系统，可启动特殊程序保护你入学资格。请相信，这世上总有人愿为正义站出来。**”

　　信末附了电话。

　　她把号码抄在手上，墨水渗进掌纹。

　　悄悄拉开窗帘。雨还在下，母亲已不在。空荡雨夜里，只有路灯孤独亮着。

　　但她知道，在遥远英伦，有一所古老大学，有一群人愿意相信她、帮她。

　　这就够了。

　　她开始回信。一字一字，敲得慢但坚定。

　　写到一半，敲门声。“姐。”林见川声音带哭腔，“你……还好吗？”

　　“我没事。”

　　门外沉默很久。“对不起。”少年声音低哑，“真的……对不起。”

　　林知遥没说话。听着脚步声远去，继续敲字。

　　雨声渐小。云层散开，露出一弯惨白月亮。

　　月光照在摊开的书上。某一页被红笔圈出：

　　“**历史上，女性每一次权利的获得，都是自己夺回的。这过程必然伴随疼痛、背叛与孤独。但你要记住——你夺回的不只是你自己的未来，也是所有后来者的路。**”

　　林知遥合上书，抱在怀里。

　　夜还很长。

　　但天，总会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