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陨纪元》黑毛狗

18、第 18 章

　　屏蔽器关闭。

　　红色三角形瞬间爆发出刺眼红光，与周围蓝色能量场剧烈碰撞。标记的自毁程序启动了：一股狂暴的能量从标记内部炸开，顺着林曦的手臂经脉向上冲。

　　剧痛。

　　像是整条手臂被扔进熔炉，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金色纹路疯狂闪烁，试图中和这股破坏性能量，但标记的反冲太强。

　　林曦咬紧牙关，没发出声音。鲜血从嘴角渗出——她把嘴唇咬破了。

　　视野开始模糊，耳中全是能量爆鸣。她能感觉到左手在失去知觉，皮肤下有东西在破裂、在烧灼。

　　坚持住。

　　五秒。十秒。十五秒。

　　红光逐渐减弱，蓝色能量场开始压制标记的反冲。金色纹路付出了代价：光芒明显黯淡，纹路本身变得模糊，像褪色的墨水。

　　二十秒。

　　红光彻底消失。

　　蓝色能量场恢复稳定，但林曦周围的空气还在电离闪烁。她低头看左手——红色三角形不见了，但手背留下了一个焦黑的、血肉模糊的伤口，边缘能看到骨头。金色纹路在伤口周围勉强维持，但已经无法完全覆盖整个手背。

　　剧痛转为麻木。左手彻底失去知觉，像一截不属于自己的死肉。

　　“成功了！”老K跑过来，用扫描仪检测，“标记清除，信号消失。但你的手……”

　　林曦用还能动的右手从背包里拿出止血凝胶和绷带，简单包扎。动作笨拙，因为左手完全无法配合。

　　雷山走过来，看着她。“还能继续吗？”

　　林曦点头。左手废了，但还有右手，还有双腿，还有意志。

　　“那就继续。”雷山说，“我们耽误了二十分钟。距离波动窗口还有三十一小时。距离目标深度还有……大约九公里。”

　　九公里垂直距离，一只手受伤，一条腿扭伤，时间紧迫。

　　阿明递给她一支能量针剂。“强效兴奋剂，能让你暂时忽略疼痛和疲劳，但只能持续六小时，之后会有严重的脱力感。”

　　林曦接过，注射进右臂。清凉感扩散，疼痛确实减轻了，精力回升，但她也知道这是透支。

　　队伍再次出发。

　　接下来的路程是机械式的重复：下降、攀爬、通过危险区域。有了队友，困难被分担，但时间压力越来越大。

　　又过了四小时，他们下降了约三公里。兴奋剂的效果开始消退，林曦感到深层的疲惫在涌上来。

　　就在这时，怀表装置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所有人停下。老K查看自己的监测设备，脸色变了。

　　“能量乱流提前了。不是自然波动，是系统主动调节——它在测试防御系统，为波动窗口做准备。乱流将在三分钟后扫过这个区域。”

　　“强度？”

　　“足以汽化我们。必须立刻找到掩体。”

　　他们身处一段垂直的维修竖井，周围只有光滑的井壁和稀疏的支架。最近的平台在上方五十米处，来不及了。

　　雷山快速扫视。“那里——那个检修凹槽！”

　　井壁上有一个人工开凿的凹槽，深约一米，宽两米，高两米五。原本可能是放置某种设备的，现在空着。空间勉强够四人挤进去。

　　他们冲进凹槽，紧贴内壁。几乎同时，能量乱流从上方涌来。

　　蓝色的能量洪流如海啸般冲刷竖井，所过之处金属熔化、岩石汽化。凹槽边缘暴露的部分瞬间赤红，高温让空气扭曲。

　　林曦感到左手包扎下的伤口在高温中灼痛，金色纹路微弱地抵抗着。她闭上眼睛，咬牙忍受。

　　乱流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当能量退去，他们走出凹槽时，竖井已经面目全非：井壁融化再凝固，形成玻璃质的表面；许多管道和支架消失；温度高到呼吸都灼伤气管。

　　更糟的是，他们前方的路被堵死了——一段约二十米长的区域完全坍塌，金属和岩石熔合成一堵致密的墙。

　　“绕路需要多花至少两小时。”老K评估，“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雷山看着那堵墙，又看向手中的结构图。“不绕路。直接炸开它。”

　　“爆破会引来巡地者！”

　　“那就加快速度，在它们到来之前通过。”雷山从背包里拿出几块□□，“老K，计算最小爆破当量。阿明，警戒后方。林曦，你后退。”

　　爆破准备花了十分钟。炸药贴墙放置，引信设定为遥控触发。

　　四人退到安全距离。

　　“引爆！”

　　沉闷的爆炸声在竖井中回荡。墙壁被炸开一个直径约三米的洞口，但结构不稳定，边缘还在掉落碎石。

　　“快速通过！”雷山率先冲进洞口。

　　林曦跟在后面。洞口内温度极高，空气稀薄。她屏住呼吸，全力奔跑。

　　二十米距离，不到十秒。

　　但就在她即将冲出洞口时，上方一块巨石松动坠落。

　　雷山已经过去，回头看到这一幕，大吼：“快！”

　　林曦向前扑出。巨石擦着她的后背落下，砸在地面，震得整个通道摇晃。

　　她落地翻滚，后背作战服被撕开一道口子，皮肤擦伤，但无大碍。

　　“没事吧？”阿明拉她起来。

　　“没事。继续。”

　　他们没有停留。爆破声已经传出很远，巡地者随时会到。

　　接下来的两小时，他们以极限速度下降。兴奋剂的效果彻底消失，林曦全靠意志力支撑。右腿的扭伤在过度使用下恶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左手完全麻木，像一截僵硬的附属物。

　　但距离在缩短。

　　七公里。六公里。五公里。

　　最后四公里时，他们到达了一个关键的岔路口：根据结构图，从这里向左是通往王座室上方的维修通道，向右是直接通往王座室正门的“荣耀之路”——系统用来运送重要物资和人员的正式通道。

　　“维修通道更隐蔽，但绕远，要多走三公里。”老K说，“荣耀之路是直线，但可能有重兵把守。”

　　“波动窗口还有多久？”雷山问。

　　“八小时十七分钟。”

　　时间不够绕路了。

　　“走荣耀之路。”雷山决定，“如果遇到守卫，速战速决。”

　　他们转向右侧通道。

　　通道明显不同：更宽、更高、地面平整，墙壁有装饰性的能量纹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能量灯照明，光线稳定而明亮。

　　走了约五百米，第一个守卫单位出现了。

　　不是巡地者，也不是光人，而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机械单位：人形，高约三米，外壳是暗金色，手持能量长戟。它站在通道中央，一动不动，但传感器阵列亮着。

　　“皇家护卫的仆从机械。”老K低声说，“战斗力比巡地者高一个等级。通常成对出现。”

　　话音刚落，第二个同样的机械从阴影中走出，封死了前路。

　　“没有退路。”雷山拔出能量长枪，“我打左边，阿明右边。老K掩护，林曦找机会通过。”

　　战斗瞬间爆发。

　　雷山的长枪射出一道炽白光束，击中左边机械的胸口，但只留下一个焦痕。机械反击，长戟横扫，雷山翻滚避开。

　　阿明用能量步枪连续射击，试图打碎右边机械的关节，但子弹被能量护盾弹开。

　　老K扔出一个干扰器——爆炸释放出电磁脉冲，两个机械的动作同时一滞。

　　“现在！”雷山大喊。

　　林曦冲过战场。左边机械试图拦截，但雷山用身体撞开它的长戟，代价是肩甲被击碎，鲜血涌出。

　　她冲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雷山和阿明在苦战，老K在准备第二颗干扰器。

　　“继续走！”雷山头也不回地吼，“我们会跟上！”

　　林曦咬牙，转身继续前进。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她能听到身后战斗的声音，还有机械单位被摧毁的爆炸声。

　　希望他们能赢。

　　又跑了约十分钟，通道尽头出现一扇巨大的门——高二十米，宽十五米，表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一个巨大眼睛，周围环绕着无数跪拜的人形。

　　荣耀之路的终点：王座室前厅。

　　门是关闭的，但旁边有一个认证面板。面板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和银色光核完全一致。

　　林曦取出光核，放入凹槽。

　　光核旋转，流体加速。面板亮起，文字浮现：

　　【指挥节点核心认证通过】

　　【权限等级：临时高级】

　　【访问区域：王座室前厅】

　　【警告：检测到未完成筛选程序。进入后将被系统标记为‘待转化样本’】

　　她不在乎了。

　　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个宏伟的大厅：穹顶高百米，地面是黑色镜面材质，倒映着天花板上无数能量光点，如星空。大厅尽头，又一扇更大的门——那是王座室的内门。

　　但大厅里有人。

　　不是机械，也不是光人。

　　是人。

　　大约三十多个人，穿着不同界域的作战服，或坐或站，或低声交谈，或默默整理装备。他们看到林曦进来，纷纷抬头。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

　　铁青。

　　她看着林曦，脸上那道疤在厅内光线下格外显眼。她笑了。

　　“你终于来了。”她说，“我们等你很久了。”

　　林曦握紧匕首，警惕地看着她，又扫视大厅里其他人。

　　“别紧张。”铁青张开双手，示意无害，“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反抗者。我们来自十二个不同的界域，通过各种方式来到这里，为了同一个目标：进入王座室，结束这一切。”

　　“王猛说你和回收部队勾结。”

　　“那是演戏。”铁青走近，“王猛确实是叛徒，他给系统当诱饵，专门引诱发现真相的人上钩。但我将计就计，假装与他合作，实则收集情报，联络其他反抗者。废料场那次，如果我直接告诉你真相，你可能会被系统监测到。所以我用那种方式警告你，同时测试你是否值得信任。”

　　她指了指林曦左手包扎的伤口。“你清除了追踪标记，通过了测试。现在，你是我们的一员了。”

　　林曦仍不完全相信。“这些人……都是怎么来的？”

　　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我叫方梅，来自5号界域。我们界域在三年前就发现了系统异常，开始秘密组织反抗。但每次行动都失败，损失惨重。最后我们决定化整为零，让少数精锐潜入地下，寻找传说中的‘古老通道’。”

　　一个年轻男人接着说：“我是周锐，2号界域。我们界域的技术员破解了部分系统日志，发现了自毁协议的存在。我们用了两年时间制造频率发生器，然后派出了五支队伍，只有我这一支到达这里。”

　　其他人陆续自我介绍：有探索者、前技术员、医生、甚至有两个是界域管理层的叛逃者——他们提供了系统的内部情报。

　　总共三十七人。这是人类最后的有组织反抗力量。

　　“雷山他们呢？”林曦问。

　　“在后面，马上到。”铁青说，“他们负责断后，清除追踪你的巡地者。现在，让我们谈谈正事。”

　　她指向大厅尽头那扇巨大的内门。

　　“王座室就在那后面。里面有七个皇家护卫，还有王本人。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波动窗口将在——”她看了看时间，“七小时四十二分钟后开启，持续三十秒。我们需要在这三十秒内完成以下事情：

　　“第一，分三组引开七个护卫。第二，一组人潜入核心，替换王的核心。第三，在能量吸收率达到99%时激活自毁协议。”

　　“谁去替换核心？”林曦问。

　　所有人都看向她。

　　“只有你能去。”铁青说，“你持有银色光核，拥有临时高级权限，能通过核心区域的最终认证。而且你有晨星赋予的净化能量，能抵抗王座室内部的高浓度侵蚀。”

　　“但我的手……”

　　“我们会帮你。”一个女医生走上前，“我是陈琳，前界域医疗主管。我能给你做临时神经接驳，让你的左手恢复部分功能，但只能持续一小时，之后可能会有永久性损伤。”

　　林曦看着自己的左手，又看向那扇门。

　　门后，是囚禁了九千七百年的王，是系统的核心，是结束这一切的关键。

　　也是她可能葬身的地方。

　　“我需要知道所有细节。”她说，“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可能出错的地方。”

　　铁青点头。“我们有一整天时间。足够让你了解一切，做好准备。”

　　大厅里，反抗者们开始聚集，摊开地图，检查装备，分配任务。

　　林曦坐在角落里，让陈琳处理她的左手。针剂注入，麻木感消退，剧痛回归，然后被药物压制。手指能微微活动了，但很不灵活。

　　她看向那扇门。

　　七小时四十一分钟。

　　然后，一切的终结，或者新的开始，将在那三十秒内决定。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

　　准备迎接最后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