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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镇北王府,暗流涌动 ...


  •   一

      册封大典那日,京城上空难得放晴。

      御道两旁,百官肃立,百姓云集。

      钟鼓齐鸣,礼乐奏响。

      沈清宴身着玄色王袍,腰系玉带,头戴九旒冕冠,缓步踏上丹陛。

      她的步伐沉稳,眼神冷静,仿佛只是在走一段寻常的路。

      可所有人都知道——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只是镇国将军。

      她是大晟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子封王——镇北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府沈氏清宴,骁勇善战,屡立奇功,镇守边关,保境安民。朕感其功绩卓著,特封为镇北王,赐封地幽州,赐镇北王府,享亲王俸禄。钦此。”

      宣读圣旨的太监声音高亢,在金銮殿上回荡。

      沈清宴跪地接旨,声音清朗:“臣,沈清宴,领旨谢恩。”

      她起身时,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凤座。

      顾锦瑶坐在那里,凤袍加身,凤冠巍峨。

      她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眼神却在与她相遇的那一刻,微微一滞。

      那一瞬间,沈清宴突然觉得——

      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像一座巨大的牢笼。

      而她和她,都是笼中的鸟。

      只是她的笼子,在边关。

      而她的笼子,在深宫。

      ……

      二

      册封大典之后,镇北王府正式落成。

      这座府邸原是闲置的宗室王府,经太后亲自下令修葺,极尽奢华。

      “王爷。”管家小心翼翼地跟在沈清宴身后,“府中已按您的吩咐收拾妥当。”

      “嗯。”沈清宴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那些华丽的梁柱与精致的雕饰。

      她突然有些怀念边关的帐篷。

      至少那里,没有这么多眼睛。

      “王爷。”林骁低声道,“太后此举,看似恩典,实则——”

      “实则是把我放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沈清宴接道,“我知道。”

      “不过——”

      她笑了笑,笑意冷冽。

      “既然她想看,那就让她看。”

      “看清楚一点。”

      “我沈清宴,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林骁忍不住道:“王爷,如今您封王,兵权在握,又有封地幽州。”

      “太后只怕不会放心。”

      “她接下来,一定会想办法削弱您的势力。”

      沈清宴点头:“那是自然。”

      “不过——”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她想削我的权,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幽州是边关重镇,兵马皆是我旧部。”

      “她若敢动,我便敢让她知道——”

      “什么叫军心不稳。”

      林骁心中一凛:“王爷,这可是——”

      “我知道。”沈清宴道,“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可我没得选。”

      “我若不舞,她就会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看向深宫的方向,眼神温柔而坚定。

      “锦瑶。”

      “我会护你。”

      “哪怕,与天下为敌。”

      ……

      三

      册封之后的几日,朝堂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先是户部上书,称镇北王新封,王府开支巨大,请求削减边关军费,以补王府用度。

      接着,兵部又奏,说镇北王旧部多为边关粗人,不懂礼数,请求择日对其进行“整编”,以“统一军令”。

      再然后,御史台连番弹劾,说镇北王在边关“治军过严”“杀戮过重”,请求皇帝下旨“申饬”。

      种种动作,看似各自为政,实则指向同一个人——

      镇北王沈清宴。

      “王爷。”林骁将一叠奏折放在沈清宴面前,“这是近日朝中的动向。”

      沈清宴翻了几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削减军费?”

      “整编旧部?”

      “申饬?”

      “好一个太后。”

      “这是想先断我的粮,再收我的兵,最后毁我的名。”

      林骁咬牙:“王爷,这分明是——”

      “是在逼我反。”沈清宴接道,“我知道。”

      “不过——”

      她合上奏折,眼神冷静。

      “她想逼我,我偏不遂她的意。”

      “她要削减军费,我便自请削减王府开支。”

      “她要整编旧部,我便主动交出部分兵权。”

      “她要申饬我,我便自请罚俸一年。”

      林骁愣住:“王爷,这……”

      “你是说,要向太后示弱?”

      “示弱?”沈清宴笑了笑,“不。”

      “这叫——”

      “以退为进。”

      “她想逼我犯错,我便不犯。”

      “她想看我慌乱,我便镇定。”

      “她想抓住我的把柄,我便不给。”

      “等到有一天——”

      她的眼神骤然变冷。

      “她再也抓不住任何把柄的时候。”

      “就是我反击的时候。”

      林骁沉默了。

      他突然发现——

      眼前的沈清宴,已经不再只是那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将军。

      她学会了在朝堂上,用另一种方式,挥舞她的刀。

      ……

      四

      凤仪宫内。

      顾锦瑶看着手中的奏折,脸色愈发阴沉。

      “削减军费?”她冷笑,“户部那些人,当真是太后养的好狗。”

      “娘娘。”宫女小心翼翼地劝道,“慎言。”

      顾锦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沈清宴那边,可有动静?”

      “回娘娘。”宫女道,“镇北王……自请削减王府开支,还主动交出了部分兵权,又自请罚俸一年。”

      顾锦瑶愣住:“她……答应了?”

      宫女点头:“是。”

      顾锦瑶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

      “这个傻子。”她轻声道,“她以为,这样就能让太后安心?”

      “她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

      “她不知道——”

      “她退得越多,太后就会越得寸进尺。”

      “娘娘。”宫女犹豫了一下,“那我们……”

      “我们?”顾锦瑶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我们不能再退了。”

      “她在前面挡刀,我若在后面什么都不做,还算什么皇后?”

      “去。”她道,“传我的令。”

      “让丞相府的人,在朝堂上,为镇北王说话。”

      “还有——”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

      “查。”

      “查户部尚书,查兵部侍郎,查那些弹劾镇北王的御史。”

      “我要知道——”

      “他们的把柄在哪里。”

      宫女一惊:“娘娘,这可是——”

      “这是在挖太后的根。”顾锦瑶接道,“我知道。”

      “可我没得选。”

      “她想动我的人,我便动她的人。”

      “这叫——”

      “礼尚往来。”

      ……

      五

      朝堂之上。

      户部尚书再次上奏,请求削减边关军费。

      “太后。”户部尚书躬身道,“如今国库紧张,镇北王府开支巨大,若再维持边关原有军费,恐难以为继。”

      太后尚未开口,顾相已出列。

      “太后。”顾相沉声道,“臣以为,户部此言,不妥。”

      “边关军费,关乎社稷安危。”

      “北狄虽新败,然其狼子野心,从未停歇。”

      “若此时削减军费,边关将士心寒,谁还愿为大晟卖命?”

      户部尚书脸色一变:“丞相此言,未免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顾相冷笑,“那敢问尚书大人——”

      “若边关失守,北狄铁骑南下,你户部尚书,可挡得住?”

      户部尚书一时语塞。

      “更何况——”顾相继续道,“镇北王自请削减王府开支,已为朝廷节省不少。”

      “尚书大人不感谢,反而要削减边关军费,这是何道理?”

      太后的脸色,微微一沉。

      “顾相。”她淡淡道,“你这是在为镇北王说话?”

      顾相躬身:“臣只是在为大晟的江山社稷说话。”

      “镇北王镇守边关多年,功在社稷。”

      “若此时寒了她的心,将来谁还敢为朝廷卖命?”

      太后沉默了片刻,终是挥手:“此事,容后再议。”

      户部尚书脸色难看,却不敢再多言。

      ……

      散朝后,御花园。

      太后坐在凉亭内,手中捻着佛珠,眼神阴沉。

      “顾相。”她淡淡道,“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顾相躬身:“臣不敢。”

      “不敢?”太后冷笑,“你连哀家的人都敢怼,还有什么不敢的?”

      顾相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目光坚定:“太后。”

      “臣斗胆问一句——”

      “您到底,是想保大晟的江山,还是想保您自己的权位?”

      太后手中的佛珠,猛地一紧。

      “你在质疑哀家?”

      顾相跪下:“臣不敢。”

      “臣只是……”

      “只是不忍见大晟的江山,毁在权欲之争中。”

      “沈清宴是忠臣,是国之柱石。”

      “您若一再逼她,只会逼得她——”

      “走上绝路。”

      太后盯着他,半晌,突然笑了。

      “好。”她缓缓道,“好一个忠臣。”

      “好一个国之柱石。”

      “既然如此——”

      她的眼神骤然变冷。

      “哀家倒要看看——”

      “这根柱子,能撑多久。”

      ……

      六

      镇北王府。

      夜色渐深,王府内灯火通明。

      沈清宴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的那棵槐树。

      “王爷。”林骁走进来,“丞相府传来消息。”

      “今日朝堂上,顾相为您说话,太后暂时搁置了削减军费之事。”

      沈清宴点头:“他出手了。”

      “还有——”林骁犹豫了一下,“凤仪宫那边,也动了。”

      “皇后娘娘查了户部尚书与兵部侍郎的旧账,发现了不少问题。”

      “她让人在暗中散布消息,说他们贪墨军饷,克扣粮草。”

      “如今,朝中已有不少人,开始怀疑他们的动机。”

      沈清宴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

      “她倒是……”

      “越来越像我了。”

      林骁忍不住道:“王爷,皇后娘娘此举,是在为您分担压力。”

      “不过——”

      “这也等于,在向太后宣战。”

      “太后不会放过她的。”

      沈清宴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却很快被压下。

      “我知道。”

      “所以——”

      她转身,看向林骁。

      “从今日起,王府的暗卫,分出一半。”

      “保护皇后。”

      林骁一愣:“王爷,这——”

      “这是军令。”沈清宴道,“你只需执行。”

      “是。”

      ……

      夜深。

      凤仪宫内。

      顾锦瑶坐在窗前,看着桌上的一盏孤灯。

      “娘娘。”宫女轻声道,“夜深了,该歇息了。”

      顾锦瑶摇头:“再等等。”

      她在等一封信。

      一封来自镇北王府的信。

      “娘娘。”宫女突然道,“镇北王府那边,传来消息。”

      顾锦瑶精神一振:“说什么?”

      “说……镇北王已将王府暗卫,分出一半,暗中保护娘娘。”

      顾锦瑶愣住,随即笑了。

      “这个傻子。”她轻声道,“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保护我。”

      “不过——”

      她抬起头,看向镇北王府的方向。

      “你护我一时,我护你一世。”

      “清宴。”

      “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

      ……

      京城的夜,看似平静。

      实则暗流涌动。

      太后的棋局,越收越紧。

      而她和她,也在一步一步,接近那盘棋的——

      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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