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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权欲棋局,情比金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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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边关的清晨,总是带着刺骨的寒意。
将军府的庭院里,霜花还未散尽。
沈清宴练完剑,汗水浸湿了里衣,却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将军。”林骁匆匆走来,神色凝重,“京城八百里加急。”
沈清宴接过密信,看完之后,眉头微蹙。
“太后病重,召皇后即刻回京。”她低声道。
顾锦瑶也已闻讯赶来,接过密信,看完后,脸色微变。
“这是……调虎离山。”她冷静地分析道,“太后一向身体康健,怎会突然病重?”
沈清宴点头:“边关刚定,北狄新败,短期内不敢再犯。”
“太后若此时召你回京,必是另有图谋。”
顾锦瑶看着她,目光坚定:“我若不回,太后必会借机发难,说我擅离中宫,藐视皇权。”
“届时,不仅是我,连你……也会被牵连。”
沈清宴沉默片刻,道:“你放心。”
“你回你的宫,我守我的关。”
“谁敢动你,我便——”
“清宴。”顾锦瑶打断她,“你不能再冲动。”
“太后老谋深算,若你此时与她正面冲突,只会让她抓住把柄。”
沈清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那你要我如何?”她低声道,“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回那座牢笼?”
顾锦瑶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不是一个人。”
“我有你。”
“你守边关,我在朝堂。”
“我们,一内一外。”
“只要我们还在,这盘棋,就不会输。”
沈清宴看着她,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好。”她轻声道,“你去。”
“但记住——”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着回来。”
顾锦瑶笑了:“我答应你。”
“我会活着回来。”
“因为——”
她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还要嫁给你。”
沈清宴的耳尖,微微泛红。
“顾锦瑶。”她轻声道,“你是皇后。”
“皇后,也可以反悔吗?”
“为了你。”顾锦瑶认真地看着她,“我什么都可以。”
……
二
三日后,顾锦瑶的车驾启程回京。
城门前,沈清宴一身银甲,立在寒风中。
“清宴。”顾锦瑶从凤辇上走下,走到她面前。
“一路小心。”沈清宴道。
“嗯。”顾锦瑶点头,“你也是。”
她突然凑近,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动作极快,却极真。
沈清宴愣住了。
“顾锦瑶!”她低声道,“你——”
“这是军令。”顾锦瑶笑了笑,“将军必须收下。”
“等我回来,再讨利息。”
说完,她转身,重新上了凤辇。
车驾缓缓启动,尘土飞扬。
沈清宴站在原地,直到车驾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将军。”林骁忍不住道,“您放心,属下会暗中护送皇后娘娘。”
沈清宴收回手,目光恢复冷静:“不必。”
“太后若真想动手,你护不住她。”
“她要走的路,只能她自己走。”
“我能做的,只有——”
她看向京城的方向,眼神坚定。
“等她回来。”
……
三
京城,凤仪宫。
顾锦瑶踏入熟悉的宫殿,却只觉得一阵陌生。
“娘娘。”宫女们跪地行礼,声音整齐。
“起来吧。”顾锦瑶淡淡道。
她环顾四周,凤仪宫依旧金碧辉煌,却比记忆中更冷。
“太后呢?”她问。
“太后在慈宁宫,已等候娘娘多时。”
顾锦瑶点头:“知道了。”
她整理好衣袍,戴上凤冠,朝慈宁宫走去。
……
慈宁宫内。
太后半卧在榻上,脸色苍白,身旁的太医正为她把脉。
“母后。”顾锦瑶行礼,“儿臣来迟,望母后恕罪。”
太后抬眼看她,目光锐利:“你还知道回来?”
顾锦瑶垂下眼帘:“儿臣奉旨,镇守边关,不敢有违。”
太后冷笑:“镇守边关?”
“你是皇后,不是将军。”
“边关自有沈清宴。”
“你擅离中宫,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顾锦瑶抬起头,目光平静:“儿臣身为皇后,当为陛下分忧。”
“沈将军镇守边关,劳苦功高,儿臣前去犒劳,也是分内之事。”
太后盯着她,半晌,突然笑了。
“好一个‘分内之事’。”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她挥了挥手,太医与宫女退下。
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锦瑶。”太后缓缓道,“你可知道,哀家为何召你回来?”
顾锦瑶摇头:“儿臣不知。”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老了。”
“这江山,终究要交给你们年轻人。”
“可哀家放心不下。”
“你是皇后,是未来的太后。”
“你若一心只在那个沈清宴身上,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顾锦瑶指尖微紧:“母后言重了。”
“儿臣与沈将军,只是君臣。”
“哀家不信。”太后淡淡道,“哀家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没见过?”
“你看她的眼神,骗不了人。”
顾锦瑶沉默了。
“锦瑶。”太后的语气突然柔和了几分,“哀家不是要拆散你们。”
“哀家只是要你明白——”
“有些感情,可以藏在心里。”
“但不能摆在明面上。”
“你是皇后,你的身份,不允许你任性。”
顾锦瑶抬起头,目光坚定:“儿臣明白。”
“但儿臣也明白——”
“有些感情,一旦藏起来,就会慢慢腐烂。”
“与其腐烂,不如让它光明正大。”
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在跟哀家顶嘴?”
顾锦瑶摇头:“儿臣不敢。”
“儿臣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
太后盯着她,半晌,突然笑了。
“好。”她缓缓道,“你想为自己活一次。”
“那哀家就看看——”
“你能不能活得起。”
……
四
数日后,朝堂之上。
早朝的钟声敲响,百官齐聚金銮殿。
皇帝坐在御座上,脸色苍白,显然身体不适。
“陛下近日龙体欠安。”太后垂帘而坐,声音威严,“今日,由哀家代为理政。”
百官齐声道:“太后圣明。”
太后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边关之事,诸位想必都已知晓。”
“沈清宴镇守边关,屡立战功。”
“然,功高震主,自古有之。”
“哀家听闻,沈将军在边关,拥兵自重,骄横跋扈。”
“甚至,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百官一片哗然。
“太后!”丞相顾相出列,“沈将军忠心耿耿,绝无此事!”
太后冷笑:“忠心?”
“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与皇后关系密切。”
“你说,这叫忠心?”
顾相脸色一变:“太后——”
“顾相。”太后打断他,“你是顾氏的家主,也是皇后的父亲。”
“你更应该明白——”
“外戚干政,军权在握,是国之大忌。”
顾相沉默了。
“哀家已决定。”太后缓缓道,“下旨——”
“调沈清宴回京,任骠骑大将军,掌管京营。”
“另,择日,为沈将军择一佳婿,以安其心。”
百官面面相觑。
“太后!”顾相忍不住道,“沈将军镇守边关,若此时调回,北狄必卷土重来!”
“北狄新败,短期内不敢再犯。”太后淡淡道,“再说——”
“边关不止一个沈清宴。”
“哀家已经为你们选好了新的镇国将军。”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年轻将领身上。
“靖远侯世子,卫凛。”
“此人勇冠三军,可当此任。”
顾相脸色苍白:“太后,这万万不可——”
“顾相。”太后的语气骤然变冷,“你是在质疑哀家?”
顾相咬牙,终是跪了下去:“臣不敢。”
……
五
边关。
将军府内。
沈清宴看完京城送来的圣旨,沉默了许久。
“调我回京?”她低声道,“任骠骑大将军,掌管京营?”
林骁点头:“是。”
“还说……要为将军择一佳婿。”
沈清宴笑了笑,笑意冷得刺骨。
“好一个‘择一佳婿’。”
“这是怕我在边关,拥兵自重?”
“还是怕我……和她走得太近?”
林骁忍不住道:“将军,这圣旨……”
“接。”沈清宴淡淡道。
林骁愣住:“接?”
“不接,就是抗旨。”沈清宴道,“抗旨,就是谋逆。”
“我若谋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
“我不能。”
林骁沉默了。
“传令。”沈清宴道,“三日后,启程回京。”
“边关军务,暂交卫凛。”
“是。”
……
三日后,沈清宴离开边关。
城楼上,士兵们跪地送行。
“将军——”
“将军保重——”
沈清宴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她守护了多年的城池。
眼底,闪过一丝不舍。
但更多的,是坚定。
“清宴。”林骁忍不住道,“京城……不比边关。”
“那里的刀,比战场上的更锋利。”
“你要小心。”
沈清宴点头:“我知道。”
“你守好边关。”
“等我回来。”
林骁愣住:“你还会回来?”
沈清宴笑了笑:“这里,是我的根。”
“我不会离开太久。”
“更何况——”
她看向京城的方向,眼神温柔。
“那里,有我要等的人。”
……
六
京城,城外。
顾锦瑶站在城门上,看着远处尘土飞扬。
“娘娘。”宫女轻声道,“沈将军的队伍,快到了。”
顾锦瑶点头:“我知道。”
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她知道,这一次,她们面对的,不再是战场上的刀光剑影。
而是朝堂上的阴谋诡计。
是太后的算计,是百官的目光,是整个大晟的规矩。
可她不怕。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
“清宴。”她在心里轻声道,“我在这儿。”
“等你。”
……
远处,一支队伍缓缓驶来。
为首的,是一匹雪白的战马。
马上的人,银甲染霜,眉眼冷峻。
是她。
是她的清宴。
顾锦瑶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无论这盘棋有多么凶险。
只要她们还在一起。
就——
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