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有信》失控的兔耳

2、第二章·桂花·补习时光

　　物理补习定在陆星河家的书房。

　　林晓晓抱着课本和一颗赴死的心敲开门时，客厅里飘出糖醋排骨的香味。陆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晓晓来啦！星河在书房等你，阿姨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菜。”

　　“谢谢阿姨。”林晓晓换上拖鞋，瞥见鞋柜里那双熟悉的蓝色球鞋——那是江辰昨天在朋友圈晒的同款，最新上市的限量版。

　　她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又晃了晃。

　　书房门虚掩着，陆星河背对着门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上滚过密密麻麻的代码。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温和的弧度。

　　“很准时。”他看了眼手表，七点整。

　　林晓晓把书包重重扔在沙发上：“我爸逼我来的。”

　　“我知道。”陆星河不以为意，推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腾出半张书桌，“所以我也逼自己准备了报酬。”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纸盒，推到她面前。纸盒上印着校门口那家网红甜品店的logo，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六块抹茶蛋糕，顶层撒着细细的糖霜。

　　林晓晓的硬气瞬间垮了一半。

　　“先讲一个小时的牛顿定律，然后休息十分钟吃蛋糕。”陆星河翻开她的物理课本，指尖在那些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公式上点了点，“你的问题不是不懂，是根本没认真听。”

　　“我听了！”林晓晓辩解，“是老陈讲得太催眠……”

　　“那我来试试。”陆星河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小人和一个斜面，“假设这是你，这是你每次上物理课时倾斜的脑袋。”

　　林晓晓噗嗤笑出声。

　　那个晚上的补习出乎意料地顺利。陆星河讲题的方式和老陈完全不同——他会用游戏角色解释动量守恒，用追星买周边比喻电场强度，甚至用她偷看江辰打篮球的例子来讲抛体运动。

　　“所以你看，”他在纸上画出一道抛物线，“你的视线轨迹，其实满足物理规律。”

　　林晓晓脸一热，夺过笔：“谁看他了！”

　　休息时间，她吃着抹茶蛋糕，目光飘向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排竞赛奖杯，旁边是清北的保送通知书。再往下，她看到一个熟悉的铁皮盒子。

　　“你还留着这个？”她指着那个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盒子。

　　小学六年级时流行交换时间胶囊，他们约好各自写下十年后的愿望埋进盒子，等高中毕业再打开。后来小区改造花坛，胶囊不知所踪，她还为此难过了好几天。

　　陆星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了顿：“嗯。”

　　“里面装的是什么？”

　　“忘记了。”他移开视线，把蛋糕盒子往她那边推了推，“多吃点，补充糖分有助于思考。”

　　补习结束时已经九点半。林晓晓收拾书包，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保送之后这段时间都做什么？提前学大学课程？”

　　“一部分。”陆星河靠在窗边，夜色把他的轮廓衬得有些模糊，“还在帮老师整理竞赛资料，偶尔……写点东西。”

　　“写什么？情书吗？”林晓晓随口打趣。

　　陆星河没回答，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在台灯暖黄的光晕里，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回家的路上，林晓晓收到苏小米的微信轰炸。

　　“补习怎么样？陆大神有没有很严厉？”

　　“顺便打听一下，他保送后是不是超闲？能不能问问他有没有兴趣给咱们班开个小灶？”

　　“对了对了，最新情报！江辰明天下午三点在篮球场训练！”

　　林晓晓盯着最后一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昨天发誓要专心学习的誓言还在耳边回响，但心脏已经诚实地加快了跳动。

　　她输入“不去看了”，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改成：“再看最后一次。”

　　发送成功的同时，她抬起头，看见自家阳台上，陆星河房间的灯还亮着。窗帘没拉严，能看见他坐在电脑前的剪影。

　　鬼使神差地，她拍下了那扇亮着的窗，发到朋友圈，配文：“感谢某位大佬救命之恩[蛋糕]”。

　　几乎立刻，陆星河点了个赞。

　　两分钟后，他发来一条私信：“明天继续？”

　　林晓晓盯着那三个字，忽然意识到一个被她忽略已久的事实：从小到大，无论她决定做什么——学骑车、报绘画班、甚至追星——陆星河从来没有说过“不要”，永远只是问“然后呢”或者“需要帮忙吗”。

　　就像现在，她刚发完誓要忘掉江辰专心学习，他就真的来帮她补习。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父亲的消息：“星河说你今天很认真，继续保持。”

　　林晓晓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窗外传来隐约的桂花香，夜风微凉。她想起陆星河书架上那个铁皮盒子，想起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他说“写点东西”时闪烁的眼神。

　　某个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她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怎么可能呢。

　　他是陆星河啊。是那个永远站在领奖台上、永远温和有礼、永远和她隔着一个世界的陆星河。

　　第二天物理课，林晓晓破天荒地主动回答了问题。虽然答案不完全正确，但老陈还是露出了见鬼般的表情。

　　下课时，她在走廊遇见了江辰。

　　他抱着篮球和几个队友说笑，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闪闪发光。看到林晓晓，他挑了挑眉：“哟，这不是经常来看我们打球的小学妹吗？”

　　他的队友们发出善意的哄笑。

　　林晓晓的脸瞬间红透，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就在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晓晓，陈老师找你。”

　　陆星河不知何时出现，手里抱着一摞作业本。他朝江辰微微颔首，然后对林晓晓说：“快去吧，他说有重要的事。”

　　林晓晓如蒙大赦，几乎是逃跑般离开。跑出很远后，她回头看了一眼。

　　走廊那头，陆星河还站在原地，正和江辰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但她看见江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而陆星河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

　　下午三点，林晓晓坐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手里摊着物理练习册。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她要真正开始努力，要配得上陆星河那么用心的补习，要……

　　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辰在场上奔跑、起跳、投篮，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踩在她心跳的节拍上。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笔不知不觉在纸上画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就像昨晚陆星河教的那样。

　　中场休息时，江辰朝她走来。林晓晓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小学妹，”他拧开一瓶水，“陆星河是你什么人？”

　　“啊？”林晓晓愣住，“邻居……哥哥。”

　　“哦。”江辰喝了口水，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他早上跟我说，你正在为物理竞赛做准备，需要安静环境，让我这段时间别打扰你。”

　　林晓晓张大了嘴。

　　“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要参加物理竞赛了，”江辰笑了笑，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不过加油吧。陆星河那样的人亲自开口，这个面子我得给。”

　　他转身跑回球场，留下林晓晓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手里的物理练习册被风吹得哗啦响。

　　她突然很想笑，又有点想哭。

　　摸出手机，她点开和陆星河的聊天窗口。对话框还停留在昨晚的“明天继续？”，她当时忘了回复。

　　现在她输入：“你为什么跟江辰说我要参加物理竞赛？”

　　发送前，她又删掉了。

　　改成：“今晚还补习吗？”

　　几乎秒回：“七点，老地方。”

　　夕阳西下，林晓晓收拾好东西离开篮球场。走出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江辰正在练习三分球，身影在落日余晖中拉得很长。

　　很好看。但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放下了。

　　她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回了家。路过陆星河家楼下时，她抬起头，看见他房间的窗户开着，窗帘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像在等什么人。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甜腻的桂花香。

　　这个秋天，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