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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3 ...

  •   达西醒了过来。他几乎熬到黎明,但现在精力比本应当有的还要多一些。

      和以前一样,他并不确定自己是撞上了某个时间的边界,还是在某个时刻打了盹。但他不像以前“实验失败”时那样在意,他忙着回避自己昨夜突然领悟的那个深刻念头:他竟然认为自己凭几句无心的话就有能力或重要性去重新排列时间!这样的想法是多么荒唐。

      这揭示了他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控制。这个发现对他过于巨大,他需要迂回地来处理这个念头。

      他也震惊于自己竟如此不了解安妮。先是完全误判了伊丽莎白对他的感情,如今连自己的表妹都不认识!他还遗漏了什么?

      他一直在避开所有人,琐碎的聊天在无尽重复中变得无法忍受。不过显然,若有人主动来找他,还是可以进行交谈的。但达西心绪如此不稳,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走出他为自己设下的孤独日常。他起床时唤了沃莱斯。

      “先生?”

      某个时刻起,他已经不再问今天是星期几。取而代之的是,他进入了一种新的例行程序:“今早的计划有变……”

      这一次,在惯常的晨间骑行后,达西不自觉地走到了罗新斯的图书馆。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新发现:他无法促成“明天”的到来。他曾不止一次希望罗新斯的藏书里有奥古斯丁的著作——他对某堂课里关于时间主观性的讨论仍有模糊的记忆,但那已经太久远了。他想着是否应该再去一趟伦敦。

      他扫视书架,寻找任何可能引起他兴趣的新东西,却意外看到凯瑟琳夫人走进了房间。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被人这样打个正着了,但他意识到,他以前从未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屋里。

      “你在这里啊,达西。我很高兴我们能有片刻独处,我有话与你说。”

      达西压下叹息。他从未真正理解过他的姨母,通常能避就避,但那不正是他的习惯吗?这些年来他一直避着安妮,但他错得多么离谱。也许凯瑟琳夫人也隐藏了思想的深度,说不定这会是一场不错的谈话。

      他把书放到一旁,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欢迎些,而不是不耐烦:“姨母愿意同我在火边坐吗?”等两人都坐定,他问道:“我能为您做什么?”

      “你要尽你的职责。”她严厉地说。

      达西叹气,这次没有试图掩饰,“请问您指的是哪一项职责,夫人?彭伯里运作良好,乔治安娜……在学业上进展良好,我在这里已替您管理庄园好几周。我没有怠慢任何我知道的职责。”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别装傻,达西。你知道我在说你对安妮的责任。”

      达西紧抿双唇了好一会儿,努力维持礼貌,“她病了吗?欠债?遇上了什么麻烦?”

      “她快成老姑娘了!达西,我已经很有耐心了,但你放浪不羁已经够久了,远比我对你的预期还长,尤其是乔治安娜跟着你的时候。你早该签订婚约了。”

      当达西前倾身体,将手覆在她手上时,凯瑟琳夫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凯瑟琳姨母。”他的声音尽量温和,“您为什么坚持这件事?您现在肯定明白我无意向安妮求婚,就像您也必定知道,我会永远保证她的安全,并竭尽所能地照料她。”

      她差点气得说不出话来:“无意?别荒唐。那是你母亲最殷切的愿望,从你婴儿时期就已经计划好了。你说什么,无意履行这桩订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可那会让安妮快乐吗?她愿意做大庄园的女主人,为我生儿育女吗?如果我母亲尚在,她还会坚持吗?您为什么一定要强迫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抗拒?”唯一能让达西压住脾气的就是凯瑟琳夫人脸上那实在困惑的表情,“这是你们母亲定下的婚配。我那做伯爵的兄长也支持,尽管他本可以为你安排更有利的婚事。我不明白你的不情愿!从安妮出生并被确认是个女孩那一刻起,一切就定下了!你从在育婴室起就知道!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达西思考了一下。显然他的姨母把他的反对解释为时机问题。令人不安的是,他意识到,就和几周前的自己一样,凯瑟琳夫人根本从不会把“不”当成一个可能的答案。

      “我不认为安妮愿意,姨母。而且我知道我不愿意。这桩婚事不会发生。”

      她的脸涨成紫色,如果她不那么讲究礼仪,她大概已经在惊叫了:“不愿意?你说什么不愿意?但这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根本没有婚约文件,姨母。我们既无情感束缚,也无荣誉束缚。我们都已成年,可以自由与别人结婚,只要我们愿意。”如果我们能做到的话。

      “你不可以自由与别人结婚,外甥!我禁止你去瞄任何其他人一眼!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违逆长辈?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你从小就被培养来履行这桩婚约!”她在椅扶手上捶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我猜你下一句就要说,你想为了爱情结婚?”

      “时代变了,姨母。”达西尽力让语气保持平稳,“婚姻不再从出生就被决定。现在人们是有选择的。”

      “那就选安妮!”她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否则你就不是绅士!”

      达西真希望自己能像理查德那样维持从容,装作轻松不在意。不幸的是,他最多只能做到面无表情——而他现在远称不上最佳状态。

      他又努力了一次:“可为什么呢,姨母?我不明白为什么必须是我。她的前途很好,她是个女继承人,而且聪明。为什么不让她自己选择丈夫?”

      凯瑟琳夫人霍然起身,“顽固、任性的小子!我真为你羞耻!这是你对我在你母亲去世后为你做的一切的报答?难道我不该得到你的些许感激?你们本该天生适合,如今在一切都即将实现之际,你却拒绝她?你会毁了她!你完全没有体面可言了吗?你拒绝服从责任、荣誉和感恩的要求?你要让安妮因被辜负的希望而遭到世人的指责?”

      又过了半个小时,达西才离开房间。他已经试遍所有方法,但她除了坚持己见之外什么也不肯做。他无法从她的理由里再挤出任何解释,除了“她就是这么决定的”。

      他此生从未打过女人,也无意从自己的姨母开始,即便她在日出后会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当他再也无法忍受她对他荣誉的侮辱时,他只是径直跨步走出房间,连告辞都没有,任她在身后冲他大喊。

      他在走廊遇上了从牧师住宅来的那一行人。柯林斯太太看上去吃惊但镇定,她的丈夫与妹妹却惊呆而且面色发白。他僵硬地向他们行礼,生硬地找了个借口不去赴茶会,走出屋外去散步。

      当达西大步穿过花园时,他平静得比自己预料的要快得多。他没想到姑妈会如此固执。

      他知道当他计划宣布与伊丽莎白订婚时,她会不高兴,甚至可能生气,但这一次,他第一次发现不被接受也有好的一面。他一想到,如果他把凯瑟琳夫人的怒火倾泻到毫无防备的伊丽莎白身上,会发生怎样的场面,便不寒而栗。

      虽然,他轻声笑了笑,她很可能会把那位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最终取得战争的胜利。

      “哎哟哎哟,在那场争吵之后,你看起来比我预想的愉快得多啊,表弟。”理查德拐过花园的转角,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我原本以为得把你从坏情绪中赶走,既然如此,我就自己留着这瓶酒了。”他拧开瓶盖,大口喝了一口,却还是违背了他的话,把酒壶递向达西。

      达西半信半疑地接过,试探性地闻了闻,然后耸耸肩喝了一口。达西被呛得直咳嗽时,理查德扬起嘴角。

      “天哪,理查德,我还不知道你把战场上喝的那种劣酒也带回家。以为你至少会在英格兰的土地上假装文明一点。”

      “别怪我,是你自己不能喝,费茨。”上校嘲弄道,用的是达西小时候的绰号。

      “等你长大了,迪基,你也能分清酒精和家具抛光剂的区别。雷诺兹太太光靠这酒的味儿就能把彭伯里所有的铜器擦得锃亮。”

      “哦,如果你要对我的好意嗤之以鼻——”理查德伸手去拿酒壶,但达西把它举得更高,让他够不到。

      “我可没说不喝。人总得学会自救。”于是他又喝了一口,皱着脸吞下去,然后把酒壶递回表兄。

      理查德摇摇头,从口袋里又摸出第二个酒壶,“军人永远准备充足。但不用担心,表弟,再喝几口你就习惯味道了。”

      “我倒是希望你能长点品味。”达西压着声音嘟囔,让理查德正好能听见,“我们为什么不喝我那瓶好白兰地?我知道你绝对还没把它全喝完。”

      理查德挑起眉,“你真的准备好这么快回屋里去冒险了吗?”

      达西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这一点,两人沉默地走了几步,“所以大家都听见书房里的吵闹了,对吧?”

      “哦,也不是所有人,我确定。”见达西看过来,理查德露齿一笑,“至少得有一个马厩里的小子出去遛马了吧。”

      达西大笑起来。理查德看起来对自己很满意:“我得说,达西,你处理得比我预期的好太多了。若是凯瑟琳姑母侮辱了班纳特小姐,我原以为你会气得跳脚。”

      达西惊讶地看向他,“她根本没提到班纳特小姐。她甚至想不到问我是否另有心仪的人,我也不会告诉她。我觉得她处理这件事时,完全把我看成了个穿短裤的小孩,以为我是耍脾气不愿意去上课。她无法理解事情有可能比单纯服从她的命令更复杂。”

      他下意识又喝了一口,随即猛地皱眉,“这东西太难喝了,理查德!我为什么还在喝?”

      “老实说,如果它能让你这么应对姑母,你每天都该喝点。”

      “也许你该给她来点。”

      理查德笑出声,达西胸口涌起一股愉快的感觉。虽然,这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

      他认真地看了看表兄。知道至少凯瑟琳夫人确实如自己所见,让达西受伤的自尊也稍微得到了抚慰。他开始好奇,在他面前的这位表兄又隐藏着什么更深的层面。

      他早就知道理查德有两副面孔——并非虚伪,而是两个世界所需的面具:一个光鲜亮丽,用于社交场;一个坚硬粗犷,用于战场。达西想,他是否还藏着第三副?或者真正的理查德其实是这两者混成的一体?“说到遛马,咱们去骑一圈如何?”

      “我可不信你今天下午坐得稳马背。”

      达西嗤了一声,“我从来没这问题。”

      “你以前从来没喝过这么烈的劣酒。”理查德笑道,“再说,你难道不想散散步?比如沿着小路?顺便……去趟牧师住宅?”

      强烈的渴望猛然袭来。他想念伊丽莎白。她的机智,她的微笑——哪怕那些微笑从来不是为他笑的。然而现在去……即使清醒也是一场灾难,“你觉得我上不了马,却觉得我能追求一位女士?现在我倒觉得你喝多了。还是说你自己想追班纳特小姐?一天两次去找她,你可会被注意到。”

      这让理查德露出一个古怪的眼神,“你现在在监视我?还是你一直在追踪她的行踪?”

      或许酒精已经让他神志不清,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信息。达西刚要开口,理查德已经继续往下说:“放心,表弟,即便你没有先行一步,她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个亲切可爱的熟人。”

      “即便她有财富?”

      “啊,但她没有。”他的表兄巧妙地岔开了话题。达西意识到,每次话题一变得严肃,理查德总会如此。他不知道理查德究竟是不愿倾诉,还是自己这个人根本不让别人愿意倾诉。这又是他性格上的某个缺陷吗?也许两者皆是。

      他们静静地并肩走着。理查德性格外向,却不会像宾利那样一直喋喋不休。达西对两人都很欣赏。他既喜欢宾利能填补沉默,也喜欢理查德不会要求他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试探道:“理查德,你希望什么?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你真的在寻找女继承人吗,还是你打算一辈子待在军中?我们从没谈过这些。”

      上校正要喝一口酒,闻言停了下来仔细观察达西的脸,“你喝了多少,表弟?怎么开始煽情了?”

      “我喝醉的时候从不煽情。”达西哼道,“就算煽情,那也是想了解我表兄而已。”他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才发现理查德没有跟上,于是又转身。

      “你今天不一样,达西。怎么了?”

      如果是一个月前,达西可能已经僵住并避开问题,但在这个星期四,他只是又喝了一口,深吸两口气,“我昨晚发现安妮在工作。她的星图令人难以置信!她只要对某样东西有兴趣,整个人就完全不一样。我为自己以前竟这么不了解她而感到羞愧。”

      理查德的眼神里闪过明悟,“啊,所以你现在想起来可能也忽略过我,所以也心生愧疚了。好啊好啊,达西。不知道我是该受宠若惊还是觉得被冒犯。”

      “当然是受宠若惊。毕竟,”达西重重拍了他一下背,“我也可以让你继续被我无知地冷落。”

      理查德竖起中指。达西咧嘴一笑,这才意识到表兄又一次巧妙地把话题变轻松,并躲过去了他的问题。他表兄一直这么滑头吗?还是说自己的脑子真的已经被酒熏晕了?理查德看上去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达西晃了晃自己的酒壶,“你喝得太少了吧,表兄?”

      理查德笑得狡猾,“我只是酒量比你好一倍。”他抬起酒壶。

      “那你最好喝两倍。”达西挑衅地说,伸手把表兄的酒壶往后仰,让酒倒得更快。理查德呛得直咳,红色的液体顺着下巴往下流。达西眯起眼,抢过酒壶,闻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是酒。真正的葡萄酒。

      “你一直喝的是葡萄酒?却让我喝这种毒药?你这混账!”达西抓住表兄的衣领摇晃,理查德只是在笑,“别散步了,迪基!我向你发起台球挑战!设惩罚的那种。还有,我们换酒壶。”

      几个小时后。一名好心的仆人被打赏了一个离谱的金额后偷偷给他们端来晚餐。他们已经玩了好几局桌球,也喝了不止一瓶白兰地,现在弃了游戏,端着酒坐在壁炉前。

      达西从理查德口中套出了不少话:他曾想过等战争结束后,利用一笔即将继承的小额遗产,在几个战友的帮助下开办一个马匹养殖场,但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然而,不知怎的,达西反倒向这个能说会道的表兄吐露了更多心声。

      他刚意识到自己在对伊丽莎白的眼睛大加赞美,便强行止住自己。再喝就完全说不清话了,于是他叹口气放下酒杯,朝表兄那边投去一记责备的眼神。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下去:“我爱她,理查德。我试过不去爱,试过告诉自己这只是迷恋,但她已经钻进我的灵魂。我只希望她幸福。自私一点说,我希望能由我来让她幸福——我能为她做的事太多了,可是……她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她甚至……不喜欢我。所以我一直离她远远的。”

      糟糕,他开始煽情了。

      “怎么回事?”理查德一下子来了精神,“不喜欢你?”

      达西耸耸肩,动作夸张,“她不了解我。哦……也不是,她了解。她了解我最糟的那部分。我不是——我没有……我是个傻子。她不认识真正的我。”

      “你这个榆木脑袋的蠢货,达西。”理查德罕见地带着怒气说道,“你这辈子唯一真正看上的女人,你梦中的女人,就在这条路尽头!而你躲在这里,因为你觉得你已经把一切搞砸了?”

      “她不会想要我。”达西受了伤似的抗议。

      “你又不需要明天就向她求婚!如果你从不去见她,她永远没有机会认识你。让她看到真正的你,而不是你总在舞会上靠墙杵着的那个木头架子。而且既然你已经承认心意,就别再藏着掖着了。老天,”他哼笑,“你活了这么多年,好像一次女人都没见过似的。”

      达西瞪了他一眼,“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喝光你所有的白兰地,看你为一个得不到的女人写情诗。”

      “我非常怀疑。”

      “哦,我都能想象出来了。那位人人都知他会调情的高高在上的上校,被一个完全不吃他那一套的女人打败。到时你会哭着来找我,如果我们够幸运的话,伊丽莎白还会给你点建议。”

      理查德把双腿伸直,更舒服地陷在椅子里,“哦不,那可不行。你没听说吗?我要找愿意嫁给我的最有钱的女人。当然,她会为了我无可挑剔的出身和我结婚。她会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把我带出去炫耀,展示我的人脉和牙齿,于是我所有时间都被填得满满的。”

      达西摇头,“你这是在贬低你自己,理查德。我承认,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感情,也以为联姻式的婚姻不可避免,但终有一天——”

      “不可能的,表兄。”

      “为什么你说话好像没有心一样,你——”

      “住口。”

      “当你遇见那个对的人——”

      “我已经遇见过了。”

      达西猛地坐直,几乎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清了那句轻声回答:“谁?”

      理查德的回答平平无奇:“她死了。”

      达西眨了好几下眼睛。

      “是在西班牙。”

      达西往后一靠,恨不得能立刻伸手过去安慰他。理查德当然讲过他在西班牙的经历,但总说行军与营地里的恶作剧,从不提战争本身。有一次,他们入住相连的房间时遇到雷雨,达西听见理查德半夜发出可怕的哭喊,但他的副官比沃莱斯还要保护主人的隐私,不让达西进去。第二天早上,理查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真的很抱歉,迪基。我们从未谈起你在西班牙的事。”

      上校点了点头,目光仍停在火焰上。

      “你想跟我说说她吗?”

      回答来得很快:“不。”他又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叹息着,不情愿地补充:“我很想,但我不能。”

      “我不会评判你,理查德。你可以对我说任何事。”

      理查德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一时间,只有火焰噼啪作响的声音。最后他开口,声音紧绷:“我见过一些事,也做过一些事——是一些人们永远不该见、不该做的事。而当你回家后,所有人都指望你跳舞欢笑,仿佛……算了。于是你把一切都塞进一个盒子里。永远不打开,永远——因为塞得太满了,一旦打开,就再也塞不回去。我分不清好与坏,费茨。我见过太多把盒子打开的男人,他们之后再也无法当兵了。”

      达西让沉重的沉默自然落下,“等战争结束——等你恢复了……如果有一天你准备好了,就像你说的,要去打开那个盒子,我会很荣幸去做那个聆听的人。你不是一个人,你对我而言如同兄弟,理查德。”

      “谢谢你。”他表兄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情绪,达西用力吞咽,眨了眨眼。他让情绪慢慢消散,和表兄一起默默望着火。

      屋子很安静,理查德侧着脸,看不到他的表情。而达西被火焰与酒精烤得浑身暖洋洋。他们共享了这么多,让这个房间显得格外温馨。几分钟后,他鼓起勇气问:“理查德?”

      “嗯?”

      “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一件不可能的事……老实说,如果别人跟我说这种话,我会建议把他送去疯人院……你还会公平地倾听吗?”

      “嗯。”

      “听起来很荒唐,但我觉得——我觉得我被诅咒了。我已经重复过同一天好几个星期了,每一天都是该死的星期四。我不知道有没有出口,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达西屏住呼吸,但他的表兄没有回答。

      “理查德?”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熟睡男人沉重的呼吸声。达西摇摇头,把脑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受房间轻微的摇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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