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砚儿》陈诺若语

5、意乱情乱

　　天啊，难道隐蔽十八年的时间，要我用十八天来了解么？脑袋里胀胀的难受，如果能回到从前，我倒愿意从来没有离开过，让我知道他们都是如何的成长，还有砚儿，她又是怎样的冒出来。
　　幸好校长只要我在课外活动课上，跟同学们交流一下写作，并指导大家看一些课外书藉。
　　我的第一节课是春生所带的高三一班。春生带我去时，我站在门外，教室里响起惊讶的呼声。我想，在这个山县小城，能见到我这样漂亮的女教师，已算他们三生有幸。我梳着流星蝴蝶梦的发式，穿着白色的公主短袖衫，蓬蓬的紫彩裙，这样的流光溢彩，于他们于我，都在享受灿烂的春天。春生招手让我进去，我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看到砚儿坐在正中的位置上。
　　大家好，我是成硕。能和大家一起交流写作，非常开心。我的课程安排有三点：一是课外读物，二是疑惑解答，三是习作。今天我为大家推荐的课外读物是泰戈尔的诗。
　　我喜欢读泰戈尔的诗。那些句子里有打动我的东西。
　　我不知道春生一直在门外偷听。我一直喜欢沉浸在自己喜欢的氛围里，世事不闻。有同学们分享着那些句子，感觉真的是很美妙。他们年轻，比我更加需要诗句。
　　成硕，你读书的样子还是没有变。下了课，春生对我说。
　　好啊，你偷窥我。
　　我是担心同学们会为难漂亮的女教师，所以在此护架呢。
　　那有没有看到对我垂涎三尺的？
　　有。砚儿不知何时跑到我们面前。这里就有一个。
　　砚儿笑起来，真的是百媚生。
　　可是，比不上我的裙子。
　　成硕，你的裙子真好看。红梅要我转起来欣赏我的裙子。我便踮起脚尖，转了两三圈儿。我想起了小时候，每年六一，都是我们几个去乡里表演节目。那个时候为了借一条裙子，要跑好几家呢。因此长大后我特别喜欢穿裙子。
　　我这裙子有七条呢。是七彩的，有七个颜色，所以我就买了七条。生活需要七彩阳光，这是一个突然崛起而又被我认可的女装品牌。
　　哇，山凤赞叹起来，那七彩的品牌定是一下就火了！一个人买同款的七条，真是妙算啊。不如我也去开家专卖店好了，定比这教书的强。
　　你去卖衣服不行，山凤。卖衣服要活广告，你身材哪有成硕那么棒！小强打击道。
　　成硕去卖衣服啊？只怕是衣服没卖出去，人倒卖出去了！春生笑着。我想起了路生。路生说，写书的人书没卖出去，人倒是成了抢手货。
　　我轻轻的笑着，拿眼瞥一下砚儿。她就在我的身边，一件红色雪纺的贴身背心儿，衬着她丰满的胸，一条百折的黑色超短裙，肤如雪，足上蓝蔻，婷婷玉立。
　　我伸出十指丹蔻，轻轻摞了一下发丝，吹了吹流海儿，我的流星蝴蝶梦的发式上的流星小花儿，掉了几朵下来。突然，狂风大作，飘来阵阵花香，以及隐约入耳的轻歌细语。我仿若置生于梦幻之中。树林中，小河边，美丽的裙装女子翩翩起舞，花瓣随风飘扬，落英缤纷，树上鸟儿纠纠鸣叫，象盛世歌声。风，越来越紧，舞步，越来越快，我的头，好晕！
　　我一个裂殂，跌入一个人的怀里。
　　你怎么了？我听到惊呼。成硕。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强撑着睁开眼，还是面前的这几个人。
　　我，没事儿，就是头有点儿晕。
　　没事就好。我这才发现，我仍就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努力正了正身，往身后看去，是砚儿。她正汗滴滚滚，面色苍白，象是和我一样经历了狂舞漫步。
　　我这是怎么了？我从来不会向别人炫耀的呀。今天是怎么了，看着春生小强山凤红梅痴呆呆的眼神，感觉都象着了魔一样。
　　小硕的舞还是跳得这么好。春生回过神来说。小时候过六一的时候，最喜欢看的节目就是小硕跳舞了。
　　是啊，丢手绢的时候，也常常是为了看成硕跳舞，才故意丢在她的后面。
　　对也，好象有人为了看她跳舞，把妈妈结婚时的红被面，拿去做了裙子送给成硕呢。
　　我哈哈笑起来，那条用红绸缎做的裙子，是我小时候最最耀眼的装扮了。每次我穿那条裙子的时候，就连我一两岁的妹妹贝贝，也是爱不释手，恨不得让她给穿上。我记得试着给她穿了一次，大大的，腰挂在脖子上，活象披风，贝贝站在镜子面前高兴得不得了。
　　那条裙子好象还在呢，姐姐。砚儿这时开口说。
　　不会吧。红梅惊讶地说，这下小强的妈妈可得要你当他们家媳妇儿了！
　　这话怎么说呢，山凤冷冷的说。
　　你问小强！当年她妈妈找被面儿的时候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我笑着问小强。
　　我妈说，你去给我要回来，不然，你就要她当你媳妇儿！小强也笑起来，我妈说那被面儿是留着给我娶媳妇儿用的。
　　砚儿笑着说，那整好啊，这裙子真的还在，我去给你妈说去，她老人家的儿媳妇儿回来了，叫她赶紧操办婚事儿！
　　我看到山凤和红梅的脸都阴了下去。小强忙不失跌的说，别别，成硕现在哪里还能看得起我这榆木疙瘩。
　　那倒不一定。我说，有些恩情，当报则报的。若不是你送我的红绸缎，我怎么会度过那么绚丽多彩的童年。话一出口，我马上后悔了。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虎视眈眈的两个女人，回想还在等着我的路生，我发现我真的口无遮拦了，甚至有点不相信，这些话是我说过的了。
　　小强也惊呆似的望着我。我向他走过去，眼露妩媚，把手伸向他，轻语：我知道你喜欢我。
　　小强的手环过来，轻轻的揽住我的腰：我以为你，你只喜欢春生。
　　我象梦醒似的从小强怀里转出来，哈哈的大笑。
　　我演戏的水平不错吧？砚儿！
　　我轻轻的望向肤如雪，发如丝，而心冰冷的砚儿。她到底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呢？我真想下一场雨啊，好久没有尝到落汤鸡的感觉了！我又回头对着山凤说，象是自我解嘲，也象是为刚才的无趣找理由。
　　成全你。我听见砚儿轻声说。
　　顷刻，天空就真的飘起了晶莹的雨滴。仰面接受着细雨的洗礼，对着砚儿说：上天都能感受到你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