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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三十一.他们永无声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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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给她吧!我知道你关心她。”以颜把他的电话递给了他。
“还是不要了。”袁诺拒绝了。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曾经深爱过的人,如果我连你关心她的生死都不允许的话,未免显得我太过于小气,如果我是那个样子,我想你也不会喜欢,对吗?”以颜知道他担心她。
他的初恋在四川音乐学校,不知道是死是活,以颜知道他是担心的,但是碍于自己,又不好做声。
“怎么?打不通吗?”以颜看着他皱着眉头放下电话。
“恩,处于忙音。”
“不要太担心,他们那边刚刚发生地震,估计是断了信号,等下再打,我也帮你打。”以颜拿出电话来开始拨号。袁诺看了看她,拿下她的手机。
“你刚刚不是说,估计断了信号,等下再打,她应该没事的。”后面那一句话他像是祷告。
“我们来为她祷告吧!”
“祷告?”袁诺很是疑惑,他和以颜都不是基督徒,怎么会祷告呢。
“你跟着我说,小时候经常陪外婆去教堂,所以我会祷告。”以颜向他解释。
“外婆是基督徒?”对于她的故事,他是那么的无知。
“是啊!不过妈妈不是,她从小就不喜欢和外婆去教堂,后来我出世了,很喜欢跟着外婆去教堂,外婆说我才像她的孩子。”以颜记得小的时候礼拜天的时候,喜欢和外婆去教堂,唱赞美诗,看圣经。
“你虔诚吗?”袁诺从来不知道她还是这个样子的。
“你觉得呢?我只是比较喜欢圣经的故事,还有我比较喜欢坐在教堂长椅上的感觉,让人觉得特别的宁静。”以颜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想法,小的时候,她喜欢坐在长椅上睁着眼睛,看祷告的人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你都不虔诚,上帝会听你的祷告吗?”
“这一刻,我虔诚无比,我希望海晨她好好的。”以颜看着他认真的说。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袁诺拉着她往外走。
“带上包,等下我们继续给她打电话,直到打通为止,好吗?”以颜边说边把包递给他。
“好,她会没事的。”他的安慰像在安慰自己。
“教堂?”以颜每次坐车经过这里,只是经过,而没有走进去看过。
“是的。”他拉着她越过一条长廊,走上二楼,圣殿的正中央挂着一个十字架。一排排的长椅,整个圣殿里空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颜,为什么只有一个十字架,而没有耶稣?”袁诺看着那个十字架问。
“那是天主教的,基督教是从天主教里分裂出来的,而天主教和基督教在真理上有些争议,而基督教的圣经译成各国语言,而天主教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希伯来语,这也是基督教为什么比天主教发展要快的缘故,其实还有一个东正教,你想听,我以后说给你听。”以颜跟他讲述着宗教的变故。
“这些都是圣经上学来的吗?”
“不是,是音乐史和美术史里面的。”以颜是看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而且她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才气的人。
“哦!那你以后说给我听吧!”有种自卑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但是很快被压盖过去。
“我们来祷告吧!”以颜拉着他跪在十字架的下面。合拢双手,开始祷告。
“亲爱的阿爸父,孩子在这里虔诚向你祈求,求你看顾这人世间受苦的人,看顾那些纯真善良的孩子,求你了,主,孩子也求你看顾我的朋友陶海晨,愿您眷顾她年轻的生命,让她平平安安的活着。孩子知道,平日里没有来敬拜你,可是阿爸父,你是仁慈,善良的父,求你看顾她吧!以上不完全的祷告,是奉靠我主耶稣的名求,阿门!”
“袁诺,你原谅我。我实在不会祷告,我只是说出我心里的想法,希望天父能听到我的祷告。”以颜很后悔,当初怎么就没跟外婆好好学祷告文呢。
“颜颜,已经很好了。天父她一定会听得到的,你如此虔诚。”袁诺刚刚偷瞄了她,她是很虔诚很虔诚的在祷告。
他还是打不通电话,离事发已经快四个小时了。以颜一看时间,马上拉着袁诺就跑。
“去那里?”袁诺跟着她边跑边问。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带他爬上了教堂的顶楼,来到大钟前面。
“弟兄,让我们来敲响这钟好吗?我们想为灾难中的人祈福!”以颜对着敲钟的老人说,她知道教会里的人叫男的叫弟兄,叫女的叫姊妹。敲钟的人听到她的称呼,以为她是个教徒,便让他们去敲。
他们用力,齐心的敲完一下,一下又一下,一共六下,第一次,他们觉得这个城市的钟声是那么的充满感情,他们赋予它们新生的意义。
“喂,是谁?”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让以颜无比惊喜。
“是海晨吗?”以颜不确定的问,她没有听过她的声音。
“是的,你是那位?”
“你等一下,袁诺找你。别挂啊!千万别挂!”以颜很担心忽然断掉。
“通了,通了,袁诺快点接啊!”以颜大声的喊,她和袁诺一起打的,她却打通了。此一刻她比袁诺还要紧张。
“是海晨吗?我是袁诺,你还好吗?”
当他们收完线后以颜问:“是她吗?她还好吧!没受伤吧!”
看着以颜关心的问候袁诺把以颜紧紧揽入怀里。“她很好,很好,我要担心的,要牵挂的,只有你。”她明白的他关心她只是像老朋友那样,并无其它。
“你看这座城市的的夕阳很美。”他们站在教堂的钟楼上,俯视着整座城市。
“是的,很美,这里如此的祥和,而另一个城市却是。。。。”以颜说不下去了,一天之内,这么大的变故,她甚至不敢开电视,不敢看新闻,生命的无常,可以在瞬间消失。
接下来的日子里,以颜都不敢怎么出门,害怕看见那些募捐箱,那些哀乐,也不敢看电视,不管那个频道都是在报道关于汶川的消息,那个地方是她熟悉的,曾经和张晓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那里的孩子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却有着最纯真的眼神,以颜曾经每月都会买很多的书,词典,铅笔,本子,寄给当地村庄的一所小学。她看过新闻,那所她所熟悉名字的小学,全校就几个人存活下来,那些孩子,永远鲜活却又永远沉默的躺在那里。她拿下柜子上面的小盒子,里面装着那些孩子写给她的信件,那是用铅笔写在作业本上的信件,稚嫩的字迹,写着他们的生活以及感谢。袁诺看着那一张纯真的笑脸,这个冷漠的男人流下泪来。
“大一的时候,我当时和张晓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住在村庄里,有时候跑去当临时老师,他们胆怯却十分友善,对于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当他们面对镜头的时候,站得很直,也很紧张。这张照片你可以看出来,他有多紧张。”以颜指着照片中站得笔直的小男孩说。
“可是他不复存在了,我无法再听到他们朗朗的读书声。再也无法听到了。”
“他,七岁,他说等他长大了要娶小颜老师,可是,再也等不到他长大。”以颜说着悲伤的抽泣起来,袁诺拍着她的肩,帮她把盒子收起来。
“不要看了,他们永远活着,一直活着,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他自己都骗不下去。
“他们会好吗?会好吗?”以颜她以为自己刻意不去看新闻,假装一切都好,可是她还是看见了,挖开的时候,一群孩子,密集的睡在那里,他们在老师的安慰下安详的睡去了,也许睡前老师们还依如往常的那样给他们讲完故事。
也许他们还在想念他们的小颜老师寄在路上的童话。
在这个黑色的五月,以颜一直打不起精神,像生了一场大病,老师让她在家里做作业就好,做完了发到她的邮箱里。袁诺开始忙着交定稿,修改,装订,还有准备答辩,但是尽量留在家里他就留在家里,以颜看起来状态很不好,那些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她没有办法那么快就平复,她说她最近总是反复着以前的梦,那个女人总是说要带她走,那日躲在桌子下面,她恐慌的神情,究竟看到了什么。
“颜颜,吃点东西,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袁诺说着拉开了窗帘。因为很久呆在阴暗中的缘故,她感觉到光线的强烈,灼痛了她的眼睛。
“拉上窗帘,我怕光!”以颜也不知道怎么了,好想很怕似的。
“起来,整天呆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说完,袁诺把她抱起来放进客厅的椅子上,以颜看着餐桌旁边的椅子“那日那个女人就是站在那里。”以颜指着那边说。
“颜颜,那是因为你恐慌,而造成的幻觉,如果有人,为什么你看到,我没看到呢?”袁诺安慰着她,估计是吓坏了。
“那么,为什么我一直梦到她,你就没有梦到她呢?”以颜反问他。
他想以颜可能是病了,脑海里残留着一些记忆,反复以为自己的梦,也许只是她看过的某部恐怖电影的画面,每受到刺激的时候就会反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