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向青春》云扶听

2、第一次的相识

　　教室后排的风扇吱呀转着，吹不散午后的闷热。他刚趴在桌上补完觉，就被粉笔头砸中了后脑勺。数学老师的声音隔着嗡嗡的蝉鸣飘过来：“宋听！醒醒，新同学来了。”

　　他揉着后脑勺坐直，抬眼望去，门口站着个清瘦的少年。校服拉链拉得老高，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下颌，手里攥着书包带，指尖泛白，看着就透着股局促的乖。

　　“老师好，我叫路安。”

　　声音清冽，像冰镇汽水的气泡，“啵”地一下炸开在闷热的空气里。

　　宋听挑了挑眉，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桑宋，低声笑：“这转学生，看着挺好欺负。”

　　话音刚落，就对上少年转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很亮，像盛着初秋的月光，带着点怯生生的警惕。
　　！

　　宋听没收敛，反而冲着他吹了声口哨。对他笑了笑……

　　“路安同学，看到后面那个空位了吗？你先去坐那里吧。”老师的声音响起，路安看了看座位的位置，就在对他吹口哨的男生后面，男生正像是盯着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一直盯着他。

　　“好，”他收回目光，直直的走向座位，宋听也收回了目光。

　　他把书包塞进桌肚，动作轻得像怕惊动谁。塑料桌板被晒得发烫，他指尖刚碰到，就条件反射般缩了一下。

　　前排的宋听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肩膀轻轻晃了晃，压着嗓子笑：“啧，这么娇气？”

　　路安没吭声，拉开椅子坐下，后背绷得笔直。窗外的蝉鸣吵得人心烦，风扇转得更急了，卷起的风里带着粉笔灰和旧书本的味道。

　　桑宋在旁边捅宋听的胳膊，挤眉弄眼：“你别吓人家，看脸都快红透了。”

　　宋听没理他，随手扯了支笔在指尖转着，转得飞快，笔杆偶尔磕在桌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他故意放慢了转笔的速度，余光瞥见后座的少年正盯着他的手，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

　　“喂，转学生。”宋听忽然回头，手肘撑在路安的桌沿上，凑近了些。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橘子汽水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扑进路安的鼻腔里。

　　路安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得一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撞在椅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宋听笑得更痞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胆儿这么小？以后哥罩你，怎么样？”

　　路安抬眼看他，阳光刚好落在宋听挑染的那撮红毛上，亮得晃眼。他张了张嘴，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却只挤出一个细若蚊蚋的“嗯”。

　　“我叫宋听，听觉的听，”宋听对他笑了笑，刚要调侃两句，数学老师的粉笔头就精准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宋听！上课时间转什么笔！给我站到后面去！”

　　宋听啧了一声，也不恼，懒洋洋地起身，路过路安课桌时，还不忘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指尖带着点橘子汽水的凉意。路安的脸瞬间红透，攥着笔杆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却没敢躲开。

　　桑宋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宋听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收敛，假装认真看黑板。

　　那天下午的课，路安没听进去多少。前排空着的座位旁，仿佛还残留着宋听身上的味道，混着风里的蝉鸣，搅得他心尖发颤。他偷偷抬眼，看见宋听靠在后墙根，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正望着窗外的梧桐树荫发呆，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竟莫名有些好看。

　　转变发生在一周后。

　　那天放学，路安抱着一摞刚领的试卷，抄近路走了学校后门的小巷。没走几步，就被三个校外混混堵在了墙角。为首的黄毛叼着烟，伸手就要抢他怀里的试卷：“喂，小子，新来的吧？身上有钱没？”

　　路安把试卷护在怀里，脊背挺得笔直，声音发紧却没带怯：“没有。”

　　黄毛显然不信，伸手就要拽他的衣领。路安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却被黄毛狠狠推在墙上，试卷散落一地，哗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还敢躲？”黄毛骂骂咧咧地扬手，眼看巴掌就要落下来。

　　“操，你们找死？”

　　一道带着戾气的声音忽然响起。

　　路安抬头，就看见宋听拎着书包，快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桑宋，两人都是一脸凶相。宋听没说话，只是抬脚就踹在了黄毛的肚子上，力道狠戾，黄毛疼得蜷成了虾米。

　　剩下两个混混见状，刚要上前，就被桑宋拦住。宋听走到路安面前，弯腰捡起地上的试卷，拍了拍上面的灰，递给他。他的指关节泛着青，显然是刚打过架，却还是放柔了声音问：“没受伤吧？”

　　路安看着他，喉结滚了滚，摇了摇头，小声说：“谢谢你。”

　　宋听嗤笑一声，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的力道很轻。“说了哥罩你，还敢一个人走小巷？”

　　夕阳穿过巷子口的梧桐叶，落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黄毛他们早就跑没了影，桑宋在旁边喊：“听哥，走了啊，网吧机子快没了！”

　　宋听应了一声，回头冲路安扬了扬下巴：“走，哥请你上网。”

　　路安看着他张扬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试卷，犹豫了几秒，终究是跟上了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