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听到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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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早读课，天还没完全亮。
教室的灯早就开了，日光灯在天花板上排了一整排，照得人眼睛有点发涩。走廊里偶尔传来值日生拖地板的声音，混合着粉笔灰和消毒水的味道。
高二（三）班的教室里，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早读。有人趴在桌上背英语单词，有人拿着语文书摇头晃脑，还有人一边啃面包一边翻政治提纲。
贺景轩坐在靠窗的位置，把法语书悄悄夹在英语书里面，假装在背英语。
“Je m’appelle Rosemary.”
他在心里又念了一遍。
“Je suis au lycée.”
“Je suis seul.”
他刚刚在笔记本上写了这三句，字迹很小，挤在一页角落。
“你又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沈艾把书包往桌上一放，一眼就看见他书里夹着的那本薄薄的小册子，“这什么？法语书？”
“嗯。”他很淡定地把书往里推了推，“随便看看。”
“你还真打算自学法语啊？”她坐下来，压低声音，“你妈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小心点。”她啧了一声，“上次你说你想学法语，她那个表情，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冷。”
“我没跟她说。”
“那你打算一直这样偷偷摸摸的？”
“也不算偷偷摸摸。”他翻了一页，“就是……不告诉她。”
“有区别吗？”
“有。”他淡淡地说，“一个是我在做一件她反对的事，一个是我在做一件她不知道的事。”
沈艾愣了两秒，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脑回路真的是……”
“早读了。”他提醒。
“行行行。”她翻出英语书，“Rosemary，你读给我听听。”
“……我叫贺景轩。”
“我知道。”她瞪他，“我是说，你那一句法语。”
他想了想，低声念了一句：“Je m’appelle Rosemary.”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好听。”沈艾眼睛一亮，“你法语念得比英语好听。”
“谢谢。”
“那你再教我一句。”她凑近一点，“比如……‘我喜欢你’。”
他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你要干嘛？”
“表白啊。”她理所当然地说，“我最近看上隔壁班一个男生，打算哪天给他写封情书。”
“……你认真的？”
“当然。”她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
他沉默了两秒，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Je t’aime.”
下面注了中文：“我爱你。”
然后又写了一行：
“Je t’adore.”
注：“我很喜欢你。”
他把本子推到她面前：“你要的话，用第二个。”
“为什么？”
“第一个太重了。”他说，“你才看上人家几天。”
“你管我。”她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把那句“Je t’adore”抄到自己的小本子上，“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森见一用？”
他握着笔的手又顿了一下。
“我不用。”
“你确定？”
“确定。”
“那你学来干嘛？”
“……备用。”
“备用？”她笑，“你这是打算给自己的暗恋留一条后路？”
他没说话。
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云层被染成很浅的蓝色。教室里的读书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背《出师表》，有人在背英语作文模板，还有人在小声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的政治题。
他把法语书合上，夹回抽屉里，开始背英语单词。
但他的脑子里，却一直停留在那句“Je t’adore.”上。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有勇气走到森见一面前，他会说哪一句？
“Je t’adore.”
还是——
“Je m’appelle Rosemary.”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有一件事，他已经在做了。
他在练习。
练习一种，也许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语言。
午休的时候，学校照例要“静校”。
教室里的人大多趴在桌上睡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盏灯还亮着。风扇在头顶慢慢转，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贺景轩睡不着。
他趴在桌上，脸侧向窗外，耳朵里塞着耳机，里面放着一首很慢的法语歌。歌词他听不太懂，只听懂了几个词：“soleil”“coeur”“adieu”。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暖洋洋的。
他忽然有点想出去走走。
他把耳机摘下来，轻轻把椅子往后挪，尽量不发出声音。教室里很安静，只有有人翻身时椅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他走到后门，把门轻轻拉开一条缝，侧身钻了出去。
走廊里比教室里亮一些，阳光斜斜地照在地上，把瓷砖照得发白。远处有几个值日生在擦栏杆，还有一个老师拿着保温杯慢悠悠地走着。
他沿着走廊往前走，脚步放得很轻。
高二（三）班在四楼，高三在五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往楼上走。
可能是因为——那里是森见一在的地方。
高三的走廊比高二安静很多。大部分人都在午休，偶尔有几个教室还亮着灯，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
他走到走廊尽头，靠着栏杆站定。
楼下的操场已经空了，只有几个保安在慢悠悠地巡逻。远处的教学楼在阳光下闪着光，玻璃反射出一片片刺眼的亮。
他忽然有点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这里是高三的走廊，森见一可能在任何一间教室里，可能正在做题，可能正在睡觉，可能正在和同学讨论题目。
他只是站在这里，就觉得心里有点乱。
“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猛地回头。
是森见一。
森见一穿着很简单的校服，白衬衫，深色长裤，袖子挽到小臂。他手里拿着一个水杯，应该是刚从水房回来。
他看起来有点惊讶，却没有不高兴。
“你是……”他盯着他看了两秒，“高二（三）班的？”
“嗯。”贺景轩下意识地把帽檐往下压了压，“贺景轩。”
“我记得。”森见一笑了一下，“外语文化节那天，一直在西语摊位发传单的学弟。”
他的记忆好得有点过分。
贺景轩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真的记得自己。
“学长好。”他说。
“你怎么上来了？”森见一靠在栏杆上，侧过头看他，“逃课？”
“……午休。”他说，“睡不着。”
“高三的走廊比较安静。”森见一点点头，“很多人都喜欢上来。”
“是吗？”
“嗯。”他看着楼下的操场，“不过你是第一个，让我记住脸的。”
贺景轩的心跳忽然快了一点。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那天……”森见一想了想，“很认真。”
“认真？”
“嗯。”他笑，“我路过好几次，你都在发传单，连水都没喝一口。”
“哦。”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他只是——不想动。
不想离开那个位置。
因为那样，他就能一直看到斜对面的法语摊位，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
没想到，那个男生也注意到了他。
“你在学西语？”森见一问。
“嗯。”
“喜欢吗？”
“……还行。”
“‘还行’啊。”他笑，“那你喜欢什么？”
“什么？”
“语言。”森见一说，“你最喜欢哪种语言？”
他下意识地想说“法语”。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都还行。”他说。
“你这人，评价标准只有‘还行’吗？”森见一笑，“那你对我呢？”
“……啊？”
“你觉得我，‘还行’吗？”
贺景轩愣住了。
他没想到森见一会这么问。
“我……”他张了张嘴，“学长很好。”
“很好？”森见一挑眉，“比‘还行’高一级？”
“嗯。”
“那我放心了。”他笑，“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也就‘还行’。”
贺景轩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不太擅长这种轻松的对话。
他习惯的是——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尽量简短，尽量不引起注意。
但森见一的眼睛太亮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弯起来，像猫。
他忽然有点想逃。
“学长，你……”他试图换个话题，“你高三了，不午休吗？”
“睡不着。”森见一说，“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公式和单词。”
“……这样啊。”
“你呢？”他侧过头看他，“你高二，应该还没那么累吧？”
“还好。”
“又是‘还好’。”他笑，“你真的很喜欢这个词。”
“习惯了。”
“习惯？”
“嗯。”他说，“不太喜欢用太绝对的词。”
“比如？”
“比如‘很’，‘特别’，‘非常’。”
“那你会说‘很喜欢’吗？”森见一问。
“……很少。”
“那你说过吗？”
“……说过。”
“对谁？”
“……书。”
“书？”森见一笑，“哪种书？”
“……法语书。”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不该说的。
这太明显了。
“哦——”森见一拖长了声音，“原来你喜欢法语。”
“……还行。”
“你现在说‘还行’，已经没什么说服力了。”
“……”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不想让森见一觉得，他是因为法语才注意到他的。
虽然——确实是。
“你在自学？”森见一问。
“嗯。”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你会法语？”
“会一点。”他说，“我初中的时候，去法国交换过一年。”
“交换？”
“嗯。”森见一点头，“那时候我一句法语都不会，到那边第一天，就被老师叫起来做自我介绍。”
“然后呢？”
“然后我就站在那里，对着全班同学，说了一句——”他顿了一下，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我是森见一，我来自中国。’”
“法语？”
“嗯。”他笑，“那时候只会这一句。”
“后来呢？”
“后来就被逼着学。”森见一说，“那边的同学都很热情，天天拉着我说话，我听不懂，就只能回家查字典。”
“……这样啊。”
“你呢？”他问，“你为什么想学法语？”
“……因为好听。”
“好听？”
“嗯。”他说，“比英语好听。”
“那你觉得，我呢？”森见一又问，“我说法语，好听吗？”
“……好听。”
“那你，‘很喜欢’吗？”
“……”
他的心跳快得有点不正常。
他不知道森见一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学长。”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你别逗我了。”
“我没逗你。”森见一收起笑，“我是认真的。”
他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你要是真的喜欢法语，就好好学。”他说，“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练。”
“……好。”
“那我先回去了。”森见一拿起水杯，“下午还有考试。”
“嗯。”
“贺景轩。”
“……嗯？”
“下次见到我，不用躲。”他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他转身朝教室走去。
白衬衫的背影在走廊尽头晃了一下，消失在门后。
贺景轩靠在栏杆上，手心里全是汗。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
自己的世界，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下午的自习课，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坐着，看自己的书，偶尔抬头扫一眼教室。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翻书和写字的声音。
贺景轩趴在桌上，手里转着笔，脑子里全是刚才的对话。
“你是第一个，让我记住脸的。”
“下次见到我，不用躲。”
“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练。”
他不知道森见一是不是对谁都这么说。
是不是对每一个学弟，都会说“你很认真”“有机会一起练”。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把这些话，当成了——
一种特殊。
一种只属于他的特殊。
“你脸怎么这么红？”沈艾用笔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中午干嘛去了？”
“……没干嘛。”
“没干嘛你脸红成这样？”
“……热。”
“教室开着空调。”
“……那就是闷。”
“你这理由，真敷衍。”
他没接话。
他不想说。
不想把刚才那几分钟，分享给任何人。
那是他的。
只属于他的。
“你是不是……”沈艾压低声音，“见到森见一了？”
“……嗯。”
“！！！”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见到他了？在哪儿？说什么了？他跟你打招呼了吗？他还记得你吗？”
“你小点声。”
“你快说！”
“就在……”他顿了一下，“高三走廊。”
“高三走廊？”她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跑那儿干嘛去了？”
“……散步。”
“你散步散到高三去了？”
“……嗯。”
“然后呢？”
“然后就……遇到了。”
“他跟你说话了？”
“嗯。”
“说什么了？”
“……问我，对他是不是‘还行’。”
“……哈？”
“还说，我是第一个，让他记住脸的。”
“……哈？？？”
“还说，有机会一起练法语。”
“……哈？？？？？”
沈艾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确定你不是在做梦？”
“我掐你一下试试？”
“别。”她赶紧护住自己，“我信了。”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露出一个“我懂了”的表情：“看来，你这暗恋，有戏。”
“没有。”
“有。”
“真没有。”
“你别否认。”她哼了一声，“他要是对谁都这样，那他也太闲了。”
“他可能只是……”他试图找个理由，“客气。”
“客气会问你，‘你觉得我还行吗’？”
“……”
“客气会说，‘你是第一个让我记住脸的’？”
“……”
“客气会说，‘有机会一起练法语’？”
“……”
“你自己说，这像不像在撩你？”
“……不像。”
“那你说，像什么？”
“……像学长对学弟的关心。”
“你这滤镜，比我还厚。”
他没接话。
但他知道，沈艾说的，不是完全没道理。
森见一的话，确实有点——暧昧。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你打算怎么办？”沈艾问。
“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追啊。”
“……不追。”
“为什么？”
“我又不认识他。”
“你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不算。”
“怎么不算？”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年级，他会法语，他喜欢足球。”他说，“这叫‘资料’，不叫‘认识’。”
“那你想怎样？”
“……顺其自然。”
“你每次都这样。”沈艾翻了个白眼，“‘顺其自然’，‘以后再说’，‘有机会’。你知不知道，很多事情，你不主动，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我知道。”
“那你还——”
“我怕。”他忽然说。
沈艾愣住了。
“怕什么？”
“怕……”他想了想，“怕靠近之后，发现他没那么好。”
“那也比现在这样，只能远远看着强吧？”
“……不一定。”
“你这人，真的是——”她气结，“你就不怕，他哪天被别人追走了？”
“……怕。”
“那你还不——”
“但我更怕，”他打断她，“我自己。”
“……你自己？”
“嗯。”他说，“我怕，我撑不起这段关系。”
“什么意思？”
“我这个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太会说话，不太会表达，不太会……喜欢别人。”
“你现在不就挺会的吗？”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现在是……”他顿了一下，“单向。”
“单向怎么了？”
“单向，我可以随时撤退。”他说，“双向的话，我就不能了。”
“你这是……”沈艾张了张嘴，“你这是提前给自己找退路。”
“算是吧。”
“你这样，永远谈不了恋爱。”
“那就不谈。”
“你真这么想？”
“……真这么想。”
“那你学‘Je t’adore’干嘛？”
“……备用。”
“你——”
她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光，只剩下几个还在赶作业的。走廊里的灯亮了，把地面照得发白。
贺景轩收拾好书包，慢慢往楼下走。
走到三楼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森见一。
他正站在楼梯口，和一个男生说话。男生手里拿着一张试卷，似乎在问问题。森见一很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在试卷上画几笔。
贺景轩下意识地想绕路。
但楼梯只有一条。
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学长好。”他低声说。
森见一抬头，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贺景轩。”
“嗯。”
“你也这么晚？”
“嗯。”
“学习很认真。”
“……还行。”
旁边的男生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这谁啊？”
“高二的学弟。”森见一笑，“外语文化节那天，我跟你说过的那个。”
“哦——”男生拖长了声音，“那个发传单很认真的学弟？”
“嗯。”
“你还真记住了。”男生啧啧，“你平时连我们班同学的名字都记不全。”
“那不一样。”森见一说，“他值得记住。”
贺景轩的心跳又快了一点。
“我先走了。”他说。
“嗯。”森见一点头，“路上小心。”
“好。”
他快步下楼。
走到二楼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一下。
“他值得记住。”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
他不知道森见一是什么意思。
是随口一说？
还是——真的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把这句话，当成了——
一种肯定。
一种，来自他喜欢的人的肯定。
回家的路上，地铁里很挤。
他戴着帽子，靠在门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沈艾发来的消息：
【沈艾】：你今天，是不是很开心？
【贺景轩】：还行。
【沈艾】：又是“还行”。
【沈艾】：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偷笑。
【贺景轩】：……没有。
【沈艾】：你有。
【贺景轩】：……
【沈艾】：你要是真的很开心，就说一句“我很开心”。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
然后，慢慢打出一行字：
【贺景轩】：我很开心。
发出去之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很少用“很”这个字。
很少承认，自己有很强烈的情绪。
但刚才，他是真的——很开心。
比“还行”高很多很多级。
【沈艾】：这才对嘛。
【沈艾】：你看，你也不是不会说“很”。
【贺景轩】：……嗯。
【沈艾】：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主动一点？
【贺景轩】：比如？
【沈艾】：比如，下次见到他，跟他说一句“Je t’adore.”
【贺景轩】：……不要。
【沈艾】：那你说一句“Je m’appelle Rosemary.”也行啊。
【贺景轩】：……不要。
【沈艾】：那你打算怎么办？
【贺景轩】：……顺其自然。
【沈艾】：……你没救了。
他看着那句“你没救了”，忽然有点想笑。
他把手机锁屏，塞回口袋。
地铁到站，他随着人流下车。
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凉。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星星不多，只有几颗，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
他在心里，轻轻念了一句：
“Je m’appelle Rosemary.”
然后又念了一句：
“Je suis au lycée.”
最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念了一句：
“Je t’adore.”
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他不知道森见一会不会听到。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在某一天，对着那个人，把这句话说出口。
但他知道，有一件事，已经变了。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只是——远远看着。
他和森见一，有了一次，真正的对话。
有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开始。
哪怕这个开始，很轻。
很轻，很轻。
轻到，只有他自己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听到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