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是天堂》锦瑟无端五十弦bj

22、真相（下）

　　张欣的话基本证实了黄小如的猜测，她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张欣被她奇怪的反应吓到了，迅速握住她颤抖的双手问道：“小如？小如？你怎么了？”黄小如依然有些不敢接受现实，又问道：“那你爸爸以前是不是市三院精神科的卢主任？1997年辞职开始做私人医生的？”张欣肯定地点了点头。黄小如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张欣在一旁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黄小如强压着自己的慌乱，歉疚地看着张欣那紧张的双眼，说道：“想不到，一直以来让你爸爸费心照料的人，就是我的养父。”此言一出，张欣顿时大惊失色地问道：“什么？是真的吗？”黄小如突然像失去了重心一样，扑倒在张欣的怀里，大哭着说道：“对不起，是我爸爸牵连了你们全家。”看到黄小如如此痛苦的神情，张欣连忙定了定神，宽慰着说道：“小如，就算这些都是事实，也没有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爸爸之所以能够如此拼尽全力地救治伯父，看来他们的关系的确非同寻常。对了，伯父怎么称呼？”听到张欣的安慰，黄小如心里感到很温暖，眼前这个大男孩如此宽广的胸襟，让她觉得非常钦佩，但她依然有些惊慌，慢慢地说道：“我爸爸叫黄仲良。”张欣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不会错了，爸爸跟我提起过黄伯伯，说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也是他的知交好友。黄伯伯事业非常成功，但是不幸患了这个病，不得不早早身退。”听到张欣说起爸爸的过去，黄小如说道：“是啊，我爸爸95年就养病在家了，那时候我正在上高中，当时我们公司规模还不算太大，这些年多亏了勇叔，哦，他也是我爸爸的一个好朋友，多亏了他的鼎力支持，才帮爸爸撑起了未完的事业，还帮爸爸把公司做大，我跟着勇叔也学到了很多。”

　　张欣说道：“小如，不要难过，我一点也不怪黄伯伯。”黄小如点了点头，但还是很歉疚地说道：“可是，毕竟是因为我们家的缘故，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困扰，你一点都不怪我吗？”张欣微笑着说道：“当然不怪，这是上辈人的事情，要试着去理解他们，不论事情的结果如何，他们都用真心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他们都很伟大。这些跟你我没有关系，何必要为难自己？我只知道，能认识你，是我的幸福，你是一个好女孩，从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这么觉得，这些年你为了黄伯伯的事业也付出了很多，不是吗？你并非他亲生，却能如此知恩图报，这就说明，你同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们做人能够无愧于心就可以了。”

　　张欣接着说道：“也许我就是欠你的，所以老天安排我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都要立刻出现。但是不论多么辛苦，只要看到你开心，我就会觉得自己很幸福。”黄小如害羞地说道：“是啊，你对我很好。”张欣说道：“只有你总是谴责自己，折磨自己的时候，我才会怪你。我认识的黄小如应该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我们的童年都那么不幸，可我们不是一直坚持着爱惜生活，爱惜真心对待我们的每一个人吗？所以你一定要放下那些不愉快的事。”黄小如破泣为笑，说道：“你就是这么傻，付出自己的全部，却只想对别人好。”张欣没有回答，给自己倒满了酒，说道：“好啦，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每次让我口干舌燥了都不罢休，我们干杯，忘记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好吗？”黄小如说道：“好啊。”说完开心地和张欣对饮而尽。

　　大约到了九点半钟，张欣收拾好碗碟，准备告辞，并指了指茶几：“我帮你泡了茶，你一会儿趁热喝一点，今晚喝太多酒了，明天还要上班，照顾好自己，好吗？”黄小如看到他如此诚恳，点头答应道：“外面很黑，你路上要慢点，到家后一定要给我短信。”张欣点头出了门。大约十点四十左右，黄小如收到了张欣的短信：“我到家了，放心，晚安！”看到短信，已经洗漱完毕的她终于安心地躺下了。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夜晚，黄小如的心情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平静。张欣的大度与包容让她觉得很幸福。她拉开抽屉，拿出爸爸所写的《你我的天堂》，心里默读着。

　　第二天一早上班后，黄小如就对顾勇说了昨晚的事情。“哦？是真的？”顾勇惊诧地问道：“照这么说还真是有缘，你居然跟卢医生的儿子认识了这么久。”黄小如说道：“起先我也不知道，直到昨晚。对了勇叔，您对卢医生了解吗？”顾勇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我没有告诉你，我偶尔也会打给他询问老黄的状况。” “哦？”黄小如问道：“可是从没听您提起过。”顾勇笑着说道：“我要是告诉你，你还不得成天缠着叔叔问啊？今天既然你问了，就姑且告诉你吧。”“哎，我不会因为爸爸的事情而影响对工作的投入。”黄小如说道。顾勇点上了烟，笑着说道：“你爸爸的进展，叔叔心里有数，上次你和他闹了点不愉快，卢医生也跟我说了，可以让你放心的是，在卢医生的指导下，你爸爸现在已经好多了，而且这次好像有很大的进步，他最近经常让刘妈陪着出去走走，你说，这是不是很值得高兴啊？”

　　“真的？”黄小如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没有什么比听到这些更让我开心的了。”但是她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顿时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小心翼翼地问道：“勇叔，那，卢医生是不是跟您说爸爸前段时间难受的原因了？”顾勇摇了摇头，回答道：“那倒没有，即便我和你爸爸是朋友，心理医生也会严格保密的，说实话，每次我也想多问到一些，但是卢医生只是简单地跟我说一下。这次他告诉我，你爸爸已经不生你的气了，而且因为你们上次的吵架，反倒让他想明白了许多，对一些事情释怀了，人也变得没那么封闭了。听说前两天还和刘妈一起去山上摘野菜，看来心情是好多了。”黄小如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又一想，卢医生就是张欣的父亲，他以后会怎么看自己？所以依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怎么了？有心事？”顾勇看着不安的黄小如问道。黄小如支吾道：“没什么，只是听到爸爸恢复得这么好，一时没有思想准备。”

　　到了下班的时候，黄小如突然想叫张欣出来分享自己的快乐，于是她拨通了电话：“你还在忙吗？”听到黄小如开心的声音，张欣说道：“已经没事了，正准备回家。”“可以陪我去上次那个小山头吗？”黄小如问道。“啊？”张欣无奈地说道：“小如，我爸爸前两天才回家，我都还没陪陪他。”黄小如诚恳地说道：“可我真的很想去。”“那好吧，怎么碰头？”张欣只得让步。黄小如说道：“在你们大楼下等我，我去接你。”“好吧，我等你。”张欣说道。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黄小如驾车到了东华大厦门口。接上张欣后，黄小如递给他一个三明治，说道：“还没吃饭吧？还是热的，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张欣打开纸包装，大口大口地嚼着，看来他真的很饿了。到了北边郊区的小山后，黄小如在山下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又是晚上八点多钟，张欣诉苦道：“你比我当年还野，大晚上爬山。”说罢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手电筒。黄小如看到他准备得很齐全，说道：“我今天就是很高兴，所以想让你一起分享。”“哦？”张欣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黄小如摇了摇头说：“现在不说，等到了山顶再告诉你。”

　　张欣走在前面，黄小如在后面紧紧地跟着。终于到了山顶，他们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盛夏的晚风格外清凉，不时吹拂着黄小如的百褶裙。看着她轻轻擦汗的样子，张欣忍不住痴痴地目不转睛。黄小如一歪头，正好和张欣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最近回家了吗？”黄小如问道。“我爸爸？”张欣想了想，说道：“难道黄伯伯的病有了好转？”黄小如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也是刚从勇叔那里知道的，真的很感谢卢伯伯，没有他的话，我真不知道爸爸的日子该怎么过。”张欣笑道：“那真值得高兴，我也希望爸爸能早一天把黄伯伯的病彻底治好。”沉默了一会儿，黄小如转过头问道：“你说为什么在这里也看不到星星呢？”张欣笑着答道：“北京哪里也看不到星星，或许要回到青岛才行，如果你愿意的话。”一阵阵山风吹过，黄小如感到有些冷，缩起了身子，突然觉得背后一暖，只见张欣脱下了外套，想为她披上。黄小如害羞地躲开了，接了过去，自己披上了。

　　黄小如想了想说道：“我希望现在就能看到星星。”张欣低着头，好像在想些什么。“怎么样？办不到吧。”黄小如故意气着他。“没问题，我能做到。”张欣抬起头，肯定地回答道。“什么？”黄小如被他的回答吓了一跳，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真的吗？不许骗我。”张欣说道：“我可以，但是你要闭上眼睛，等我一分钟。”“没问题。”黄小如说完闭上了眼睛。张欣马上转身去拿自己的背包。听到他拉拉链的声音，黄小如心里顿生疑窦，过了不一会儿，张欣说道：“睁开眼睛吧。”黄小如睁开了眼睛，就在此刻，她不由地“哇”地叫了一声，只见面前的树枝上，石头上，草丛中全都点缀着绿色的斑点，在黑夜中闪着清幽的光亮。黄小如连忙回头去看张欣，只见他右手托着一张纸片，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粉末，左手拿着一个信纸卷成的圆柱纸筒，正用嘴对准一端使劲吹着，粉末被吹得到处都是，像萤火虫一样随着山风向远方飘去。“好美啊。”黄小如十指紧扣放在胸前开心地说道。她趴到张欣身前，也拿起一张纸卷了起来，用力地吹着。“夜光粉好玩吧？”张欣说道。“我好喜欢！”黄小如站了起来，开心地转着圈，像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她张开双臂，对着远方的旷野大喊着：“好开心啊！”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张欣趁机抓了一把夜光粉朝她身上撒去，黄小如的身上顿时变得亮光闪闪。“你讨厌！”她笑着跑过去也抓了一把，撒得张欣满身都是。张欣笑着连连后退，两人你追我躲地围着树丛往来嬉戏着，在月光下，犹如两个舞动的精灵。